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離合無常欣巧遇 恩仇剖析破愚蒙

唐不知道:「如此說來,這種說法是假的了。但何以會有這種假的說法呢?」

齊世傑長嘆一聲,說道:「家醜本來不便外揚,但唐兄既然和我的表弟相識,這件事情遲早也要對他說的,那也就不妨告訴唐兄了。楊炎的母親,她,她……」

唐不知道:「她怎麼樣?」聲調急促,關心的程度,顯然已超過普通的朋友。

冷冰兒不作聲,似乎是在用心思索。

「那麼你只憑他一句話,他說他是真的楊炎,你就相信他了?」

原來歐陽承自忖在這樣情況之下,楊炎棄他而去,他是必死無疑,與其在臨死之前多受痛苦的折磨,不如激怒楊炎,讓他把自己一劍殺了的痛快。

他自以為說得已經很夠客氣,不知冷冰兒聽了卻是越發驚怒。齊世傑碰上真楊炎一事從大吉法師口中說出,聽入她的耳。中,只道齊世傑已經上了「楊炎」的當了?

齊世傑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在大的事情方面,孟元超還是可以當得上大俠的稱號的。不過,在這件事情上,當然他是私德有虧了。」

要知齊世傑的母親「辣手觀音」楊大姑在他弟弟婚變這件事情上,是極為偏袒弟弟的,在她的心目之中,雲紫蘿是敗壞楊家門風的「淫婦」,孟元超則是弄得她的弟弟家破人亡的「姦夫」。雲紫蘿已死,她對孟元超自是更加痛恨。齊世傑受母親的影響,對孟元超能夠有這樣的「評價」,已經算是好的了。

可是楊炎的心頭,卻還是布滿雲翳。

冷冰兒忽地嘆了口氣,說道:「你碰上的是真楊炎,我已經毫沒懷疑。不過,有一點則恐怕你猜錯了。」

齊世傑怔了一怔,隨即笑道:「是啊,咱們雖然只見過一次面,但卻是患難之交,什麼少俠、女俠之類的稱呼,的確是非但俗套,而且反顯得生疏了。我或許比你痴長几歲……」

孟元超是名滿天下的大俠,武林中人提起他十九都是表示尊敬的。齊世傑只道他是因為知道了孟元超的「醜事」以致神態有異,並沒想到其他原因。

齊世傑道:「唐兄既然沒有別的要問,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有關楊炎的消息了吧?」

唐不知沒有立即回答,他凝視遠方,似乎是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子方始說道:「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從前的楊炎。如今是否還有楊炎這個人,我都想找別人告訴我呢!」一副心神不屬的樣子。

齊世傑大為失望,心想:「你既然不知道,何必問我這許多有關楊炎的事情!」

不過他雖然覺得唐不知有點怪,但還是對他有幾分好感的,心裡埋怨他的話自是不願說出口來。當下說道:「他失蹤了七年,據我所知,天山派有位冷女俠在這七年中從沒間斷的在尋找他,也沒打聽到他的下落。難怪唐兄不知道了。唐兄,你要上哪兒?」

唐不知似乎很注意聽他這番說話,聽了之後,苦笑說道:「我自號『不知』,你問我到哪裡去,我也只能用我的名字作回答: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齊世傑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只好就此分手了。」

齊世傑雙眼火紅,說道:「好,那你把你知道的有關楊炎的事情都告訴我!」

齊世傑道:「我這只是猜測而已。」

唐不知道:「猜測也得有點根據,齊兄要是認為我還配做你的朋友的話,請恕我多問一句,你是否找到了什麼有關尋找楊炎的線索?」

齊世傑暗自想道:「看來他也是很想找到楊炎的,要是他願意和我作伴前往魯特安,那就更有把握對付段劍青這小子了。」

「不錯,我是找到了一條線索。你知道段劍青這個人嗎?」齊世傑道。

唐不知道:「我知道他和楊炎一同到過天山習藝的,他怎麼樣?」

齊世傑說道:「他曾經收買殺手,兩次三番要暗殺我。剛才和大吉法師一起的那個連甘沛,就是受他指使,要來殺我的人之一。」

唐不知道:「原來大吉法師與你為難,由來乃是如此。但段劍青為何要暗殺你呢?」

齊世傑道:「你不問我,我也要告訴你。冷姑娘,你找到了楊炎沒有?」

唐不知道:「你怎麼知道?」

這一下又是大出假楊炎意料之外,心想:「難道這小子是和我開玩笑不成!」他可不相信楊炎會這樣輕易放過他,但楊炎卻是真的徑向前走,頭也不回。

楊炎輕輕在他身上拍了一下,痛苦登時減了許多,不過仍然不能動彈。

齊世傑道:「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另一個人的行蹤,要是找到了這個人,就等於找到了一條尋覓楊炎的線索了。」

唐不知已經猜到幾分,但仍然問道:「這個人是誰?」

歐陽承呆了一呆,如夢初醒,這才知道楊炎業已替他解開穴道。原來楊炎急於要走,故而在百步之外,反手擲石,替他解穴。好像背後長著眼睛一樣,打在相應的穴道上,竟是不差毫釐。他能夠用內力反震來封閉對方的穴道,這種功夫已經是古怪之極,飛石打穴,打的還是死穴,居然能夠立即令人血脈暢通,這種解穴的功夫,更是匪夷所思了。

楊炎心裡想道:「對付這等姦猾狡詐的無恥小人,我也得用旁門左道的法子治他。」當下冷笑說道:「諒你也不敢說謊。」一捏歐陽承的下巴,歐陽承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楊炎把一顆藥丸塞入他的口中,逼他吞了下去。

他正想勸說唐不知和他作伴,同往魯特安旗,話猶未了,唐不知已是再問他道:「段劍青當真是在魯特安旗,你沒聽錯?」聲調急促,顯然他比齊世傑還更關心此事。

齊世傑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他是楊炎。此話當真?」

齊世傑說道:「這個地名是我重複問了竇健剛兩遍的,絕對沒有聽錯!」

唐不知道:「好,那麼我先走了,咱們後會有期!」說到一個「走」字,身形疾起,說到最後一個字,聲音已是從山坳的那邊傳來,背影也看不見了。

齊世傑心中一動,連忙說道:「大吉法師,我正想問你,你這位朋友是誰?」

齊世傑定了定神,心裡想道:「這個人真怪,聽他一再查問段劍青下落的口氣,料想他多半也是要跑去魯特安旗的。但為什麼不願意和我作伴呢?」

楊炎說道:「我沒說過要殺你,也沒說過饒你。我說過的只是讓你自生自滅!」

一陣山風吹來,齊世傑驀然想起:「連甘沛的坐騎被我擊斃,他受我掌力所震,傷得雖然不重,但料想也走不快的。說不定我還有可能在這峽谷里找得著他。與其在這裡後悔,我為什麼不去撞一撞運氣?」

明知這個希望甚屬渺茫,他也只能試一試了。

齊世傑是否能夠找到人帶他走出通古斯峽,且按下不表。先說那個自稱唐不知的少年,離開齊世傑之後的遭遇。

歐陽承道:「你恕我無罪,我才敢講。」

他一口氣也不知跑了多少路,不知不覺跑到一條山澗旁邊,綠陰掩映之下,流水淙淙,他方始有了一點清涼的感覺,回頭一看,沒有發現齊世傑追來,他也就不知不黨的停下腳步了。

他把腦袋侵入清涼的山泉之中,「熱烘烘」的腦袋漸漸冷靜下來,重新恢複清醒。洗掉了面上的塵垢,水中的影子可比齊世傑剛才看見他的那個模樣年輕多了。

冷冰兒此刻也是在想:「一錯不能再錯,雖然齊世傑遠非段劍青可比,但他是個孝順兒子,甚麼都要聽他母親的話,我怎麼能夠和他相處下去?」

在她的意念中,齊世傑碰上楊炎的結果,只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是齊世傑被他所騙,但若然如此,楊炎就該和他一起。一個是像自己的遭遇一樣,楊炎害人不成,但齊世傑識破了他的毒辣心腸之後,可不能像她那樣饒了楊炎了。如今齊世傑說是已經碰上楊炎,但又不是同在一起,當然是最後一種可能更大了。雖然她痛恨楊炎的誤入歧途,不肯學好,但無論如何,她是不忍聽見楊炎毀滅的消息的。

冷冰兒道:「你怎知道你碰上的那個就不是冒牌貨?他拿什麼來證明他是真的楊炎?」

幸好他沒有叫出來。

楊炎笑道:「你這門點穴功夫,確也有點邪門。但可惜你一來練不到家;二來你運氣太差,偏偏碰上了我,我剛好懂得挪移穴道的功夫。」他用內力震倒假楊炎這後,胸口也有點火辣辣的感覺,當下運氣三轉,這才恢複如初。

乾糧已經吃完了。

由於兩分相似,他不覺對這個人有點好感,正想問他,那個人卻先開口了。

雖然冷冰兒說過父親的過錯與兒子無關這類的話,但想到冷冰兒對自己母親殊無好感,心頭卻是不免有個疙瘩了。

少年怔了一怔,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齊世傑。」

那少年大喜道:「啊,你果然是我的表哥,表哥,我找得你好苦!」

少年詫道:「我是你的表哥?你是誰?」

那人說道:「好教表哥得知,我正是楊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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