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一回 毒婦迷香困俠女 神偷妙手戲將軍

就在此時,忽聽一聲大喝,恍似晴天打個霹靂,平地響起焦雷。緊接著又是轟隆一響,屋頂突然裂開一個窟窿,瓦片紛飛,跳下一個人來。

這個人不用說就是丹丘生了,他來得可剛是時候。

孟華說道:「不,你還是和師父、牟姑姑先走的好。我趁著他們軍心慌亂,出去衝擊他們。」

原來此時正是衛托平等五名高手相繼滾下山去的時候。而他們也正好鬥到和丹丘生站立之處相距不遠的山邊。迦密法師一抬頭,只見丹丘生正在圓睜雙眼,盯著他看。他剛剛領教過丹丘生的厲害,怎知丹丘生此際已是毫無能力?目光一接,他不由自己的打了一個寒噤,生怕丹丘生就要加入戰團。他連孟、金二人都對付不了,如何還能再添強敵?

牟麗珠方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妖婦曾叫我倒一杯茶給她喝,原來那壺茶才是解藥。」

本來這正是他刺殺崔寶山最好的機會,但可惜就在他驀地一呆之際,出劍稍緩,衛托平亦已衝進來了。武學高明之士,猝然遇敵,防禦自身乃是出於本能。他一覺背後勁風颯然,當然無暇思索的便是反手一劍。

丹丘生生怕牟麗珠受傷,反手一抓,背後好像長著眼睛似的,五指疾扣孫道行腕脈。孫道行乃是大聖門高手,練的猴拳當真是捷比靈猿,丹丘生的手指已經感覺得到沾著他的衣裳了,不知怎的,還是給他滑走。電光石火之間,孫道行已是一個游身滑步,繞到前頭,擋著崔寶山夫婦,對準丹丘生劈面又是一拳。

孟華歡喜得跳起來,問道:「真的,我爹現在哪兒?」

片刻之間,丘丹生遍襲三大高手,張火生和劉道行都還未曾趕上,他已經沖了出去。

崔寶山此時已知道了刺客是丹丘生,又驚又怒,躲在牆角喝道:「務必給我把這惡賊拿下!」

丹丘生喝道:「擋我者死,避我者生!」劍光霍霍展開,旋風似的殺出去。

張火生給他用「獅子吼功」嚇得心頭一震,劍點刺歪,丹丘生已是把牟麗珠抱了起來,唰的一劍向他刺去,雙劍相交,「當」的一聲,火星蓬飛,張火生的長劍損了一個缺口,幾乎拿捏不牢,慌忙倒退。

正在吃緊的關頭,甬道那邊忽有兩個小兵從人堆里跑出來。五大高手圍攻強敵,豈是尋常的小兵插得進手的?張火生只道他們不知天高地厚,妄想邀功,眉頭一皺,喝道:「用不著你們,給我滾回去!」話猶未了,那兩個小兵已是跑到他的旁邊。

張火生登時起了疑心,喝道:「你們是誰?」最前面那個小兵忽地喝道:「看劍!」唰的一劍,便刺過去。

桑達兒仔細察視,見他們並沒摔傷,也無內傷跡象,方始放下心上一塊石頭,但卻擔著另外的心事。

衛托平沒有看錯,這兩個小兵正是孟華和金碧漪。

孟華二人雙劍合璧之助,不消片刻,優劣之勢,已是易轉。不過圍攻他們的這五個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急切之間也還不能就闖出去。

在他們激戰之際,有一個人急急忙忙地跑過那條甬道。他並不加入戰團,而是跑向崔寶山那間內帳的卧室。甬道那邊的清兵也並沒阻止他。

孟華在劇斗之中,本來是無暇注意這個人的,但眼光一瞥,卻發現這個人的背影好熟。

這剎那間,孟華不由得心念一動:「這個人好像是段劍青,唉,但願不是他才好。」

可惜他不願意見到的事情偏偏卻是事實。段劍青是應韓紫煙之召而來的。

桑達兒瞠目結舌,半晌,駭然說道:「孟大哥,不是我親眼看到,我真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能人。」

眾人捧腹大笑,金碧漪邊笑邊道:「張叔叔,你這主意想得真絕,就是缺德了些。」

本來功力悉敵的高手搏鬥,稍有破綻,就難免要給對方識破,何況迦密法師的功力本來就要比孟華高出許多。但說也奇怪,迦密法師竟似未能窺破。

他一張口說話,衛托平登時嚇得跳了起來,叫道:「這小子正是孟華!」

但他踏進房中,卻是不禁呆了一呆。

丹丘生咬緊牙根,一招「胡笳十八拍」展開,劍光閃爍,宛似空中灑下千點萬點繁星。

崔一倫弓已折斷,氣沮神傷。自忖打不過對方,也只好下令退兵了。

衛托平為了保護主帥,逼得和他拚命,閃電之間,各自搶攻三招,孟華被他纏得無法騰出手去刺殺崔寶山,說時遲,那時快,孫道行與張火生也來到了,孫道行連忙搶上前去抱起崔寶山便跑。張火生施展三才劍的絕招,和衛托平並肩作戰。二人聯手,使出平生本領,方始能夠化解孟華凌厲的劍招。

孟華暗暗叫聲「可惜!」既然無法刺殺崔寶山,他自也無心戀戰了。

劇斗中孟華一招「夜戰八方」,把衛、張二人逼退兩步,身形平地拔起,從丹丘生在屋頂打開那個窟窿躍出。

此時丹丘生正在勇闖箭陣。圍攻他的五名高手,有三個已經給孟華引開,剩下的劉挺之和葉谷渾自是不敢阻攔。但那一排弓箭手亂箭紛飛,一時間卻還是難以闖過。

桑達兒挑了三匹好馬,給他們四個人。牟麗珠仍然昏迷未醒,金碧漪抱著她合乘一騎。

他們各自搶了馬匹,闖出大營,但衛托平等人率領的一隊騎兵仍是緊追不捨。

孫道行喝道:「元帥有令,不許慌亂,嚴防敵兵偷襲。親兵隨我去追刺客!」清軍要防敵方偷營劫寨,追兵大為減少。不過那隊崔寶山的親信可都是百中選一的驍騎。

牟麗珠驚疑不定,說道:「莫非這妖婦是怕我們再來取她性命,段劍青這小子也怕華兒再去找他,他們覺得在大軍之中也難保安全,故而另外找個地方躲藏?若然如此,我的報仇一事只怕又更多生阻滯了。」

桑達兒走的這條山路極為險峻,而且路上積雪數寸,更加難行。不過好在他們的坐騎都是久經訓練的戰馬,丹丘生師徒強振精神,運功與睡魔相抗,倒還不至落後。

丹丘生大喝道:「衛托平,你們有膽的上來!」

衛托平也是個武學的大行家,一聽他的喝聲雖然宏亮,卻已微嫌中氣不足,不由得暗暗歡喜,想道:「丹丘生在亂軍中衝殺出去,苦鬥半夜,任他武功再強,此時料想亦已是強弩之末了!」

正當他部署進攻之際,忽有兩匹馬疾馳而來,是一個身披狐裘的回族少年和一個披著大紅袈裟的番僧。那少年的揚聲叫道:「衛大人,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衛托平一見大喜,立即朗聲說道:「烏里賽王子,你來得正好!你還記得嗎,我們答應過給你報仇的。曾經侮辱過你的那個姓孟的小子,和那姓金的丫頭,現在正是躲在山上,我們此刻就是去捉拿他們的。這位大和尚想必是令師吧?」

那番僧哼了一聲,說道:「對付三兩個人,何須如此興師動眾?我替你們把他們抓來就是,反正我也正要找這姓孟的小子算帳。」

快活張這才說道:「他們正在忙於找尋他們的將軍夫人呢!」

迦密法師有意炫耀武功,用「傳音入密」的上乘內功,把聲音遠遠地送出去。那一隊清軍,人人都覺得他似乎就在自己的耳邊說話一般,震得耳鼓都有點嗡嗡作響。山上的丹丘生等人也都聽得清清楚楚。

丹丘生問孟華道:「這番僧是什麼人?」孟華說道:「是段劍青的新師父,弟子曾經和他交過一次手。他的武功,似乎還在衛托平等人之上。」丹丘生眉頭一皺,說道:「什麼似乎?比衛托平那些人高得多了。金姑娘,我有一件事情求你。」

金碧漪吃了一驚,忙道:「伯伯儘管吩咐就是。」

丹丘生說道:「我把牟女俠託付你們,請你們保護她回去。」

孟華匆匆趕到,金碧漪道:「怎麼樣?」孟華說道:「闖出去再說!」兩人雙劍合璧,劍光四面展開,弓箭射到劍光圈內,立被絞碎。不消片刻,他們已是衝過這條甬道,殺進了弓箭手叢中。

丹丘生攀上危崖,把牟麗珠放了下來,挺劍喝道:「好,咱們和他決一死戰。」有亂石遮蔽,清兵的亂箭難以射著他們。對牟麗珠的安全,丹丘生是比較可以放心了。清兵見他們負隅頑抗,一時間倒也不敢躁進。

蛇焰箭發出一溜藍色的火焰,掠過長空。估量附近的山頭都看得見。這是他和桑達兒約好的訊號。

電逐風馳,不多一會,離開清軍大營已是約莫十里之遙,他們被追進了一條葫蘆形的峽谷。

孫道行道:「哈薩克人的營地,離此處有一百多里之遙呢。而且昨晚探子回報,羅海都已經帶領大部人馬離開原來的營地了。我看這小子多半是故弄玄虛,使的疑兵之計。」

迦密法師聽得不耐煩,冷冷說道:「你們怎的這樣膽小,縱有伏兵,又何足懼,好,你們害怕,我先去把那小子揪來!」他加快腳步。話未說完,早已跑出百步開外。

丹丘生知道這番僧非同小可,一出手便是連環奪命劍法的絕招,長劍一振,聲若龍吟,疾如電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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