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回 了卻恩仇情未盡 難明友敵費疑猜

孟華道:「這山上會有雪雞的,我曾經吃過雪雞,味道比家雞還好。我去碰碰運氣,說不定可以抓回兩隻雪雞。」

丹丘生呆了一呆,失聲叫道:「她,她已經走了?」

金碧漪沒有再說話,低頭如有所思。

金碧漪忽地問道:「這兩個鷹爪後來是怎麼個下場?」

孟華怔了一怔,說道:「怎麼你們就要走了?」正是:

丹丘生甚為苦惱,搔頭說道:「為什麼她要這樣?」

段仇世道:「她要為父親報仇,第一步就得去追蹤梅山二怪,把落在二怪手中的辛七娘這妖婦抓回來。」

丹丘生道:「我已經答應了她,幫她報仇的。」

這樣穿雲裂石的嘯聲令得那兩個人大吃一驚,他們不知道是否已給孟華看見,但從這嘯聲,他們卻已知道碰上了一個內功深湛的高手。

丹丘生默不作聲,大口大口地喝酒。

段仇世道:「我是過來人,我猜是不是她曾經與你提起往日之情,你卻沒有向她明白表示?」

丹丘生嘆了口氣,低頭說道:「難道她還不明白我的心事?」

段仇世道:「她請你原諒她不辭而別。」

孟華說道:「不錯,就是此人。」

孟華說道:「味道不錯吧,我再去碰碰運氣,希望多抓幾隻回來,留作路上食用。這十多天老是吃乾糧,也真是難為你了。」

丹丘生好像撥開了迷霧,毅然道:「你說得對,我是決不能辜負她了。我會去找她的!最多再過幾天,我一定要去找她的!」他下了決心,明天就要在本門弟子中,挑選一個老成持重的人,代理他的掌門職務。

黑夜很快過去,轉眼就是天明。

孟華說道:「你不想喝水,那是想什麼呢?」驀然一省,笑起來道:「我知道了,你是想洗個澡!」

孟華想起「黯然銷魂,唯別而已。」這兩句話,站在斷魂崖下,眼睛望著金碧漪,不覺有點依依惜別的情緒。

孟華道:「好,那我就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給你把風。」

繆長風忽地笑道:「你怎麼還用金大俠的稱呼?」

孟華愕了一愕,目光不覺移到金逐流身上。

金逐流微笑道:「華兒,我把阿漪付託你了。這次她要隨你遠行,你們還是定了名份的好!」

金逐流不但答應他們的婚事,而且還叫女兒和他同行,這真是雙喜齊來,令孟華喜出望外的好消息!這霎那間,他不覺歡喜得呆了,竟不知說些什麼話好。

作賊心虛難掩飾,匆匆來去為何因?

孟華聽得他們是要去噴泉洗澡的,吃了一驚,心想:「幸虧有我把風。」當下連忙發出一聲長嘯。他和金碧漪早已說定,這嘯聲是通知她有人來的。

金碧漪十分喜愛草原風光,踏入回疆之後,他們花了三天的時間,方才走過一個草原。金碧漪道:「怪不得有人說,不到塞外,不知天地之大。站在這無邊無際的草原上,一個人的胸襟也好似突然開闊了。」

「我這次在柴達木見到你爹爹,把你的行蹤告訴他,你爹就提起你和金姑娘這頭親事。他已經知道金大俠是已應邀來崆峒派的大會觀禮的,是以他就要我做這個現成的媒人了。昨晚我和金大俠一說,金大俠果然便即答應。我本該早點告訴你的,但昨晚已經夜深,你和兩位師父在臨行前夕料想也有許多話要說,所以我就不打擾你們了。留待此際才說,也好讓你驚喜一番。」

金碧漪笑道:「不論生死如何,總之這兩個鷹爪是沒有好下場!」她說這話的時候,那老叫化的面色不覺又是微微一變,孟華雖沒留意,金碧漪卻已瞧在眼內。

他以為這次必定猜得不錯,哪知金碧漪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水是想喝的,但還不至於焦渴得非立即找水來飲不可。」

金逐流笑道:「華兒,我這寶貝女兒自幼給寵壞了,你可得包涵她點兒。漪兒,你孟大哥是老實人,你可也不能欺負他。」

金碧漪噘著小嘴兒道:「爹,你專說我的壞話,你問問他,我幾時欺負過他了?」

老叫化哈哈笑道:「我所料果然不差,虎父無犬女,怪不得金姑娘有這樣好的本領。」

他們走路比一般人快得多,不到二十天工夫,已是開始踏進回疆。

孟華果然傻乎乎的便即雙膝跪地,給金逐流磕了個響頭,叫了一聲:「爹爹。」金逐流眉開眼笑,將他扶了起來,說道:「我總算了結一樁心事了。對啦,你的繆叔叔是大媒,你也應該去多謝他才是。」

段仇世道:「她等了你十八年,你不肯和她說句明白的話,也難怪她要失望。」

他看了看這個法號大浮的天竺和尚,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咦,我在哪裡見過他?」

段仇世不禁笑了起來,說道:「你不過四十剛出頭,牟姑娘四十都還未到,正是壯年,焉能言老?如今案情又已澄清,更是何須顧慮了!其實,只要你們是真誠相愛,縱有不識大體的人說些閑言閑語,那又算得什麼。」

金碧漪道:「啊,真美!咱們走近去看。」

「佛家講緣法,」孟華笑道:「小別不過半年,今日就能碰上,我和法師也算得是有緣法了。但不知法師既已回到那爛陀寺,何故再又重來,可能見告?」要知孟華雖然並不懷疑大浮法師會做壞事,但對他在半年之中,匆匆來去,卻也不免有點覺得奇怪。

孟華道:「可是想吃飽了睡一大覺?」金碧漪道:「在這溫暖如春的噴泉旁邊,能夠舒舒服服睡一大覺自是人生樂事,不過在吃飽睡足之前,我先要做一件事情。」

孟華猜了幾樣,沒有猜著,問道:「那是什麼?我猜不著,請你揭開謎底吧。」金碧漪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說道:「咱們這幾天在路上最缺乏的是什麼?」

孟華恍然大悟,說道:「啊,你是想喝水。不過噴泉的水雖然能喝,但一來太熱,二來又雜有硫磺的氣味,卻是不大好喝的。歇會兒我再給你去找清泉吧。」

那叫化道:「還有四天路程。」那和尚道:「好,既然用不著忙趕路,受了幾日風砂之苦,我也很想洗個澡了。」

老叫化打了個飽嗝,伸了伸懶腰,道:「又暖又飽,好舒服,好舒服!真是難得有這噴泉。」

金碧漪粉臉羞紅,說道:「我有五天沒洗澡了,滿身塵垢,難受得很。這噴泉不知有多深,不知可不可以跳進去洗一個澡。」

孟華目測了一下深淺,說道:「憑我的經驗看,這是個漏斗形的噴泉,不算很深,應該是沒有危險的。不過這噴泉剛剛噴發,如今雖已停止,還是熱得可以煮熟一隻雞的。你要洗澡,須得再等一個時辰,普通的噴泉,一日噴發三次,下一次噴發,大概是在午夜時分。」

繆長風笑道:「我做的是現成的媒人,你用不著和我客氣了。」這才向孟華說明原委。

哪知雙掌一握,孟華想要拉他上來,忽覺一股大力好似千斤墜一般,那個老叫化反而要把他拖下去。

他的運氣很好,不過一會兒,果然就捉了兩隻又肥又大的雪雞回來。

金碧漪喜道:「烤雞比較麻煩,咱們做上湯浸雞吧,你試試我的手藝。」她拔了雞毛,在噴泉浸了一會,果然都浸熟了。孟華亦已找了清水回來,把煮熟的雞,再用清水洗凈,雖然還是有點硫磺氣味,但飢不擇食,吃起來已是感到勝似珍饈。一隻雪雞有四五斤重,還未吃完一隻雪雞,已經飽了。

孟華說道:「在這裡,別處地方看不到的奇景還多著呢,你瞧!」

金碧漪道:「你別忙著去捉雪雞,我,我要……」臉上微泛紅暈。

孟華說道:「這是我們剛在噴泉里浸熟的雪雞,滋味倒還不錯。只不知大浮法師可戒葷腥?」

金碧漪道:「但也不要走得太遠,雖然料想在這雪山上沒有人來,但還是小心的好。」

段仇世道:「她顧慮到你新任掌門,自必有許多事情需要料理。不過,依我看來,真正的原因恐怕還不在此。」

他選擇了一個便於眺望的地方,披襟迎風,縱目騁懷、觀賞雪山草原的景色。除了風聲之外,就只偶然聽到冰塊滾落的聲音。

「這地方連野獸也難尋找,哪裡會有人來?」孟華心裡想道。

哪知心念未已,忽見白皚皚的山坡上,出現兩個黑點,雖然看得還不清楚,但已可斷定絕對不是野獸,是人!

不過片刻,黑點由小變大,那兩個人的輪廓都看得清楚了。好像一個是和尚,一個是乞丐。孟華心頭一凜:「這兩個人的輕功倒是不弱。」他躲在岩石後面,伏地聽聲,只聽那個乞丐說道:「我知道這山上有個噴泉,咱們可以在這裡過夜,還可以舒舒服服地洗個澡。」

老叫化暗暗吃驚,心裡想道:「怪不得天竺兩神僧都盛讚他的武功,最近江湖傳言,據說御林軍統領海蘭察也是死在他的手上,我還只道傳言未必確實,或許是他的師父丹丘生有意成全徒弟的聲名的,如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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