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回 打碎毒杯救大俠 計擒惡霸獲名駒

天下使刀使得這樣快的人,只有尉遲炯和孟元超,他們認得不是孟元超,當然知道是尉遲炯了。

失了坐騎,孟華只好跑路了。本來他以為可以在日落之前追得上尉遲炯的,如今可不由得大大擔憂了。

孟華說道:「我知道你見我這副形狀,心中一定奇怪。實不相瞞,我是中途遇盜,坐騎給強盜射斃了的。」

「哦,你的坐騎是羅海送給你的嗎?那一定是匹名種駿馬了?」

酋長這麼分辯,孟華倒是不覺為之一愕了。要知他認為壺中乃是毒酒,只是想當然耳。他來到之時,酋長已經喝過血酒,他沒有看見。他只看見尉遲炯端起酒杯,而在尉遲炯旁邊虎視眈眈的那兩個「僕人」,雖然化裝之術甚為巧妙,卻也瞞不過他眼睛,他認出陽、葉二人,又早已知道酋長是和清廷有勾結的,如何還敢讓尉遲炯喝下這杯血酒?

急驚風碰上慢郎中,孟華只想趕快完成這宗交易,偏偏老牧人纏著他問,問的又是他認為無關緊要的問題。

尉遲炯道:「他說得也對,何不把他一刀子殺了乾淨?」

孟華以家傳的快刀刀法化為劍法,在傷了那兩名喇嘛之後,一招「夜戰八方」,劍勢所及,當真是有如驚虹駭電,不過片刻,另外三名喇嘛又正傷在他的劍下,天泰上人的陣勢根本布不成功!

一來恐怕他們另有陰謀詭計,二來孟華有要事在身,此時他只怕時間不夠,焉能再追窮寇?

蘇合怔了一怔,說道:「這個江布場主是什麼人,我和他素不相識,何以他千里迢迢的從西藏跑來見我。」

要知他從丁兆鳴那裡得來的消息,在尉遲炯所要聯絡的回疆十三個部落中,最後那兩個部落的酋長是和清廷有勾結的。他們很有可能謀害尉遲炯。如今孟華已經走過了十個部落,連同羅海所屬的那個部落則是十一個了。亦即是說尉遲炯就有可能在前面那個部落遇害。

葉谷渾雙掌齊發,以退為進,全力發出一招。陽繼孟跟著也是一掌劈到。孟華練了三年的張丹楓所傳的「內功心法」,正好是「修羅陰煞功」的剋星,寒飈撲面捲來,連尉遲炯剛才都要打一個寒噤的,他居然神色不變,劍法也是揮灑自如。一招「大漠孤煙」,左刺陽繼孟,右刺葉谷渾。

天泰上人振臂拋出袈裟,喝道:「好小子,暫且讓你逞強,有膽的你來追我!」

當下蘇合立即命人把族中的長老請來,與其他有職守的人開一個臨時緊急大會,商議廢立之事。尉遲炯自是不便參加,趁這空暇的時間,和孟華各述別後的遭遇。

以孟華的輕功,追上天泰上人並非難事。不過估計恐怕也得半個時辰。

天狼部酋長肅立說道:「難得尉遲大俠不遠千里而來,幫忙我們抵抗滿洲韃子。請干一杯血酒,祝賀咱們定盟。」

抱著萬一的希望,孟華回過頭來,察看那匹跌落陷阱的坐騎,希望它沒有受傷,尚堪使用。可惜希望成為泡影,那駿馬縮成一團,卧在溝中,口吐白沫,動也不能動。頭上插著一支箭,眼看就要死了。一支箭竟能射殺一匹駿馬,顯然是毒箭無疑。孟華想起剛才的驚險,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忍這匹伴隨了他多日的坐騎受苦,只好閉著眼睛在它的咽喉刺了一劍,讓它死得痛快一些。

「這還不說,還時常有些不明來歷的人到他那裡,作威作福,走的時候,總要帶走一大堆禮物,那可都是我們百姓的血汗啦。有人說那些人都是在北京的滿洲韃子皇帝派來的。」

蘇合說道:「這狠毒的壞蛋的確是不該便宜了他。好,我替你把他關起來。待你回去的時候,通知那位老藏人,就叫他拿這塊血布為憑,到我這裡來處置他的仇人。」

他們知道是尉遲炯,如何還敢戀戰?釋空把那件穿了窟窿的袈裟一抖,振臂拋出,只聽得聲如裂帛,轉瞬之間,那件袈裟已是給尉遲炯的快刀絞碎,化成片片蝴蝶,但釋空卻已衝出大門去了。原來他這一招名為「金蟬脫殼」,正是他仗以脫身的獨門絕技。釋湛也同時使出這一招「金蟬脫殼」,只是他的功力卻是不如師兄,袈裟固然是化成了片片蝴蝶,左臂也給刀鋒劃開了一道傷口。

僕人倒了兩杯酒,分給酋長和尉遲炯。酋長說道:「先干為敬」,一仰脖子,把盛得滿滿的一杯酒一口吞下。

主意打定,孟華一聲大喝,立施殺手!

回疆十三個部落,連天狼部在內,尉遲炯已和十二個部落的酋長「歃血定盟」,剩下的就只有極西的最後一個部落了。

天色已黑了。這晚的天色倒是很「好」,無月無星,有利於他偷入堡壘。不過,在他獲得意外的順利到達堡壘之際。心中卻是忐忑不安:「尉遲大俠此刻不知如何,我會不會來遲了呢?」

老牧人笑道:「小夥子,別急,回來。我還有話和你說呢。你要找我們的格老,你知道應該怎樣走嗎?」

原來這個酒壺乃是分開兩格的,上面一格裝的是毒酒,下面一格卻是普通的葡萄美酒,壺柄裝有機關,一按機關,斟出來的就是毒酒。

頓然間紅霞盡斂,天泰上人那件大紅袈裟已是穿了個窟窿。那兩個未曾受傷的喇嘛亦已跑了。

「不錯,那匹馬是羅海的坐騎,全身毛白,只是四蹄有許多紅色的斑點的。」孟華知道急也沒有用,索性把這匹馬的形狀都清清楚楚的描繪出來。

新疆是產金的地方,老牧人雖然家貧,金子是見過的,一看他這錠金不假,反而更為疑惑了。在新疆黃金雖然不如內地珍貴,但這錠黃金還是足以購買一匹強壯的好馬的。他自問自己這匹劣馬,可值不了這個價錢。

蘇合冷冷說道:「你要喝酒,我斟給你喝,喝吧!」說話之間,已是提起那個酒壺,斟了滿滿一杯,遞到酋長唇邊,就要逼他喝下。

「清廷在小金川的高手,一批批的調來。鄧中艾在拉薩出現,拉薩就發生了布達拉宮之變,如今這個番僧在此出現,自必也是有所為而來。今日之事,恐怕就是他們和天狼部的酋長計畫好的。為的不是要對付我,而是要消滅有可能來幫忙尉遲大俠的可疑人物,好令尉遲大俠在深入虎穴之後孤立無援。我是適逢其會,給他們碰上了。」孟華心想,天狼部就是前面的那個部落。

「你從羅海那裡來,怎的沒有坐騎?」老牧人問道。

江布聽他說出此事,哪裡還敢懷疑,嘆了口氣道:「而且是和兩個最厲害的人物結了怨呢!」

老牧人道:「途中會不會有意外發生,我不知道。但你到了我們格老那兒,可要特別小心防備。」

老牧人道:「我的主意是不改的。要買不行,但我可以送給你!」

孟華識得這兩個喇嘛,正是曾經在雄鷹閣下和他交過手的那兩個密宗高手——釋空和釋湛。

就在這瞬息之間,雙方同時發難。孟華把嚇得呆了的江布一把抓著。釋空、釋湛二人卻撲向蘇合,他們聽蘇合和江布說話,聽到一半,知是不妙,早有準備。兩人同時脫下袈裟,向蘇合當頭罩下來。只道定然把蘇合生擒,作為人質。

這個不速之客正是剛才在外面吵鬧的那個蘇合。

孟華施展輕功,借物障形,直奔「狼窩」。山上險要之處,雖然設有哨崗,卻也給他神不知鬼不覺的直上山頭,連過十幾座哨崗,都沒有被人發現。

孟華想到說了半天還是不行,大失所望,只好頹然離去。

不過孟華年輕氣盛,可沒有尉遲炯考慮得那麼周詳,他聽得尉遲炯那麼說,一個轉身,又將酋長一把抓住喝道:「你不願意和咱們義軍聯盟那也罷了。為何要串通清廷鷹爪,暗算尉遲大俠?」

孟華連忙用新學的哈薩克方言結結巴巴地說道:「我不是強盜,我想買你這匹坐騎。」說罷拿出一錠黃金,塞到那老牧人的手裡。

第二個「僕人」武功更為怪異,一出手便是一股刺骨的寒風徑襲過來,饒是尉遲炯的內功深厚,也是不禁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寒噤。

「為什麼不許我進來?豈有此理!」外面二個粗豪聲音傳入廳中。

「歃血定盟」是一種很隆重的誓約,在喝過血酒後,雙方的聯盟便算告成。如有背約,必遭天譴。所以這杯血酒,尉遲炯是非喝不可,而他當然也是以十分愉快的心情,接受這個「歃血定盟」的。

江布說道:「貴友在這裡嗎?可否請他出來一見?」

蘇合笑道:「對,對,還是讓他出來自己說吧。」

孟華見他如此誠懇,當真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只能接受他的贈與了。

江布坐定之後,抬頭一看蘇合,卻是不覺一怔。

蘇合緩緩的說道:「哈薩克族正要同心抵禦強敵,你卻私通滿洲韃子,這才真是豈有此理!」跟著說道,「剛才跑掉的兩個姦細,他是早已知道他們的身份的。他和姦細陰謀毒害尉遲大俠,這也是早就商量好的!」

正當他將喝未喝的時候,忽聽得外面有喧鬧的聲音,酋長一皺眉頭,喝道:「什麼人在外面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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