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回 義師奮戰摧強虜 俠士攻心釋戰俘

話猶未了,有一名鐵甲兵負傷奔回,掩著雙目,跌跌撞撞,幾乎撞到崔寶山身上。崔寶山喝道:「怎麼,你瞎了眼睛嗎?」那個掩護傷兵回來的兵士說道:「稟大帥,他真的是給那婆娘射瞎了眼睛!」原來祈聖因所發的暗器是專打鐵甲兵的眼睛的。這名鐵甲兵正是被她的梅花針射瞎的。

第二隊人馬卻是由四個喇嘛僧率領,繞到後山來攻。為首的那個喇嘛是密宗中的高手天泰上人。

桑達兒道:「不知這次來了多少弟兄?」

牟麗珠道:「咦,崔寶山哪裡找來這許多和尚道士?」

孟元超道:「為什麼?」崔一倫道:「我們有十萬之眾,且是久經訓練之師,要是雙方以堂堂之陣,正正之旗廝殺,我看也不見得就會輸給你們!」

一個哈薩克戰士給孟華挑了一匹好馬,讓他與尉遲炯並轡下山,桑達兒等人跟在後面。下山途中,尉遲炯簡單敘述經過。眾人方始知道,快活張是先去知會羅海出兵,然後趕回去找孟元超與尉遲炯率領的這支義軍的。

丹丘生道:「只是他們十三個人,咱們還可以應付得了。但以兵對兵,卻是眾寡懸殊。咱們只有一百多個戰士,如何能夠和對方的三千精兵打一場硬仗?」

崔一倫道:「好,願聆高見。」他想不到孟元超竟肯容他辯論,是以他對孟元超的態度也就不知不覺的客氣幾分了。

清軍那邊,鄧中艾也在大聲喝道:「來的是哪路弟兄?」他已經看出有點不對,可還不敢相信敵人竟會「從天而降」。

去掉一個監視他的「枕邊人」,說老實話,他是反而覺得「輕鬆」了的。但自己身為一軍主帥,妻子與人私奔,這面子他可丟不起。

孟華說道:「不錯,我和漪妹在小金川的時候,曾經和他們交過手的。當時幸虧不是他們十三個齊上,我們的雙劍合璧,方能突圍。如今他們十三個人一起齊來,想必是已經知道我們躲在這裡了。」

崔一倫自份必死,傲然挺起胸脯。

那許多事情孟華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好把父親最關心的事情先告訴他,說道:「我已經見過弟弟,弟弟很好。還有金伯伯!」

鄧中艾這一驚非同小可,「五官」上來抵擋。

他的兩個師弟和另外兩名軍官更糟,只覺微風颯然,就給打著死穴,不但是滾下馬來,而且是一命嗚呼了!「五官」分別站在五處,祈聖因百步之外,錢鏢打出,竟是一舉手就全都打中,令得「五官」四死一傷。「千手觀音」的綽號,真是名不虛傳!此時尉遲炯已是闖進清軍腹地,以天泰上人為首的「四僧」布起「四象陣」迎擊他。

金碧漪又是一喜,叫道:「尉遲嬸嬸也來了!華哥,你還沒有見過她吧?這位嬸嬸的本領可不在她的丈夫之下呢!」孟華笑道:「我知道。尉遲夫人是天下第一暗器高手,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千手觀音祈聖因!」

丹丘生把手一揮,叫道:「好,咱們都殺出去!」

瞬息之間尉遲迥一口氣連劈七刀,迦密法師一條右臂給震得麻木不靈,青竹杖都幾乎掌握不牢。但尉遲炯見自己的寶刀竟然劈不斷他的青竹杖,也是好生詫異。

只聽得「錚錚」之聲,宛如繁弦急奏。原來是祈聖因以天女散花的手法,撒出了一把磨利了邊的銅錢。

隔著一個山頭,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是在千軍萬馬之中,也都聽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尉遲炯那霹靂似的喝聲,震得一眾清軍的耳鼓都感覺到嗡嗡作響!

孫道行一個筋鬥倒翻出去,捷若靈猿,在間不容髮之際,逃過了一刀之災。說時遲,那時快,孟元超早已撥轉馬頭,反手又是一刀。張火生連忙跑開,饒是他跑得快,精鐵所打的護肩甲亦已是給孟元超的鋼刀臂開,幾乎傷著了琵琶骨。此時孟華剛剛來到,孟元超橫刀一立,哈哈笑道:「華兒,你看我還未老吧!」

馬上交鋒和平地過招又有不同,平地過招,一方招數精妙,往往可以佔到很大便宜,能補功力不足。但馬上交鋒,講究的是一招之間,勝負立判,力強者勝,力弱者敗。雖然並非全不講究招數,但卻不是最緊要的了。

尉遲炯快馬風馳,一聲叱吒,掄刀便斫,天泰上人揮杖打出,只聽得「當、當、當」三聲巨響,尉遲炯哈哈笑道:「聽說你練成了什麼撈什子『龍象功』,原來也不過如此嗎?」笑聲未已,只見天泰上人手中的禪杖已是斷為兩段,在馬背上晃了兩晃,這才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倒於馬下。

眾人雖知丹丘生本領高強,牟麗珠亦是女中英傑,他們一起,料想不致遭逢不幸,但迄今尚未得到他們下落,總是難免不安。

這隊人馬來得好快,為首一個魁梧大漢一馬當先,霹靂似的一聲大喝,說道:「來的是替閻王爺給你們送請帖的好漢!」孟華歡喜得跳了起來,叫道:「原來是關東大俠尉遲炯來了!尉遲叔叔,尉遲叔叔!」

轉瞬間刀光一斂,混元子的一個師弟斷了一條右臂,另一個師弟長劍只剩下了劍柄,混元子的道冠也給當中剖開,幾乎割去了頭皮。混元子顫聲道:「尉遲大俠,手下留情!」尉遲炯喝道:「你們青松觀的前任主持黃石道長一生行俠,想不到卻出了你們這些不肖後人。念在你們老主持的份上,這次我放過你們;若是你們不知洗心革面,下次碰上了我,決不輕饒!」

而更加令他憤怒的是韓紫煙和段劍青的背他私逃。

尉遲炯帶來的這隊義軍不過五百,和敵方三千騎兵相比,人數上還是大大不如的。但這五百義軍個個爭先,以一當十,清軍則是士氣早挫,無心戀戰,一接觸便如土崩瓦解,不消多久,能夠跑得動的清軍,都已逃得乾乾淨淨。

干戈猶未息,又向雪山行。

崔寶山為了不讓敵方發現目標,此時他是換上普通軍士的服裝靠在衛托平身旁,見尉遲炯夫妻聯袂殺來了,大吃一驚,說道:「這婆娘怎的如此厲害?」原來剛才上去堵截祈聖因的乃是他手下的鐵甲兵,身披重甲,刀槍不入的。

孟華喜出望外,說道:「我爹來了,我還能有閑心歇下來么?尉遲叔叔,你馬上帶我去找爹吧!」尉遲炯道:「我知道你已經有一天兩晚沒有睡過覺了,不覺累么?」

孟華笑道:「說老實話,剛才是覺得有點累的,可你們一來,我的精神也就來了。如今非但一點不累,還覺得滿身都是勁兒,正要找個地方去使呢!」

尉遲炯哈哈大笑,道:「好,真是個鐵杆小夥子,咱們這就下山去吧。你那滿身勁兒,不愁沒地方使的!」

孟元超笑道:「看來你還輸得不大心服,但現在我也不急於要你心服。那妖婦生出什麼事情,她又怎樣害了你們將軍,要是你願意說的話,你就說來給我聽聽。」

說話之時,尉遲炯夫妻業已聯袂殺來,尉遲炯有點奇怪,揚聲問道:「華侄,和你說話的這個人是誰?」

尉遲炯道:「大約是五千人。」

桑達兒聽了,默然不語。心想:「清軍十萬之眾,這五千人恐怕是濟不了甚事。」尉遲炯好似知他心意,笑道:「我們人數雖少,但卻像一把匕首,插入敵人心臟。黑夜之中,他們也不知我們來的究有多少,我們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這場仗我敢擔保是一定打得贏的!」

說話之間,他們已是來到山下,迅即投入戰場。義軍分成五十個百人隊,在敵陣中縱橫穿插,就像到處點起火頭一樣。清軍雖眾,卻是給他們牽動得疲於奔命。

戰場上萬馬奔騰,雙方高呼酣斗。忽聽得霹靂似的一聲大喝,在這麼喧鬧的戰場之中,聽得清清楚楚。

尉遲炯道:「華侄,這人一定是你的爹爹了,快跟我來,他在那邊!」

孟華精神一振,快馬加鞭,搶上前去,只見前面三騎,正在交鋒,中間使刀那個大漢,果然是他的父親孟元超。那兩個敵人則是張火生和孫道行。這二人乃是崔寶山帳下數一數二的高手,以二敵一,和孟元超打得難分難解。

尉遲炯哈哈一笑,朗聲道:「孟兄弟,你看是誰來了?上陣不離父子兵,是令郎幫你來了!」

孟元超一聲大喝,一個「鐙里藏身」閃過了張火生的劍招,揮刀向孫道行斬去。孫道行是猴拳高手,騰挪閃展的輕身功夫十分了得,但馬上交鋒,卻非所長。他使的兵器是丈八蛇矛,利於遠攻,不利近戰。給孟元超逼到跟前,快刀劈落,只聽得「咔嚓」一聲,蛇矛斷為兩截。

孟元超笑道:「我們說的話從來算數!」崔一倫驚疑不定,不覺問道:「你、你為什麼肯放我回去?」

尉遲炯是快刀天下第二,不過內力卻比孟元超更強。孟元超剛才是用巧妙的閃電刀法破解迦密法師那以柔克剛的天竺武功,尉遲炯則是硬劈硬砍。

孟元超微笑道:「你不是尚未服輸么?放你回去,你若是喜歡的話,可以和我們再來較量!」說罷,立即叫人牽一匹馬來送給崔一倫。崔一化瞠目結舌,好像一個傻子,又似乎想說什麼但卻說不出來,終於跨上馬背走了。

父子會合,與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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