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回 重尋故劍

蕭月仙道:「那是他們自己多心。」

蕭夫人輕輕撫摸女兒的秀髮,說道:「你別賭氣,聽媽的話。這樣不好!」

孟元超喝道:「你放什麼臭屁!」驀地一刀斜劈,快如閃電。石朝璣叫道:「好呀,要拚命么?」身形一側,孟元超倏的從身旁掠出,快刀直取楊牧。

孟元超心頭一震,失聲叫道:「紫蘿,你怎麼啦?」石朝璣冷笑說道:「別人的妻子,何用你這樣關心!」孟元超大怒,唰唰唰連劈三刀,石朝璣雙筆招架不住,接連退了三步。他想跑進去看雲紫蘿,可是楊牧卻已搶在他的前頭。

蕭夫人嘆了口氣說道:「邵伯伯是你爹爹生前最要好的朋友,咱們一家子也曾受過他的照顧。凡事你該多讓紫薇姐姐一些,你懂不懂?」

蕭月仙道:「是呀,所以每次比劍,我都是讓她一兩招的。」

可惜蕭月仙畢竟年紀太輕,臨敵經驗不足,庄鯤使的是「四平刀」,顧名思義,這套刀法是以四平八穩見長,蕭月仙劍走輕靈,攻了十數招,攻不進去,不覺有點焦躁。庄鯤忽地賣個破綻,蕭月仙大喜,唰的一劍,分心便刺,卻不知對方乃是誘敵之計。

雲紫蘿在內室早已聽到了他們的說話,聽至此處,大聲說道:「姨媽,你給我把他攆出去!」

話猶未了,忽聽得有人說道:「不錯,不能跟他走,他是騙人的!薩福鼎、北宮望的手下都已有人來啦!」

蕭月仙道:「知道又怎麼樣?」

在她自知將要臨盆的時候,楊牧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撞了進來。雲紫蘿自是禁不住又羞又惱又氣又恨,這霎那間,抵受不了那如狂濤般襲來的「陣痛」,雲紫蘿只覺手足都似起了痙攣,叫道:「我不要見你,你給我出去!」痛得難受,不自覺的翻了個身。

楊牧說道:「怎會騙你!段仇世的武功十分了得,也是神差鬼使,叫他獨自入京,我和震遠鏢局的一眾鏢頭,和他鬥了一個時辰,這才將他拿下的,你若不信,我還可以說出一件事情,華兒身上有塊漢玉,是你給他作信物的,對不對?」

蕭夫人道:「我不想勉強你的婚事,不過,你喜不喜歡鶴年那是另一回事,這位陳公子你可得讓給紫薇姐姐才行。你不能太傷了邵伯伯的心!」

蕭月仙想起那次練劍和她吵架的事,說道:「你們去就行了,我不去!」

楊牧尚未知妻子已經暈厥,一把揪住雲紫蘿的頭髮,喝道:「你說我不配什麼,不配做你的丈夫是不是?我休妻在後,你懷孕在前,我有權問你,你這孩子哪裡來的,你不說就殺了你!」

儘管一個人總是比較容易原諒自己,苛責他人。但這次夫妻反目,楊牧撫心自問,卻是雲紫蘿對不住他的少,他對不住雲紫蘿的更多。那日她敢於面對自己撕掉「休書」,又何至於現在不敢和他見面?

蕭夫人書道:「這樣做太著痕迹了。你只須和陳公子疏遠一些,多讓他們親近,也就行了。若是現在就避免和他們在一起,那會鬧出笑話來的,你明白么?」

蕭月仙道:「好啦,好啦,我明白了,媽,我要睡覺啦,你別再嚕唆了好不好?」蕭夫人知道女兒還在生氣,一笑替她蓋上被子。

蕭月仙哪裡睡得著覺?翻來複去的只是想道:「我是真的喜歡陳光世么?」「鶴年心裡喜歡我,我是知道的。可是我喜不喜歡他呢?」她自己問自己,但這兩個問題,她可都是答不出來。再又想道:「為什麼光世一來,我就有一股壓制不住的念頭,想和他多些在一起?但鶴年哥哥走了之後,我卻又是想念他比光世更多了?」

雲紫蘿曾在途中碰見過段仇世,知道他是獨自入京。但段仇世曾在泰山會上當著楊牧和孟元超的面亮出那塊漢玉之事,她卻並不知道,因為當時她已經暈厥了。

其實她現在還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愛情,有的只是一種對異性的朦朧的「愛慕」。陳光世溫文爾雅,出身名門,本領又高,若然拿他來和邵鶴年相比,邵鶴年好比一塊未經琢磨的璞玉,陳光世則是一顆光采奪目的明珠,自然也就比較吸引她了。其實她和邵鶴年自小就在一起,說到感情之厚,相知之深,那還是遠在陳光世之上。

但她又是個有幾分倔強甚至有幾分執拗的少女,給母親說了這麼一頓,心裡感到受了委屈,反而不知不覺的起了一股反抗的念頭了。

雲紫蘿這才知道楊牧說的乃是楊華,父母愛子女出於天性,是以雖然覺得這個消息來得突兀,亦是不禁失聲叫道:「什麼,你是說你已經把華兒找回來了么?」

雲紫蘿一陣心酸,不由得珠淚籟籟流下。楊牧隔簾聽得抽噎之聲,心中暗暗歡喜。正想請蕭夫人幫忙再勸一勸,忽地那抽噎之聲突然停止。

她是有過做母親經驗的人,知道這是臨盆前奏的「陣痛」,預計產期本來不是今天的,但從陣痛的跡象看來,腹中的孩子已是要提早面世了。

邵紫薇怔了一怔,笑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好,你不去,我也不去,唉,只可惜這麼好的天氣,咱們可要悶在屋子裡。」

蕭月仙想起母親的話,不覺說道:「這件事么,我早就忘了。你可別要多心。好啦,好啦,我拗不過你,走吧,走吧!」

又是一句「來得正好」,楊牧惴惴不安他說道:「紫蘿在家嗎?她是不是還在怪我?」

庄鯤滾了出來,嚇得魂飛魄散,不知眼睛瞎了沒有,試一試張開眼睛,雖然視力還幸看得見東西,這才放下了心上的一塊石頭,開始感到面門和手背的劇痛。原來他以手掌掩著眼睛,幸虧遮掩得還算快,眼角被刺一針,並沒刺瞎。但面門和手背卻已插滿了梅花針!

蕭夫人道:「邵伯伯有意把你的紫薇姐姐許配給陳公子,紫薇也喜歡他,難道你不知道么?」

陳光世笑道:「好吧,那我就來拋磚引玉吧。」邵紫薇道:「不對,不對。你的劍法比我們高明很多,應該說是拋玉引磚。」蕭月仙笑得打跌,說道:「更不對了,既然是玉,哪有隨便拋出去的道理?這句成語可是不能顛倒過來用的。」

蕭月仙本來是一鼓作氣的,失招之後,銳氣頓挫,接劍再戰,使出的招數已是沒有剛才那樣的得心應手。幸而對方給蕭夫人小小的一枚錢鏢,打歪大刀,也是不無怯意,生怕蕭夫人不知什麼時候又會給他來一下偷襲,他要提防蕭夫人的暗器,蕭月仙這才能夠堪堪和他打成平手。

邵紫薇嚷道:「陳大哥,你怎麼又不練了?」

蕭月仙怔了一怔,說道:「你的親戚是誰?」要知道這山上總共不到十家人家,而這漢子卻是服飾整潔,言談舉止頗有氣派,一看就知道不是山裡人。

楊牧深深一揖,說道:「小侄那天得罪了老人家,請你老人家恕罪。」

楊牧呆了一呆,驀地妒火如焚,一聲冷笑,說道:「你這賤人,怪不得你沒臉見我!你這孩子哪裡來的?」

邵紫薇瞿然一省,心道:「不錯,陳大哥此問定有用意。」為了表現自己比蕭月仙還更機靈,也不管是否有人,立即便大聲喝道:「什麼人,還不趕快給我出來!」

話猶未了,果然便有一個勁裝漢子,從樹林中鑽出來。

唰唰連聲,邵紫薇、蕭月仙雙雙拔劍出鞘,立即便迎上去,劍尖指著那漢子。

陳光世道:「還是你們先練吧,我還沒看過你們整套的劍法呢,讓我開開眼界也好。」

雲紫蘿吃了一驚,心想:「難道姨媽已經把我將要臨盆的事情告訴他了。」

雲紫蘿身懷六甲,不便和人動手,但暗器還是可以發的,庄鯤連她的面貌還沒看清楚,就給她撒出一把梅花針打傷了。

那漢子看了看蕭月仙,忽地說道:「姑娘,你是不是姓蕭?」

那漢子哈哈一笑,說道:「我姓楊名牧,說起來我還是你的表姐夫呢!」

蕭月仙氣力漸漸不支,心中亦是大為著急,想道:「陳大哥和邵姐姐難道沒聽見這裡廝殺的聲音么?為什麼他們還不回來?難道當真是碰上了敵人的埋伏了?」心裡一慌,使出的劍法越發不能如意。

蕭月仙更是驚詫,說道:「你認識我的雲表姐?」

庄鯤橫劈三刀,直砍三刀,把蕭月仙殺得手忙腳亂,蕭夫人喝道:「你敢傷我女兒一根毫髮,我必定取你性命!」楚天雄縱聲大笑道:「庄鯤你別怕她,她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接著說道:「蕭夫人,你要保全女兒,那只有趕早抽身,別沾渾水!」蕭夫人冷笑說道:「且看誰是泥菩薩過江!」腰帶矯若游龍,突然從楚天雄意想不到的方位抽過來,啪的一聲,在他手背狠狠抽了一「鞭」,饒是楚天雄練的是鐵掌擒拿手的功夫,手背也給抽起了一條紅印。

蕭月仙是尚未知道雲紫蘿夫妻離異之事的,她的母親怕她不懂事胡亂說話,一直沒敢告訴她。此時聽說這漢子就是楊牧,不禁失聲叫道:「你不是死了的嗎?表姐說——」驀地想起死人豈能站在自己面前說話,這一問實屬多餘,登時就住口了。

楊牧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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