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回 巧得腰牌入虎穴 敢憑硬骨斗狼兵

少年笑道:「我只要那面腰牌,誰要這些破銅爛鐵。」原來這少年有上乘的「沾衣十八跌」的內功,不但功力弱於他的敵人沾衣即跌,暗器沾著他的衣裳,也會給他彈開。

李大勇暗襲不成,騎虎難下,硬著頭皮一聲大吼,撲上前去,拔刀就斫!

少年側目斜睨,李大勇那刀堪堪斫到,他方始中指一彈,冷笑說道:「你這點功夫,可還不值得我拔劍殺你!」錚的一聲,刀鋒反卷回來,把李大勇的額頭斫得血流如注。

到了這個地步,李大勇知道再打也是只有送命的了,把刀一拋,叫道:「腰牌給你,好漢饒命!」

少年笑道:「這樣膿包,做什麼御林軍軍官?哼,我本可以饒你不死,可惜我信不過你……」

李大勇不敢等他把話說完,慌忙叫道:「你不是說過我不值得你殺嗎?」

少年笑道:「我說的只是你不值得污我寶劍,不過,你既然苦苦求饒,那就看你的造化吧!」說到「造化」二字,在距離十步之外,呼的一記劈風掌劈來。李大勇只覺勁風撲面,胸口如受巨錘一擊,登時暈了過去。

少年想道:「姓金那傢伙已經摔死,這廝縱然不死,最少也要醫治一年半載,決不可能到小金川報訊了。」當下跨上坐騎,牽著另一匹馬,便即回去找尋段劍青和冷冰兒了。

這少年武功極高,但畢竟是個初出道的「雛兒」,百密一疏,卻忘記了去察看金光斗真的摔死沒有。

金光斗伏在路邊,動也不敢一動,待得這少年去得遠了,他吁了一口氣,方才慢慢爬起身來。

原來他摔斷了兩條肋骨,傷得的確不輕,但卻還沒死。他是躺在地上裝死的。

大難逃過,金光斗這才覺得痛得厲害,「哎喲,哎喲!」的呻吟。

雖然痛得厲害,但幸是還是逃出性命了。金光斗呻吟了一會,把眼一看,看見李大勇躺在血泊之中,不禁又是得意起來,自言自語道:「你倒是應了毒誓死於非命了,沒有你的幫忙,我的風險是要擔多許多,但也還有把握可以獨自領功。」

不料他正在自言自語之際,李大勇忽地翻了個身,跟著也呻吟起來。

金光斗吃了一驚,只聽得李大勇斷斷續續地說:「大哥,你、你過來,我、我有話和你說。」

金光斗見他恐怖的形狀,心裡很是害怕,想道:「這裡前不巴村,後不著店,我失了坐騎,自身難保,如何能夠照料傷重的他?」低頭一瞧,看見地上李大勇剛才給少年打落的那柄鋼刀,偷偷拾了起來,藏在袖中,說道:「賢弟,你是武官,理當視死如歸。愚兄手無縛雞之力,請恕我是沒法幫你逃出生天了,後事我會替你料理的,你好好去吧。」

原來他是怕李大勇糾纏不清,拖累於他,故而袖裡藏著鋼刀,心裡想道:「反正你是不能活了,不如讓我送你上路,免你多受痛苦,我也省得聽你絮聒。」

李大勇生怕他不肯過來,繼續說道:「我、我知道我是不成的了,我不是要你救我……我、我、有個、有個秘密告訴你,可以幫、幫你升官發財。只請你回到大理請、請丁將軍幫我報仇……我、我、我不成了,快、快、快……」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金光斗在距離十步之外,已是聽得不大清楚。

金光斗喜出望外,心道:「想不到他臨死之時,居然還有這樣好心,不枉我和他結拜一場。」生怕他的秘密未能說出來人就死去,連忙一跛一拐的走到他的身邊,把耳朵貼著他的嘴唇,叫道:「賢弟,你快說吧!」

不料李大勇忽地一聲冷笑,說道:「大哥,你還記得咱們發過的毒誓嗎?咱們是結拜兄弟,理該有福同享,有禍同當!」冷笑聲中,陡地一掌劈出。金光斗做夢也想不到把弟竟是要取他的性命,李大勇雖然是臨終之際,氣力不及平時,這一掌也打得他死去活來,狂噴鮮血!

李大勇哈哈大笑道:「不錯,李某今日是死於非命,但我也還能夠要你、要你也和我一樣!咱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卻能同年同月同日死,哈哈,也不枉了結拜一場!」原來金光斗剛才那番得意洋洋的自言自語,剛好是在他醒轉之時給他聽見,他氣不過金光斗的幸災樂禍,是以明知自己已活不成,也非得拉金光斗陪葬不可。

金光斗狂噴鮮血,叫道:「你、你好狠!」好像一根木頭似的倒了下去,壓在李大勇身上,手中拿的那柄鋼刀,正巧插進了李大勇的喉嚨。他們發下毒誓之時,可都沒有想到,並不是敵人要他們的性命,而是死在自己結拜兄弟的手上,應了自己所發的毒誓!

此時段劍青和冷冰兒還在議論未定,不知該向何方。

段劍青想要回家,冷冰兒遲遲以為不可。段劍青意亂心煩,苦笑說道:「其實我也不能跋涉長途,要回家談何容易?唉,要是咱們有坐騎代步就好了。沒有坐騎,去什麼地方都不方便。」

冷冰兒笑道:「你又不許我搶那兩個狗官的坐騎。不過,即使有了坐騎,我也不贊成你回大理。」

他們是在盤旋曲折的山路上把臂同行,忽聽得在他們頭頂上面那條盤道,蹄聲得得,來得有如急風驟雨。

冷冰兒「咦」了一聲,道:「又是兩匹上好的駿馬,聽來好似不遜於剛才那個軍官的坐騎!」

段劍青苦笑道:「羨慕有什麼用,咱們又不能胡亂搶人家的。」

冷冰兒說道:「奇怪,千里馬難得一見,在這荒山野嶺怎的會接連碰上?莫非是那兩個狗官又回來了?」話又未了,只見那兩匹馬已是從上面的盤道飛跑下來,但卻是空騎。

一個他們似曾相識的聲音從山上隱隱的傳來:「小王爺,你的朋友托我轉送你們兩匹坐騎,不過你可別讓大理的丁將軍看見!」

冷冰兒抬頭一看,只見一個少年的影子隱入叢林了。冷冰兒失聲叫道:「原來是他!」

段劍青道:「他是誰?」

冷冰兒道:「把人家的禮物收下來再說。」

段劍青遲疑道:「這禮物能要麼?」冷冰兒笑道:「既來之,則安之。莫辜負了人家好意。」段劍青一看,這兩匹馬果然是金光斗和李大勇的坐騎。心裡想道:「我不要它,這兩匹沒有人騎的駿馬也會跑的。」只好幫冷冰兒,把這兩匹向他們跑來的駿馬降伏。

段劍青累得滿頭大汗,和冷冰兒跨上坐騎,鬆了口氣,茫然說道:「冰妹,你瞧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冷冰兒道:「送這名貴禮物給咱們的人,就是那天在石林救了咱們性命的那個少年!」

段劍青詫道:「怎的竟是此人?」

冷冰兒道:「何以你會覺得奇怪?」

段劍青道:「金光斗和李大勇是奉命前往小金川護送公文的,何以會托這個少年把坐騎轉送咱們?他們要做人情,何須假手別人,剛才他們就可以自己送了。」

冷冰兒噗嗤一笑,說道:「這你還不明白?」

段劍青本來聰明,一想之下,恍然大悟,說道:「依你看來,敢情那個少年已經把金、李二人殺了?」

冷冰兒道:「我猜正是這樣。若然不是這個武功高強的少年,也殺不了那個姓李的御林軍軍官。」

「那麼咱們騎了他們的坐騎,豈非要受嫌疑?」

「你沒聽見他的說話么?只要不讓大理的『丁將軍』看見,又有誰人知道是他們的坐騎了?」冷冰兒笑道。

段劍青嘆口氣道:「好吧,那我只好和你到別的地方闖蕩吧,大理可是不能回去了。」接著說道:「但我還是覺得奇怪,這個少年救過咱們性命,又給咱們送來坐騎,他為什麼對咱們這樣好,又為什麼不肯和咱們見面?」

冷冰兒道:「我也猜想不出其中原故,不過他已經逃出那兩個魔頭的魔掌,我卻是可以安心了。」

冷冰兒沒有猜錯,給他們送來駿馬的人,正是楊華。原來他是出了石林之後的第二天,就發現了段劍青和冷冰兒的行蹤,一直在暗地裡跟蹤他們的。他做了這件事情,甚為歡喜,想道:「祖師的秘笈我不能送給他,送給他們坐騎,也總算是對二師父的親侄兒盡了一點心意了。」

他掏出那面腰牌,看了一看,小心藏好,縱聲大笑,笑道:「有了這面腰牌,我是可以前往小金川了!」

在小金川一條荒涼的山溝子里,有家獵戶,住著一個年青的獵人和他的妻子。

這天一大清早,年青獵人起來,和他妻子說道:「今天我去打獵,你在家裡小心點兒,倘有什麼風吹草動,快到後山躲藏,別顧家裡的東西。」

年青的妻子說道:「家裡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我倒不是怕官兵搶了咱們的東西,我是怕你給他們捉去。」

獵人安慰她道:「不會的,咱們這個山溝子從沒官兵來過,我到深山打獵,更不會碰上他們。不過,你在家中,我卻是不能不要你提防萬一。」

妻子說道:「柱哥,我真是有點害怕。義軍走了,又沒人保護咱們。你雖然不是義軍,但要是給狗腿子知道你和孟頭領、宋頭領他們都很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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