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二回 蒼山血戰

雙掌相交,只聽得「蓬」的一聲,焦雷蹬蹬的倒退三步,胸門發悶也還罷了,虎口火辣辣的作痛,更是難受。低頭一看,只見半邊衣袖,已是給楊大姑撕去,手腕一道指印,就如火烙一般,不禁駭然。

「這件事一發生,王爺氣上加氣,登時大發雷霆,說道:『你爹死的時候,把你付託給我,我雖不敢說是長兄如父,總也希望把你教養成人,誰知你卻是這樣不成器,丟盡了王府的臉!』」

繆長風道:「以令叔的性情,只怕他不能在家裡做個王爺。」

段劍青道:「我想大概會回來的吧。他一回來,我就告訴你們,再設法讓你們見面。」

繆長風安慰她道:「滇南四虎正在和楊大姑交手,或許卜天雕尚未碰上他們。有楊大姑在這裡,又決不能容忍他們傷害你們的華兒。」

老家人道:「是啊,所以我們的小王爺要找他的叔叔回來,一方面固然是為了完成王爺未了的心愿,一方面也正是要找個師父啊。」

繆長風熟悉武林掌故,說道:「不錯,歷史上是有這個人,也是當時江南的一派武學名家。」

那老家人道:「是呀,這件事一發生,可當真是火上加油了。」

武庄問道:「那又是誰?」

段劍青道:「張丹楓有一個記名弟子是昆明黔國公的沐小公子,名喚沐璘,沐璘後來娶了我們段家的一個女兒。而鐵鏡心則是沐璘的姐夫。」(按:張丹楓和段沐兩家的關係,詳見拙著《散花女俠》。)

繆長風道:「可是創立天山派的一代宗師張丹楓嗎?」天山派創於明代,至今未衰,是以張丹楓這個名字,武端兄妹等人都曾聽過。

這晚繆長風和武端同住一間客房,偷偷告訴他道:「明天我和雲女俠走了之後,你們可得特別謹慎一些。段劍青這個人,人很熱心,看來也似乎可靠,不過咱們和他到底還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在他未表明心跡之前,你們要為父報仇之事,不可讓他知道。當然,將來報仇的時候,也要儘可能避免連累他。」

原來繆長風用的乃是「獅子吼功」,一吼的威力足以懾人心魄。「滇南四虎」中功力最高的焦雷尚且給他喝得失魂落魄,其他「三虎」更是不用說了。焦電軟鞭墜地,一片茫然,焦風啊呀一聲,轉身便逃。焦雲更加不濟,嚇得呆了。楊大姑練的是正宗內功,功力也比他們深厚,聽得吼聲,雖然驟吃一驚,心神還能把持得定,趁這時機,拂塵一揮,打得焦雲的臉孔血痕縱橫,一隻眼珠凸出,報了剛才給他判官筆點穴之仇。

楊大姑雙眼一瞪,說道:「你是什麼人?」

繆長風上前一把卜天雕的脈搏,不由得心裡一沉,原來卜天雕已是給傷了奇經八脈,縱有華陀再世,扁鵲重生,亦是回天乏術,何況繆長風只是粗通醫學。

雲紫蘿大吃一驚,失聲叫道:「什麼,你,你沒有見著華兒?」

段劍青道:「說起這個故事,我不由得想起家叔來了。」

繆長風眉頭一皺,說道:「我也是恐怕為此惹起麻煩。」

繆長風忙替武庄掩飾,說道:「大家同屬武林一脈,能夠見一見也好。是我想見他的,不過見不著也就算啦。」

繆長風道:「武林歷代相傳,據說張丹楓的文才武功是更在鐵鏡心之上的,當時你家沒有請張丹楓題朕嗎?」

雲紫蘿聽得楊大姑向她討取楊華,情知不妙,早已心神不定,哪裡還顧得和她鬥嘴?楊大姑在那裡嘮嘮叨叨的時候,她已是急急忙忙的跑進樹林里找尋那間石屋了。

繆長風道:「明朝開國功臣沐英受封黔國公,開府昆明,世襲罔替。你說的黔國公,想必就是他這一家了?」

段劍青有點詫異,說道:「武姑娘,你想會他?」

段劍青從旁解釋道:「仇世叔叔是長房的兒子,我爹是二房,但我爹的年紀卻大得多。所以爺爺和長房伯父相繼過世之後,族長就要我爹暫時掌管這個王府。其實這是我們段家自己關起門來稱王,繆大俠你別見笑。」

段劍青道:「但想不到這門親事,在數百年後,卻影響了家叔。」

繆長風道:「紫蘿,你在想些什麼?反正再過一會你就可以見著你的華兒了,用不著胡思亂想啦。」他只道雲紫蘿是在想她的孩子。

雲紫蘿道:「好,那麼咱們趕快走吧。」

那老家人道:「那幾天我給少爺送飯,我知道他的心情。那兩件事他是決不肯答應的,但他也不願意太過觸怒兄長,是以情願給關在書房幾天,希望王爺的怒氣稍微平靜之後才好說話。哪知在這幾天他和外間隔絕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比他哥哥趕走他的師兄還要令他傷痛的事情。」說到這裡,段劍青也出現了難過的神情了。

那老家人說道:「他的叔叔本名段蒼平,仇世這個名字,是他後來自己起的。唉,蒼平這孩子自小就是一個倔強的孩子。」

段劍青微笑替那老家人解釋:「我的叔叔是吃他妻子的奶長大的,叔叔自幼父母雙亡,他們夫妻疼愛他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樣。」

但楊大姑究竟吃虧在寡不敵眾,她一掌震退焦雷,拂塵又盪開焦電的軟鞭,但焦雲、焦風從兩翼攻來,她可不能應付周全。焦風唰的一劍刺向她脅下的「愈氣穴」,楊大姑剛剛盪開焦電的軟鞭,這一招的勁道已衰,雖能及時反卷回來,卻給焦風的長劍削去了她的一縷塵尾。百忙中楊大姑一個「細空巨翻雲」倒縱開去,饒是她倒縱得快,脅下的「愈氣穴」下面半寸之處已是給焦雲的筆尖點著。幸而部位稍差,穴道未至被封,但氣血的運行亦已頗感不舒了。

「不過日子久了,總是瞞不住的。王爺雖然不知道他在外面拜了師父,卻已發覺了他時常不在家中。王爺屢次勸他不聽,很是傷心,有一次曾經對我嘆氣道:『蒼平這孩子野性難馴,我是他的哥哥,可又不便管束太嚴,有機會你替我勸勸他吧。』唉,王爺勸他都不聽,我又怎能勸得他聽?」

只見上面四個漢子,正在圍攻一個中年婦人。這四個漢子正是「滇南四虎」:焦雷、焦電、焦風、焦雲。那個中年的婦人則是楊牧的姐姐,綽號「辣手觀音」的楊大姑。

那日段仇世在北芒山下和繆、雲二人分手之時,曾經告訴他們,他是把卜天雕付託給一位姓凌的朋友照料的,這人在十年前,也曾是西南五省一位頗負盛名的遊俠,段仇世提起他的名字——凌宏章,繆長風也是知道的。

「不料正當少爺和他的師兄在書房瀏覽的時候,王爺忽地走來,我想通風報訊,也來不及。」

「王爺這一怒非同小可,登時把他的師兄趕跑,他那師兄脾氣也是極之不好,竟和王爺對罵,說道:『我是他的師兄,我給你弟弟面子,才到你們這裡,你當我是稀罕你是什麼王爺,來巴結你的吧?』乒乒乓乓,臨走的時候,把書房的一對花瓶順手一掃,碎成片片。他怎知這對花瓶正是王爺寶貝的名瓷!」

楊大姑喘息稍定,精神一長,忽地使勁將她推開,冷冷說道:「不用你假獻殷勤,誰是你的姐姐?」

段劍青道:「我的爹爹對不起叔叔,他生前沒能彌補這個過失,我做兒子的只能設法替他補過。繆大俠,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雲紫蘿道:「實不相瞞,令叔要我們去見的朋友,就是那個到過你們家裡,貌似猢猻的他的師兄。不過令叔只要我們來找他的師兄,他自己卻說要到另一個地方去的。我們是一個多月之前,在薊州的北芒山和令叔分手的。」

繆長風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大凡教人如何扎好根基的武功,往往包含有上乘的武學道理。」

那老家人道:「正是。這樁事我剛才沒有工夫說,現在可必須補說了。」

「這一年,蒼平少爺剛好是十八歲,就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幾天,他忽然和王爺說,他要娶點蒼山一家獵戶家的女兒做妻子。王爺當然是大為生氣,不肯答允。」

武庄怔了一怔,道:「什麼事情?」

那老家人見繆長風答應幫忙勸段仇世回家,心裡十分高興,道:「繆大俠,你勸得少爺回來,那就好了。我對大理最熟,令師侄要去哪裡遊玩,我給他們帶路。嗯,有一件事,你們還不知道呢。」

「王爺說道:『你想想,你是長房的兒子,我只是暫時替你掌管這個王府,將來還是要把王位讓回給你繼承的。你以王爺的身份,豈能娶一個獵戶的女兒為妻?豈能和一個三分像人七分像猢猻的野人為友?』」

「少爺就說:『其實咱們早已是尋常的百姓了,你們卻還貪慕往日榮華。老實說我一點也不稀罕這個王位,你稀罕,反正你亦已有了兒子,你傳給你的兒子吧,我不要!』」

「王爺也氣得變了面色,大怒說道:『枉我把你撫養成人,你說這樣的話,眼中還有我這個哥哥嗎?我要你閉門思過,待你想通了,我才放你出來。第一,你的婚姻要由我作主。第二,從今之後,不許再提練武二字。』」

「當下王爺把他鎖在書房裡面,還招來幾個孔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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