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回 爭奪掌門

齊建業接下去道:「石朝璣在御林軍任職,但卻是大內總管薩福鼎的人。他要楊牧入京去見薩福鼎。當然他不敢說出薩福鼎的真正企圖,只能把薩福鼎說成是個禮賢下士的好官,慕我這世侄之名,因而請他去見面的。但若當真上了他的圈套,卻又不肯就範的話,那還能夠生出都門嗎?」

「雷神功」是一種邪派內功,功夫深的練成「雷神掌」,功夫淺的只能使用指力,這就是「雷神指」了。懂得這門功夫的天下只有一家,住在華山的一家複姓歐陽的人家。主人名叫歐陽堅,只有一個徒弟,這個徒弟就是從前的獨腳大盜,現在的御林軍副統領石朝璣。師父練成「雷神掌」,徒弟則只是練成了「雷神指」,這也是許多人都知道的。是以陳天宇一說出這是「雷神指」之傷,那麼打傷楊牧的這個人不用說也就是石朝璣了。

宗神龍一驚之後,還道林無雙是仗著身法的巧妙和劍法的配合得宜而已,不信她的真實本領能在自己之上。是以雖吃一驚,卻是驚而不亂。當下轉采攻守兼施的綿密劍法與林無雙交手。不料林無雙見招拆招,見式拆式,竟是隨意揮灑,俱成佳妙!宗神龍使出渾身解數,兀是占不到半點便宜!

因為林無雙說過本派劍法必有相應的解招,宗神龍就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辦法與她為難,心裡想道:「我這一招是自創的,不信你也會使。」

牟宗濤恨不得把摺扇撕破,拂袖而去。但轉念一想:「小不忍則亂大謀」,終於還是忍住了。

可是林無雙仍然站在場中,並不回去。

心念未已,只見牟宗濤的摺扇盤旋飛舞,扇影千重,把林無雙的身形都籠罩住了。那柄摺扇,時而當作五行劍使,時而當作點穴钁用,當真是變化莫測,難以捉摸。林無雙衣袂飄飄,倏進倏退,看來似乎尚是神色自如,但額角上卻已沁出幾滴汗珠了,孟元超見了,更是擔心。

牟宗濤笑道:「過兩天有空的時候,我陪你練招就是。」

金逐流卻笑道:「林姑娘還未盡展所長呢,反正是表兄妹,何妨再比下去,也好叫我們一飽眼福。」原來他的眼力比江南大俠更勝了一籌,他本來是捏了一枚銅錢,準備在必要之時,發出錢鏢救林無雙的,一看到林無雙的身法,就知她不但可以應付,而且足有餘力反擊的,她不反擊,這是她手下留情,並不是牟宗濤手下留情。金逐流收起那枚銅錢,暗暗叫了一聲「慚愧」,心道:「原來我還是看錯了。」

牟宗濤本來只希望她能夠抵敵五七十招的,不料她過了百招,仍是未露敗象,牟宗濤不禁暗暗驚奇,疑心頓起,想道:「難道她昨天在那石窟之中找到了祖師所藏的武功秘笈?」但留心觀看,卻又不見林無雙的本門劍法,有什麼特異之處。

牟宗濤不禁老羞成怒,暗自想道:「她的開蒙劍法是我教的,我怕她什麼?即使她得了祖師秘傳的劍法,也只是一天的功夫,她勝得了宗神龍,未必勝得了我。」當下哈哈一笑,說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說過話豈能不算?無雙,你若勝得了我,這掌門你儘管去做,也不必客氣了。進招吧!」

宗神龍冷笑道:「小妮子懂得什麼,你說我練不到,你練給我看看。」

林無雙莫名其妙,只好說道:「老前輩請說。」

牟宗濤笑道:「你若是不服,我也試給你看。」拔出劍來,刷的刺出,其直如矢,果然極像林無雙剛才使的那招「大漠孤煙直」。原來牟宗濤聰明無雙,看過的劍招,便能牢記心中。林無雙雖然知道他只是「形似」而非「神似」,也不由得暗暗佩服。

她倒不知道楊牧存有中傷孟元超的企圖,她是因為聽得丈夫給石朝璣打傷而激動的。

尉遲炯道:「楊牧當真是給石朝璣打傷嗎?恐怕不見得吧!」

牟宗濤得理不饒人,欺身撲進,扇子一合,點林無雙脅下「愈氣穴」,雙指一旋,倒轉扇柄,又刺向她的虎口。這兩招之後跟著還有一招極狠毒的後著,可用雙指旋轉之力,張開摺扇,「撥打」林無雙面上雙睛。以牟宗濤的功力,扇風撥眼,林無雙一個應付不當,雙眼定盲。

齊建業道:「請尉遲大俠把石朝璣抓來,和楊牧對質,不就是可以水落石出了么?抓不著石朝璣,最少也得抓一個他們的人!」

心念未已,只聽得林無雙緩緩說道:「我想仿效少林寺達摩院的辦法,設立虯髯堂,請牟師兄做虯髯堂主,專心研究和傳授本派的武功。」

林無雙衣袂飄飄,在他劍圈之內騰挪閃展,似乎是只有躲避的份兒,給他迫得越來越緊了。

林無雙怔了一怔,說道:「齊老前輩有何指教?」

語含諷刺,咄咄迫人,林無雙不由得一陣心痛,想道:「區區一個掌門,看得這樣重。唉,從今之後,只怕表哥定要恨我一生,但他本來的面目,卻也露出來了。掌門之位,確實是不該讓他這樣的人來坐。恨就恨吧,今天我是一定要搶他的掌門了!」

酣斗中宗神龍劍法突變,只見劍花錯落,劍勢如環,連綿不斷。東劃一圈,西劃一圈,大圈圈,小圈圈,圈裡加圈,式中套式。一個圈圈接著一個圈圈,重重疊疊,好像波浪般的湧上來,圈上來,登時把林無雙的身形套在他的劍圈之內。

牟宗濤做夢也想不到林無雙要搶他的掌門,每一個字他雖然都聽得清清楚楚,兀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陣茫然,問道:「為什麼?」

石衛連忙搖手說道:「掌門大任,哪有私相授受之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怎配當這掌門?」

原來這套劍法乃是虯髯客從泰山「十八盤」的地勢得到靈感,別出心裁創立的。宗神龍獲睹的不過是斷簡殘篇,一鱗半爪。他根據這一鱗半爪而演變,以為是自創新招;其實不過是略得原來的「劍意」而已,遠遠不及虯髯客原來劍法的精妙。

話猶未了,林無雙在劍圈籠罩之下,倏的欺身直進,閃電般一劍插去,笑道:「這一招叫做大漠孤煙直,正好破你的長河落日圓!」

牟宗濤尚未知道他只是猜中了一半,另一半更出他意料之外。

尉遲炯比楊牧還更交遊廣闊,場中的人差不多都認識他,見他突如其來,都是不禁有點詫異。

「我這世侄本來是想從此隱姓埋名,不在江湖露面的,但為了家庭一件意想不到的變故……這件事待會兒再說,他迫不得已前往蘇州。不知怎的給石朝璣探出了風聲,追蹤前往,又再與他糾纏。楊牧躲避不開,只好與他動武,把他打走,但卻也受他打了一掌了。」

旁觀的金逐流見牟宗濤使出如此狠毒的連環三招,不禁大吃一驚,想道:「牟宗濤怎能對錶妹下得這樣殺手,縱然十分想做掌門,也盡可點到即止呀。」金逐流和牟宗濤的交情本是相當不錯的,見他這樣,也難以同情他了。當下暗暗拈了一枚銅錢,藏在掌心,只待牟宗濤最厲害的第三招使出之際,林無雙若然不能應付,他就要飛出錢鏢,打落牟宗濤的摺扇。

原來林無雙用的是石壁上那女子所使的劍法,這一招是她用來破解虯髯客的劍法的,如今林無雙用來對付宗神龍,簡直可以說得是牛刀割雞了。

牟宗濤強作鎮定,暗自想道:「去年我派密使入京謁見北宮望,聽說那天晚上恰巧碰上了尉遲炯前來盜馬,莫非這秘密已經給他們夫妻知道,告訴了表妹了?」

牟宗濤嚇得幾乎跳了起來,失聲叫道:「無雙,你究竟是開玩笑還是當真?難道你也想做掌門?」

「搶牟宗濤的掌門」這主意是孟元超出的,林無雙初時尚未下決心,聽了祈聖因的話,她可不能不下決心了。

林無雙道:「我是個女孩兒家,恐怕不能經常留在本派總舵。我不在的時候,請石師兄代行掌門職權。」接著說道:「牟師兄,我還得請你幫忙。」牟宗濤心裡暗喜,想道:「石衛都可以當副掌門,無雙不好意思叫我屈居石衛之下吧。」便道:「請掌門吩吩。」

尉遲炯道:「實不相瞞,我和石朝璣曾經交過兩次手。最近這次還是昨天的事情,就在這泰山腳下。他的『雷神指』功夫如何,我是一清二楚!」

石衛看得捏了一把冷汗,悄悄的和牟宗濤說道:「牟掌門,你趕快下場替換林師妹吧。否則林師妹不肯認輸,只怕會遭了宗神龍的毒手。」

宗神龍一走,牟宗濤只道再也無人與他爭奪掌門,心中歡喜無限,說道:「表妹,想不到你本門劍法練得精妙如斯,一出手就叫那老賊夾著尾巴逃走,當真是難為你了。你回去歇歇吧。」

牟宗濤聽了大為失望,心想:「這臭丫頭倒是想得好主意,這不分明是把我踢上神樓,當作菩薩一樣供奉嗎?菩薩雖然得享人間香火,但卻一點權柄都沒有,不過是任人擺布的偶像罷了!」繼而又一想:「或許她是這樣想,但這小妮子能有多大道行,豈能擺布得了我牟宗濤,哼,她讓我做了虯髯堂的堂主,我正好可以名正言順的叫她把本派的武功秘笈交我保存。」當下說了幾句謙虛的話,也就答應了。

林無雙道:「你現在沒有空么?表哥,我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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