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回 有情相會

武端吃了一驚,驀地喝道:「好呀,原來是你這狗賊!」說時遲,那時快,兄妹倆不約而同的拔劍出鞘,立即向郝侃刺去。

武庄吃了一驚,叫道:「有人自尋短見!」武端咦了一聲,說道:「這個跳水自盡的人好像是西門灼。」

武端道:「繆大俠是我師叔,他是為本門清理門戶。」言下之意,自己人就無須這樣客氣了。程玉珠聽了,頗為有一點失望,心想我捨命,你卻還把我當作外人。繆長風道:「不錯,這是我份內之事。論理郝侃這廝作惡多端,我也是早該殺他的了。但武師侄,我卻還未知道他是你的殺父仇人呢。」

武端說道:「我決不會看錯,我倒希望不是西門灼呢,他若然跳水死了,我就不能親手殺他了。」

武庄說道:「你聽見腳步聲嗎,好像又有人來了,先別說話。」

話猶未了,只見茅草叢中,一個中年漢子和一個少女已是走了出來。

只見那少女面如金紙,她父親正在給她推血過宮。武端十分過意不去,說道:「姑娘,你捨命救我,我還未曾知道你的名字呢。你怎麼樣了?」

原來這一男一女正是他們兄妹上午在大觀園遇見的那對賣藝父女。

原來繆長風恐怕趕救不及,情急之下,使出了輕易不肯一用的「獅子吼」功,同時以劈空掌力,在距離數丈之外,向郝侃打去。

劉抗所料不差,郝侃當然不是繆長風的對手。只是一個照面,繆長風就把郝侃打傷了。不過雖然勝來容易,其中經過,也有點小小的風險。

中年漢子笑道:「我和小女正是應你們劉大哥之約,特地跑來這裡和他相會的。」

武庄又驚又喜,說道:「啊,原來劉大哥要見的朋友就是你們。」

中年漢子道:「不錯,你瞧劉大哥已經走下來了。」

劉抗說道:「西門灼跳下滇池,死活尚難斷定。不過,老程,你卻只是猜中了一半。」

武庄嗔道:「你還未曾知道我們的遭遇呢,就先怪我。不過我現在還沒工夫和你細說,你先告訴我,是不是你已經殺了西門灼了?」

武端說道:「是呀,他突然從莊主變為藝人,這件事就古怪得很。不過,我這樣說,也不是對他有甚懷疑,他們父女救過我的性命,我總是感激他們。」

那中年漢子道:「什麼一半?」

武端說道:「劉大哥,你最初認識他的時候,他是個財主,是嗎?」

武端怔了一怔,大喜說道:「繆大俠?你說的可是我們的繆師叔?」

劉抗笑道:「你仔細聽聽,上面是不是有打鬥的聲音?你們的繆師叔正在和敵人惡鬥。我還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庄妹,你所仰慕的那位雲女俠也來了,如今正和你師叔一起聯手禦敵。」

武端兄妹驚喜交集,說道:「那咱們趕快上去幫繆師叔呀!」

劉抗笑道:「用不著了,那個人決不是你們繆師叔的對手,這個時候,恐怕他已經把敵人料理了。」

武端說道:「那個敵人是誰?」

猛地耳邊好像響起焦雷,郝侃這一撲還未抓著雲紫蘿,陡地心頭一震,背心同時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程新彥想了一會,說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目前我恐怕還不能到小金川去。過一些時候再說吧。」

程新彥說道:「聽說他最近劫了朝廷的糧船,可惜我知道得遲,未能趕去幫他的忙?」

雙方喝罵聲中,郝侃騰的飛腳一踢,武庄手中的長劍給他踢落,但他的腳跟卻也給劍尖劃開了一道傷口。

劉抗說道:「對,咱們不談過去,只談現在。你們現在有什麼打算?」

程新彥道:「我們是隨遇而安,哪談得上什麼打算?」

郝侃雙臂箕張,如鷹撲兔,摟頭疾抓下來!

他這一撲,用盡了全身氣力,是拼著受雲紫蘿一劍之傷,要將她抓作人質的,若是捉不成,就與她同歸於盡。

程玉珠羞得滿面通紅,她不便扶起武端,只好也跪下來還禮。

武庄看見有人跳水,就不敢仔細看了,她半信半疑,說道:「你看得清楚么?當真是西門灼?西門灼這惡賊怎麼會跳水?」

程玉珠臉更紅了,說道:「我這點微末功夫,哪幫得上你的忙?這惡賊,是給繆大俠先打傷了的。」

劉抗道:「啊,原來你們也是早就相識的?」

郝侃所受的傷可重得多了,左肩著的這一劍還不怎麼緊要,背心所受的劈空掌力,卻震得他氣血翻騰,五臟六腑,都好像移了位置。

繆長風心頭一軟,掌力用了一半。但這一半的掌力,郝侃已是禁受不起。

郝侃魂飛魄散,叫道:「師弟,我知錯了,求你念在師門之情,饒了我吧!」

只聽「嗤」的一聲,雲紫蘿的衣袖給郝侃撕了一幅,與此同時,雲紫蘿「唰」的一劍,也刺著了郝侃的左肩。

雙掌相交,郝侃大叫一聲,骨碌碌的從山坡上直滾下去。

劉抗笑道:「說出來包管你們又驚又喜,不過,我現在卻想賣個關子。」

繆長風道:「劉兄,你來得正好,這封文書,就請你送往小金川吧。」

劉抗說道:「這倒不是。不過他們兄妹——」繆長風說道:「他們怎樣?」劉抗笑道:「好在你也是要到大理去的,我可以放心得下了。」

劉抗聽了,若有所思,沉吟不語。

說時遲那時快,武端唰的一劍,已是指到他的咽喉,郝侃突然張口一咬,咬著了劍尖。武端用力一插,竟是不能再進分毫。

劉抗剛剛轉過山拗,看見了這個情景,也是不禁嚇得呆了。施救不及,一呆之後,只好連忙叫道:「棄劍,棄劍!」

武端到底是欠缺臨陣的經驗,他想不到郝侃有此一招,一給他咬著了劍尖,只知道要用力把長劍插進去,卻未想到要棄劍逃跑。

劉抗出聲指點,已是遲了一步,郝侃雙臂一伸,倏的就把武端攔腰抱住!

武庄拾起長劍,一招「明駝駿足」,刺郝侃下盤,郝侃滴溜溜一個轉身,把武端推向前面,喝道:「刺罷!」

武端叫道:「繆師叔快來!妹妹,不必顧我,快刺!」他給郝侃攔腰抱住,身子不能動彈,一個「肘捶」,就撞郝侃心口,郝侃怒道:「你找死么?」他的兩排牙齒仍然咬著武端的劍尖,從牙縫裡漏出聲音,就好像患了重傷風的人說話一般。

劉抗笑道:「咱們說正經事吧,快活張,你又是怎會到這兒來的?」

武庄正自無計可施,忽見一條人影,凌空撲下,撲在郝侃身上,郝侃發出一聲裂人心肺的呼叫,武端的長劍已是拔了出來。郝侃抱著他一同倒地!

與此同時,那條人影也在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跌了下來,正是那個賣藝的姑娘。

原來那個賣藝的姑娘在武端遇險的時候,立即爬上懸崖,攀著一條山藤,像盪鞦韆似的悄無聲的凌空飛渡,盪將過去,撲到郝侃身上。這種「飛索橫空」的功夫,正是她的拿手本領。郝侃背向著她,根本沒有發覺。

武端兄妹正在朝著山上跑,郝侃從上面滾下來,恰好滾到他們的面前,就一個「鯉魚打挺」,翻個身跳起來了。

「在這十年當中,我曾遭受三次鷹爪的暗算,最後一次,行刺的人,給我抓著,迫出口供,這才知道他是奉了北宮望之命來殺我的,而北宮望之所以派人殺我,乃是由於郝侃的告密。」

他的內功,確也了得,臨死之際,居然還能牢牢的抱著武端一同跌倒。那賣藝的少女,也給震得從半空中跌下來,那條細長的山藤,早已斷了。

賣藝的漢子忙把女兒接下。武庄也連忙上前,給郝侃補上一劍。郝侃勁力一消,雙臂軟綿綿的鬆開,武端這才能夠脫身,伸了伸舌頭,說道:「好險!」

武端說道:「正是。我們已經打聽清楚,沙彌遠這廝得北宮望的保薦,業已外放大理,如今是在大理的定邊將軍府中。我們本來是想趁劉大哥這次前來昆明之便,請他幫忙我們,再去大理報仇的。」

中年漢子說道:「武公子,你沒看錯,跳下滇池的那個人是西門灼,我猜想他是給劉抗打落水的。」

賣藝那漢子說道:「我姓程,名叫新彥,小女名叫玉珠。武公子不用擔心,小女雖然受了郝侃這廝內力所震,幸好並未重傷。她歇一歇就會恢複如初的了。」

說話之間,從山頂下來的繆長風和從山坡上來的劉抗都已到了。

程新彥說道:「劉老弟,我來遲了一步,幾乎累了武公子。這位就是繆長風繆大俠嗎,幸會,幸會,幸會!」

繆長風嘆道:「我剛才一念之慈,沒有殺掉郝侃,要不是得令嬡救我這師侄,我的罪過就是百死莫贖了。」

武端兄妹忽地朝天一拜,隨即把郝侃的頭顱砍下來,哀聲說道:「爹爹、媽媽,孩兒不肖,今日才能為你們殺掉一個仇人。」跟著又向程玉珠跪下磕頭。

武端咽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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