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回 喋血京華

孟元超和他們距離本來在一丈開外,事前毫無徵兆,說到就到。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擊當真是險到極點,但也妙到毫巔。那兩個人掌心的內力還未來得及吐出,手臂就給他的快刀削下來了。

那兩個漢子倒了下去,鮮血噴在蕭邵二女身上,嚇得她們失聲驚呼。孟元超笑道:「對不住,嚇了你們了。」

戴謨笑道:「王大哥,想必是誤傳了,不錯,今天是有兩個人來到,他們是我佃戶,交租來的,早上走了。」那頭目道:「戴鏢頭,不是我不賣你交情,但奉命而為,卻是非得照例搜一搜不可!」戴謨道:「那就請王大哥隨我來吧。」

李光夏道:「尉遲叔叔就是蒙了臉我也認識。那人決不是尉遲叔叔。」

戴謨說道:「快活張本來想找宋騰霄幫他的忙的,他見了厲舵主,結果是厲舵主和他一起去了。」孟元超道:「快活張要人家幫他的什麼忙?」戴謨說道:「你知道尉遲炯在北京鬧出的事情嗎?」孟元超道:「知道一些。」戴謨說道:「快活張得到風聲,聽說尉遲炯和牟宗濤今晚要到總管府救人,他也準備偷入總管府與他們相會。」

那兩個沒受傷的漢子顫聲道:「我們沒,沒解藥。」

孟元超道:「解藥在誰身上?」那兩個漢子道:「誰也沒有。」孟元超喝道:「胡說八道。解藥拿不出來,我要你們性命!」

歐陽堅「拍拍拍」的疾彈三指,以攻為守,把戴謨迫退兩步,一個轉身,跟在玄風道人和西門灼的後面,也跑了。他們三人是差不多同一時間跑的,孟元超剛剛把快活張放下,來不及幫忙繆長風攔截。

只聽得戴謨推開房門,說道:「這是最後一間房了,說不定刺客就藏在裡面,王大哥你仔細搜查。」那捕頭笑道:「戴鏢頭說笑了,這只是例行公事,我怎能和你老哥過不去。」站在門口,隨便看了一看,順手就給戴謨關上房門。孟元超放下心上一塊石頭,想道:「戴謨這實者虛之,虛者實之的攻心戰術,倒是用得不錯。」

戴謨說道:「孟兄,你誤會了,我豈是怕你連累,只是怕連累你呢,這裡今晚恐怕會出事!」

蕭月仙道:「還有三天。唉,陳大哥,我們跑不動,可怎能跟你出去?」

陳光世道:「我有天山雪蓮泡製的碧靈丹,能解百毒,這酥骨散並非特別邪惡的毒藥,說不定可以見效。對啦,你們盤膝靜坐,我助你們運功,見效或許更能快些。」邵蕭二女怕看面前血淋淋的景象,不約而同的都閉上眼睛。

孟元超說道:「好,你就在這裡幫她們治傷,我把這些人另外關起來,免得擾亂你的心神。」當下將受傷的沒受傷的都押出去,點了他們的穴道,關在柴房之內,說道:「待我回來再問你們。」在雲家大屋搜索一遍,不見再有敵人,也沒有發現雲紫蘿。

孟元超放下心上一塊石頭,「原來紫蘿與她姨媽是早已離開此地的了。」當下再跑出門外,此時夏平和廖凡二人早已溜走,通天狐楚天雄也給繆長風殺敗,正在要跑了。

只聽得嗤嗤聲響,楚天雄忽地身形一矮,打了一個圈圈,待他長身躍起之時,外衣已是解開,掛在繆長風的劍尖上,外衣穿了七八個洞,他卻沒有受傷,一溜煙的跑了。原來他這一招名為「金蟬脫殼」,是在落敗之際脫身自保的妙招。繆長風從未見過這樣古怪的招數,一個疏神,就給他跑掉了。

繆長風笑道:「這老狐狸果然名不虛傳,狡猾得很。」孟元超道:「就讓他跑吧。裡面的敵人,我都已料理了,受傷的沒受傷的都關了起來,不愁沒有活口盤問口供。」

繆長風道:「陳光世呢?」孟元超道:「在裡面替那兩位姑娘療傷。」繆長風微笑道:「那麼咱們待一會兒進去。」心想:「這兩小姑娘都似乎對陳光世有點意思,卻不知他中意的是誰?」

孟元超料想他是有話要說,心裡思潮起伏,默默的點了點頭,兩人便在屋外林邊,徘徊漫步。彼此各懷心事,一時之間,竟是都有不知從何說起之感。

剛說到這裡,快活張忽道:「噤聲,有夜行人來到!」話猶未了,只見一條黑影捷如飛鳥的越過牆頭,落在這間密室外面的院子里。戴謨躲在窗口,偷看出去,黯淡的月光之下,只見是一個年約二十來歲的少年。

孟元超想不到他要嘛不說,一說便是單刀直入,倒是有幾分喜歡他的爽快,便道:「是關於紫蘿的事吧?」

李光夏道:「我那牢房的鐵鎖是頭號鐵鎖,扭斷它恐怕也非得有金剛指力不行。」

那班公差走了之後,戴謨進來笑道:「沒事啦,這姓王的傢伙得了我一錠金元寶,夠他和一班手下大吃大喝十天半月啦。」孟元超這才恍然大悟,笑道:「我還道是你善用孫子兵法,原來是財可通神。」

孟元超苦笑道:「古人有云:白頭如新,傾蓋如故。相知深淺,原不在於歲月。」

孟元超與繆長風藏在密室,心中頗是惴惴不安。當然這班公差不會放在他們心上,但萬一給迫得非動手不可的話,這可就要連累在北京有家有業的戴謨了。

孟元超道:「你是指她嫁給楊牧這件事么?」

繆長風道:「孟兄,有件事情或許你未知道,楊牧已經把她休了。」孟元超心頭一震,說道:「啊,有這樣的事!」繆長風道:「名義上是楊牧休她,事實上則是她看穿了楊牧這個丈夫的。」當下將那日楊牧托四海神龍代他休妻之事告訴孟元超。孟元超聽得又驚又喜,說道:「這樣的丈夫,不要也罷!」

李光夏道:「那人問我,你知道從前震遠鏢局的少鏢頭戴謨么?我說知道。他就說好,那你半個時辰之後,到他家去,自會有義軍的人接應你的。我還有事情要辦,請恕失陪。」

孟元超聽他說得十分真摯,心裡甚為感動,卻也禁不住心裡苦笑,想道:「大概他還未曾知道我和她已經是有了孩子的了,何須他來說媒。只是世事滄桑,人所難料。我縱然有心複合,好事也未必能諧。」

戴謨說道:「牢房沒有看守你的衛士么?」

孟元超道:「繆兄,請你也恕我冒昧,有句話或許是我不該問的?」繆長風說道:「孟兄,咱們是一見如故,相交以心。孟兄有話,請儘管說。」

孟元超道:「以繆兄的口氣,繆兄對紫蘿似乎也是十分傾慕?」

繆長風道:「不錯,我佩服她是個外柔內剛的巾幗鬚眉。有一件事情我正想告訴孟兄,我和她已經是結拜了的異姓兄妹。」

孟元超道:「何以你又沒起求偶之心?」

陳光世道:「孟大俠,何以你似乎並不怎麼驚訝?」

繆長風道:「啊,炎炎和尚。他就是曾經和我在西洞庭山上交過手的那個禿驢呀!那次他與北宮望的師弟西門灼聯手,我差點兒吃了他們的虧。只是炎炎和尚本領很是不弱,怎的卻會給你們聽了他們的密商。」

繆長風以太清氣功對付西門灼的玄陰掌,此時已漸漸分出勝負。只見西門灼額現青筋,狠狠發掌。每一掌發出,都捲起一股寒飈。繆長風卻是神色自如,從容應付。表面看來,他的掌力似乎不及西門灼的猛烈,但那股柔和的力道,卻似春風吹拂,令得西門灼有一種懶洋洋的感覺,提不起勁來。西門灼情知不妙,一揚手發出一枝蛇焰箭,一道藍色的火焰飛上了天空,身形倒縱,躍上牆頭,冷笑說道:「繆長風,暫且讓你逞能,終須叫你逃不出我的掌心!」他那枝蛇焰箭乃是召人的訊號。

孟元超怔了一怔,說道:「這卻為何?」繆長風道:「請恕冒昧,我有幾句心腹之言,想與孟兄說說。」

陳光世笑道:「你們別和繆叔叔歪纏了,他還要去審問那班賊人呢。」

繆長風嘆道:「想不到竟有這等事情,但不知是否北宮望故意放出來的謠言,好陷害牟宗濤的?」原來在那些人的口供中,已是把牟宗濤曾經到過御林軍統領府的事情供了出來。

陳光世不知就裡,說道:「孟大俠說得對,邵姑娘和蕭姑娘的武功已經恢複,我和她們同去,料想也不至於會出什麼事的。繆叔叔你大可以放心。」接著說道:「孟大俠,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訴你。那天在八達嶺上,我還碰見了你的好朋友宋騰霄,和你的師妹一位姓呂的姑娘。」

陳光世說道:「繆叔叔,還有一些事情是這班人都未曾知道的呢。你們聽了一定更要驚訝。」繆長風問道:「什麼事情?」陳光世道:「牟宗濤已是甘心情願受北宮望的利用,第一,要用他來騙尉遲大俠上當;第二,要用他來謀害一個比李光夏更重要的人。你們猜這人是誰?」繆長風道:「我怎麼知道?」陳光世道:「就是孟大俠!」

戴謨說道:「他們縱能發現,至少也得搜查半天。」

繆長風道:「此事關係重大,這消息你是怎麼得來的,可靠嗎?」

陳光世道:「是我們聽得炎炎和尚和玄風道人說的。」

孟元超道:「戴大哥,鷹爪定必大舉再來,此處是不能久留的了!」快活張道:「你們趕快衝出去,不必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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