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回 掃蕩妖邪

五龍幫的總舵築在山腰,面向黃河,參差錯落,有數十幢房屋,圈在一道半月形的圍牆之內。繆長風心道:「五龍幫規模雖小,氣派倒是很大。幸虧有韓老四給我畫了地圖,可以按圖索驥。」他是從後山的峭壁爬下來的,防衛較疏,當下施展輕功,躍過圍牆,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進入了五龍幫總舵。

剛好有兩個守衛巡查過來,嘀嘀咕咕的在埋怨。繆長風躲在暗處,聽他們說話。只聽得一個說道:「半夜三更,不知還在等待什麼客人,卻害得咱們不得安睡。老何,你知道他在等待的是什麼客人嗎?」另一個說道:「我又不是他的心腹,焉能知道?我只知道他現在是陪那番僧喝酒。」那老何說道:「真奇怪,他是魯西黑道上的人物,卻怎的會有一個番僧朋友?」他那同伴笑道:「這不過是他的手下給他編造的來歷罷了,你就信以為真?」那老何道:「那番僧來了幾天,似乎也沒有拜會過咱們的幫主?」他的同伴「哼」了一聲,說道:「他現在大權在握,為所欲為,哪裡還將咱們的幫主放在眼裡?喂,老何,那番僧是不是住在寶月樓?」老何說道:「是呀,他來了之後,一直沒有下過寶月樓,真是神秘得很,不知是為了什麼事情,不敢見人。」他的同伴說道:「那麼今晚他請的客人,也只是他和那番僧接見了?」老何說道:「誰有心情管他的閑事?我只盼快快交班。」他的同伴笑道:「對,咱們沒心情管他的閑事,可也沒心情給他做事。」

繆長風心裡想道:「我料得不錯,張宏達這廝果然是密宗的還俗弟子。但密宗的大喇嘛是不能擅自離藏的,那番僧怎的會跑到這裡找他?」

那老何忽道:「喲,我好像聽得什麼聲息?咱們別胡亂說話了,小心給他的人聽見。」只聽得樹葉沙沙作響,一隻烏鴉飛了起來。他的同伴笑道:「你也太膽小了,他的人都在寶月樓下和把守正面的三重大門呢,哪裡會派到這裡陪咱們吃西北風?」老何說道:「雖然如此,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那兩個守衛走過之後,繆長風暗暗好笑:「我還只道他們是發覺我的蹤跡呢。如今我已知道他在寶月樓,倒是可以少去一處地方搜查了。」當下一路借物障形,避人耳目,悄悄的來到了寶月樓前。

繆長風藏在假山後面,先行察看情況,只見樓下八名守衛,每一面兩個人穿梭來往,樓上透出燈光,紗窗上有兩個影子,其中一個果然是個光頭。

尤大全道:「跑了那個妖僧,可跑不了張宏達這奸賊。好呀,看你現在還有什麼倚仗,我可要和你慢慢算帳啦!」

寶月樓位在園子正中,造這園子的時候,乃是保留了山上原有的景色加以布置的,樓的四周,都是樹木。繆長風想起剛才受驚的一幕,驀地得了一個主意,當下捏了幾個泥丸,輕輕一彈,分別向三棵枝葉茂密的大樹彈去,他料定樹上必有宿鳥,果然驚起了兩隻棲鴉。

樓下的看守一聽樹葉沙沙作響,立卻跑來察看。看見烏鴉呱呱的叫了幾聲,繞樹三匝,又復投巢。一個看守吐了一口唾沫,說道:「晦氣,晦氣,原來是兩隻烏鴉,我還道是夜行人呢。」另一個道:「防衛得這樣嚴密,哪會有人闖了進來外面的兄弟還沒發覺的道理?不過烏鴉無故驚飛,只怕是不大吉利。」

守衛寶月樓的那個小頭目比較細心,說道:「何老二說得不錯,烏鴉無故驚飛,只怕有點古怪。寧可小心一些,可千萬別出了岔子。留下四個人在這林中搜查,其餘的回去小心守衛。」他以為這樣可以兼顧,哪知已是中了繆長風的調虎離山之計。

繆長風在他們一窩蜂地跑來的時候,早已從暗處出來,施展絕頂輕功,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寶月樓了。

他卧在屋頂的瓦槽中,手攀檐牙,垂下頭來,向後窗張望,只見房間里一個披著大紅袈裟的喇嘛正在和一個年約四十左右的中年漢子說話。這中年漢子不用說當然是五龍幫的副幫主張宏達了。

張宏達在寶月樓上乃是意料中事,但這個喇嘛卻是大出繆長風的意料之外。

在意料之中的張宏達他從未見過,只是猜著了幾分他的來歷而已;在意料之外的這個喇嘛他倒是認識的,不但認識,而且深知他的來歷。

原來這個喇嘛不是別人,正是北京西山卧佛寺的那個主持寶相法師。

半年前,繆長風和孟元超、李光夏等人到西山救快活張時,在卧佛寺後面的櫻桃溝,曾經遭遇他所率領的一群喇嘛,幾乎被困在他所布的「七煞陣」中,後來幸虧李光夏懂得破陣之法,而李麻子又逃了出去假扮內廷的司禮太監,假傳聖旨,召寶相法師回寺迎駕,他們這才能夠脫險的。

「他好好的一個卧佛寺主持不做,為什麼要跑到這個小小的五龍幫來?」繆長風發現是他,不禁大惑不解了。

他來得恰是時候,寶相法師和張宏達正在談及他。

「老弟,你請的客人怎的還沒有來?該不會是出了什麼岔子吧?」寶相法師道。

張宏達道:「諒繆長風做夢也想不到咱們要暗算他,我送去的拜帖是由尤大全領銜的,即使他或有一點疑心,也會信得過尤大全。」

寶相法師哈哈笑道:「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不瞞你老弟說,我也正要找這繆長風算帳。想不到在你們這裡,居然有機會可以碰得上他。」

張宏達道:「大師和他結有梁子?」

寶相法師道:「梁子還當真結得不小呢。他和孟元超等人在北京劫了欽犯李光夏,我擺下七煞陣本來已經困住他們的。可惜上了李麻子的當,他偽裝太監,假傳聖旨,這才讓他們跑掉。」把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張宏達之後,咬牙說道:「事後薩總管大發雷霆,若不是北宮望統領給我在皇上跟前說情,我這個卧佛寺的主持幾乎都要給他搞掉。」

張宏達笑道:「這一次他可要上咱們的當啦,捉住了他,你的什麼仇都可以報了。」

寶相法師沉聲說道:「繆長風,我與你拼了!」雙臂一振,反脫袈裟,袈裟一抖,宛如一片紅雲,向繆長風當頭罩下。

張宏達說道:「這是適逢其會,算不了什麼。我也想不到繆長風會跑到禹城,自投羅網的。」

寶相法師笑道:「不錯,這是一個意外的收穫。但我說的可不是光指這件事情,老弟,你能夠打進了五龍幫,如今更是整個五龍幫都在你的手中,這個功勞可就大了。比起這個功勞,捉到一個繆長風那又算不了什麼了。」

張宏達道:「區區一個五龍幫,濟得甚事。法師,你太誇獎我了。」

寶相法師道:「你也不要小看了五龍幫,它雖然不足與紅纓會、六合幫等大幫會相比,但在水路上,也是僅次于海砂幫的一大幫會啊。你可知道我叫你混入五龍幫奪取大權,這不是我的主意,而是北宮統領的安排呢?」

張宏達道:「我還是不懂統領大人何以要費這許多心力,安排我干這件事情。」

寶相法師道:「這還不容易明白?當然是統領大人早已看到:咱們的人倘若掌握了五龍幫,那就可以更好的為朝廷暗中效力啊!嘿嘿,目前就有一件大事情交給你辦。」

不過他們卻沒想到他們的首領竟然只是一個照面,就給厲南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活擒,說時遲那時快,他們剛剛呆了一呆,厲南星驀地又是一聲長嘯,就如虎入羊群,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只見厲南星身形幾個起伏,左面一兜,右面一繞,掌劈指戳,「咕咚咕咚」之聲此起彼落,霎眼間已是有二十多人給他點著了穴道,就如泥塑木雕一般,伸拳踢腿站在原地,可是卻動也不會動了。

寶相法師道:「先告訴你一個消息,運糧接濟四川官軍的糧船,在揚州給海砂幫的人劫了。」

繆長風在屋上偷聽,聽到這裡,心中大喜:「羅金鰲他們果然成功了!」

張宏達吃了一驚,說道:「海砂幫的羅金鰲居然這樣大膽!」

寶相法師說道:「是呀,所以我說北宮統領是有先見之明,安排你到五龍幫來做太上幫主。」

張宏達道:「不知北宮大人要我怎樣做法,還請法師明示。」

寶相法師道:「五龍幫和海砂幫是水道的兩大幫會,北宮大人希望你和海砂幫多多拉攏交情,將來有機會就并吞了海砂幫,我們自會暗中助你。不過這是將來的事情,現在你得設法要羅金鰲把你當做好朋友,你們兩個水道上的幫會需要合作那是情理之常,羅金鰲料想不會疑心的。」

張宏達道:「據我所知,尤大全和羅金鰲本來就是頗有交情的,尤大全如今已是在我掌握之中,非得聽從我的話不可。我可以依照一貫的做法,由他出面。我則以副幫主的身份陪著他和那羅金鰲打交道。」

寶相法師笑道:「這就更好了。你要知道海砂幫在長江七省的地方出沒無常,官軍實是很難捕捉他們。若然動用水師保護糧船,不但耗費太大,而且諸多不便。比如狹窄的江面,就不能容得大隊的水師艦隻通過。」

張宏達道:「啊,我明白了,統領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和海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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