正文 第十一回 如此情懷誰可解 一般身世總堪憐

詩樣情懷何所懼,少年本但玉無暇。

他趕忙勒著馬頭,大叫:「姑娘,快滾過一邊,快!」馬車剛好在那少女的面前停下,那少女卻並未「滾過一邊」。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孟華顫聲喝道:「楊炎,你,你,我問你……」傷心氣惱之下,幾乎話不成聲。

「她打她的,我打我的。管她古怪不古怪!」丁兆鳴心想。果然不出楊炎所料。他頓然省悟,立即就使出了大須彌劍式了。

邵鶴年道:「我知道這會令你傷心,你也不會馬上就相信我說的事實。但我還是非要你聽不可!」

原來雙劍一交,孟華便即試出弟弟功力的深淺,他多加三分內力,剛好和弟弟此際的功力相等。楊炎的劍尖到了距離肩頭三寸之處,已是無法再向前伸,只能趕快收劍變招。

楊炎怔了一怔,說道:「你想知道什麼人?」

丁兆鳴大吃一驚,心裡想道:「難道孟華也打不過他的弟弟?」想給楊炎求情的話也說不下去了。

原來楊炎剛才和他交手,在他的劍法已完全被楊炎克制之後,楊炎若要殺他,可說易於反掌,他自己心裡明白,楊炎雖然令他敗得甚為難堪,其實則已是手下留情。

龍靈珠道:「我知道你的身世有難言之隱,你放心,我也不想打聽你的私隱。我只是忍不住好奇之心,想問你一個人。這個人並非姓楊,也不姓孟,料想和你的禁忌無關。」

龍靈珠一聲冷笑,拋下了他,向前追去。

龍靈珠道:「為何這樣古怪?」楊炎苦笑:「我不知道。」

孟華暫且沉住了氣,再問:「石清泉的舌頭是不是你割掉的?」

龍靈珠道:「是你的哥哥孟華說的!」

這一下可輪到丁兆鳴為孟華著急了,大叫道:「楊炎,你敢,你敢……」

楊炎大聲說道:「我和冷姐姐光明正大,有什麼見不得人?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我要娶她做妻子又有什麼不對?你們不喜歡,那是你們的事情!」他侃侃而談,自以為「理直氣壯」,卻不知此言一出,孟華豈僅只是「不喜歡」而已。

楊炎知道這是卸力打力的功夫,他雖然也懂,但要運用得如孟華這樣神妙,可就難了。他那知道,莫說是他比不上哥哥,當今之世,能夠和孟華打成平手的亦已寥寥無幾。單以劍法而論,當世公認的天下第一劍客金逐流,恐怕也只能和孟華並肩了。

龍靈珠道:「我素來不講道理,不過這次倒想和你講理了。你欠了我一筆債,你說過要替我做一件事的。」

話猶未了,只聽得「當」的一聲,楊炎冷笑說道:「不見得!」

孟華怒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應當明白!如今我只問你,你認不認罪?」

兩柄糾纏的劍已是倏的分開。原來楊炎的功力雖然不及哥哥,但他的「龍形十八劍」之中,卻有一招能解粘勁的妙招,順勢把劍向前一送,立即反身躍出圈子。這「不見得」三字是針對孟華喝令他「撤劍」說的。

丁兆鳴顫聲問道:「孟華,你,你……」

楊炎正蹩著一肚皮子悶氣,也不理會丁兆鳴是好意還為壞意,揮劍便即反擊。這一肚子悶氣發泄出來,雖然他的傷口剛剛停止流血,力道也是剛勁異常。

楊炎說道:「不,你還是有個辦法可以幫我迅速解穴,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龍靈珠叫聲「好快!」掌風劍影之中,一個「風擺垂揚」的身法,腰向後彎,頭髮幾乎貼到地上。

龍靈珠道:「待會兒你就知道。」

正當馬車轉過山坳下坡之際,忽然發現一個女子低著頭迎面走來。積雪鋪蓋的斜坡本來就已經夠滑的了,馬車跑下山坡,速度當然極快。駕車的邵鶴年武功甚高,方能控制得住,但也是小心翼翼,絲毫不敢大意。

這一瞬間,他不禁心灰意冷,唰的抽出長劍,心裡想道:「炎弟如此無行,目前年紀尚輕,已然如此,將來長大了,武功更好,還能不更加胡作非為?罷罷,我只好忍痛殺了他,免貽家門之辱!」

楊炎說道:「我正是要聽你的真話。」

楊炎說道:「口說很難明白,你一試便知。」

孟華怒道:「我怎麼是偽君子了?」

楊炎沒有求情,反而冷笑說道:「孟華,原來你是要來殺我的,並非是來認什麼兄弟。多謝你沒加掩飾,這下子我可全明白了!」

龍靈珠道:「以你的武學基礎一點即透。不過我教了你,我就變成你的師父了,那怎麼行?」

楊炎恐怕支持不住,當下一手叉腰,單臂揮動長劍,劍式似甚拙劣,但丁兆鳴那麼奇快精妙的劍法,竟是無法攻進他的劍光圈內。

「不見得!」龍靈珠一聲冷笑,順著前沖之勢,軟劍抖得筆直,閃電般的刺向定兆鳴掌心。掌心的「勞宮穴」倘若給她一劍穿過,丁兆鳴的內功再好,也要化為烏有。只好連忙縮掌。

孟華看得又是吃驚,又是痛惜,心裡想道:「炎弟本來是個學武的奇才,我在他這般年紀遠不如他,可惜他偏不學好!」

丁兆鳴不覺一怔,哼了一聲道:「小丫頭膽敢如此放肆,你可知道我是何人?」要知武林中不成文的規矩,長輩與晚輩過招,當然是讓晚輩先出招的。雖說他們並無派別源淵,但在丁兆鳴的心目之中是把這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當作晚輩的。

「見不見你,權操於我。我也可以不用見你便差遣你的!」龍靈珠咯咯笑道。

丁兆鳴道:「哦,如此說來,你是存心要來伸量我的了,你的師長是誰?」

楊炎說道:「孟華不是我的哥哥,他是胡說八道。難道你也相信他的讕言?」

丁兆鳴喝道:「如今你該知道是誰不自量了吧?但念在你年紀輕輕,練到這身武功,已是極不容易。我不傷你,你快從實招供,是誰唆使你來害我的!」

「這四記耳光算是利息。從今之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不必再找我,我也不會來找你了!」龍靈珠說罷,轉身就跑。

龍靈珠的武學不及楊炎廣博,但見識亦是極高的。一怔之下,登時悟出了其中道理。因為楊炎的內力遠遠在她之上,但穴道未解,就不能發揮。自己加上這點內力,不過等於「觸媒」,一觸發他的內力,衝破了被封的穴道,他的內力就可以倒流過來了。

孟華冷冷道:「丁師叔,你莫為他求情,他自恃武功高強,只怕連我也不放在眼內呢。你現在就給他求情,不嫌早點兒么?不給他一點教訓,他如何能夠知道地厚天高?」

說至此處,劍光一起,又把楊炎的身形圈住,喝道:「你莫以為能夠解我一招,你想在我手下逃脫,那是決計不能!我如今給你考慮片刻,你若是不扔劍認罪,我就要廢你的武功了!」

他一嚼舌尖,噴出一口鮮血,這是介乎正邪之間的一種內功運用,能令精神陡振,功力倍增。

「姓孟的,你張口便罵,動手便打。你以為我當真怕你不成。不錯,我知道打不過你,但打不過也要打,有本領你儘管殺了我,要廢我的武功,哼,哼,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楊炎冷笑說道,冷笑聲中,揮劍反擊。

原來他見龍靈珠竟如此大膽,已是不覺有點懷疑,懷疑她的師長說不定是那一位前輩高人,否則小小年紀,焉敢如此放肆?這樣的例子以往也曾有過,例如當今的天下第一劍客金逐流在初出道之時,年紀還不到二十歲,但因他的父親金世遺在武林中輩份極高,若是只論輩份,許多門派的掌門人都比他低了一兩輩的。

「做不做天山派弟子我不大稀罕,要我受孟元超的侮辱,我死也不能!」他直呼孟元超之名,丁兆鳴、孟華和邵鶴年都是不禁變了面色,眉頭大皺。丁兆鳴斥道:「胡說八道,你的爹爹管教你,怎能說是侮辱?」

只見孟華在對方剛猛之極、凌厲異常的劍勢之下,忽進忽退、不疾不徐、揮灑自如。輕靈矯捷,真有流水行雲之妙。楊炎使出的不論怎麼凌厲的劍招,都給他隨手化解。

好個丁兆鳴,果然不愧是名列天山派四大弟子的高手,身子懸空,居然還是變招成速,一個鷂子翻身,已是頭下腳上,右手的長劍插入了鞭圈,俯衝而下,劍勢凌厲,破空之聲,嗤嗤作響。龍靈珠的銀絲軟鞭,份量甚輕,本來不易受力。但若是拉緊的話,就非給丁兆鳴的利劍削斷不可了。龍靈珠只好把鞭圈鬆開,迅速收回。

楊炎淚盈於睫,說道:「對不住,我不該惹你想起悲痛的往事的。」龍靈珠道:「我可沒你這樣多愁善感,或許是因為苦難經得多了,人也會變得麻木了。不過因為你問起我,我才告訴你。就像把別人的故事告訴你一樣,我自己早沒傷心了。」

劇斗中,丁兆鳴使一招「三轉法輪」,力透劍尖,內力所至,鞭劍未交,龍靈珠的軟鞭已是給他帶動,好像就要脫手飛出似的,丁兆鳴猛的喝道:「撒鞭!」右手一伸便把軟鞭抓住。

龍靈珠笑道:「我這個人是最喜歡新奇的,你把辦法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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