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被監禁中

俘虜們被帶到的地方,是鎮上原來的要塞。日久天長早已破敗。破損的牆圍著綠洲北邊的一個不太高的小丘。過去,傑里德地區部落間進行激烈鬥爭時,藏非克的圖阿雷格人把它作為簡易的碉堡。但是,鬥爭平靜後,大家既不去修它,也不維護它。

一個被削去頂尖的、類似清真寺尖塔的建築,是這個堡唯一的突出物,從那裡可以很開闊地眺望四方。

可是,雖說它已破敗,這個堡的裡面還可以住人。進到里院有兩三間沒傢具、沒有壁飾的房子,被厚厚的牆壁隔開,可以避四季的風寒。

自來到藏非克後,工程師、阿爾迪岡上尉、皮斯塔什下士、弗朗索瓦先生和兩個北非騎兵就被帶到這裡。

阿迪亞爾沒對他們說任何話,帶著12名圖阿雷格人把他們押到這個堡里來的索阿爾,不回答他們提出的任何問題。

不言而喻,當宿營地遭襲擊時,阿爾迪岡上尉和他的同伴不可能去拿自己的武器、戰刀、手槍和卡賓槍。況且,他們被搜身,他們帶的少量的錢也被掠走。他們甚至對弗朗索瓦先生很無禮,這些缺德的人竟把他的刮鬍子刀拿走了。

當索阿爾把他們單獨留下後,上尉和工程師首先仔細地觀察這個堡。

「當人被關入監獄時,第一件事就是瀏覽一下監獄……」工程師提醒大家。

「第二件事就是從那裡逃出去,」阿爾迪岡上尉作了補充。

於是,所有人環顧內院,在院中間,矗立著那個半截塔。必須清楚地認識到,牆圍著它,有20個腳高,是越不過去的。大家在那兒並未發現任何缺口。只有一扇門朝進入中心院子的路開著。這扇門還被索阿爾關上了,而它那厚實的門扇,還用鐵板加固了,不可能被打破。然而,人只能從這個門出去,而且,堡的四周的確不能不加以警戒。

夜降臨了,俘虜們要在漆黑中度過了。他們得不到任何光亮,也沒有更多的食物。在最初幾個小時里,他們白白地等著有人送吃的東西和水來,因為他們渴極了,但門卻不開。

俘虜們借著暫短的黃昏的光亮瀏覽了一下院子,然後他們聚攏在一個緊靠院子的、放置一個用細莖針茅編的糞桶的屋子裡。於是他們傾吐出極憂愁的想法,交換看法,下士開了腔:

「這些混蛋想讓我們餓死嗎?」

不,這並不是他們所害怕的。在離藏非克10公里的最後一站路時,圖阿雷格匪幫休息過,單峰駝背上的食物還有俘虜一份兒。夜來了,阿爾迪岡上尉和他的同伴兒肯定想吃點兒東西。假如第二天清晨還不給他們足夠的食物,那才會飢餓難忍呢!

「我們還是想法兒睡覺吧,」工程師說。

「夢中我們坐在豐盛的餐桌前,有排骨、填上肉餡的鵝、沙拉……」下士補充道。

「別停下來,下士!」弗朗索瓦先生髮令,「一盆美味肥湯就滿足了!」

現在,阿迪亞爾對他的這些俘虜有什麼意圖呢?他肯定認出了阿爾迪岡上尉。既然把他抓住了,他不想懲罰上尉嗎?不會置他和他的同伴於死地嗎?

「我不這樣想,」德沙雷先生聲稱。「我們的生命不可能受到威脅……相反,圖阿雷格人考慮到以後,他們的興趣是把我們作為人質。然而,為了阻止運河工程的完成,必須要想到,阿迪亞爾和圖阿雷格人,在工人們返回去時,還要襲擊347公里處的工地。阿迪亞爾可能在一次新陰謀中失敗……他可能重又落入當局之手,而這一次,我們會把他看管得牢牢的,他就不可能逃跑了。因此,我們還能夠對他有好處……直到阿迪亞爾勢將返還那一天,他將會說:『我的生命和我的夥伴們的生命,是用我的俘虜們的生命換回來的』,他肯定會聽的……我認為這一天不遠,因為阿迪亞爾下一次襲擊大概又到時候了,很快他就會面臨派來解救我們的馬哥占和土耳其部隊的進攻。」

「可能說得有理,」阿爾迪岡上尉回答。「但是,不要忘記,這個阿迪亞爾是個愛記仇的和殘忍的人……他的聲譽就在這方面。像我們推理那樣,我們,並不是從他的本質來推理。他需要復仇……」

「而這正好是要對付您,我的上尉,」皮斯塔什下士提醒上尉,「既然您幾周前確實抓住過他。」

「事實上,下士,甚至我也驚奇,既然認出了我,知道我是誰,他並不首先使用暴力!此外,我們走著看……可以肯定的是,我們落入他的手,而我們不知道維埃特和普安塔的命運,就像他們不知道我們的命運一樣。」

「這說明,我這個人,我親愛的德沙雷,既抵不了阿迪亞爾自由的代價,也不抵他這個強盜生命的戰利品。」

「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逃脫,當我認為有利時機一到,我不可能從這裡出去。但是,對我來說,當我在我的同志面前出現時,我要成為自由的人,而不是作為交換的俘虜,我也要維護我的生命,並為自己找回手中的手槍或戰刀,與那些靠突然襲擊才制服我們的匪徒面對面鬥爭。」

既然阿爾迪岡上尉和德沙雷先生籌劃越獄方案,皮斯塔什和費朗索瓦先生就決定追隨他們的長官,進一步打算依靠外援,乃至可能依靠他們的朋友——「切紅心」的智慧。

事實上,處境就是這樣,必須正確認識。

大家並沒有忘記狗,自從他們出發以來,「切紅心」追蹤俘虜一直到藏非克,圖阿雷格人並不想趕走它。但是,當阿爾迪岡上尉和他的同伴被帶到堡的時候,他們不讓這忠誠的動物追隨著俘虜到那裡。這是故意的嗎?這很難說。可以肯定,所有人都為不擁有它而遺憾。然而,如果它在那兒,既然它那麼聰明,那麼孝忠,它能為他們效勞什麼呢?

「我們不知道……我們不知道……」皮斯塔什與弗朗索瓦先生聊天時反覆說著。「狗,它們有人所沒有的本能思維。和『切紅心』談談它的主人尼科爾和它的朋友『爭先』,或許它會親自跑去尋找他們吧?的確,既然我們不能從這個倒霉的院子出去,『切紅心』也不能出去!……沒關係,我希望它在這兒!……只要這些野蠻人不傷害它!」

弗朗索瓦先生只是點頭,但不回答,一邊摸著剛剛長出生硬鬍子的下巴和面頰。

俘虜們由於白白地盼望給他們送一些吃的,所以感到極需休息一會兒。躺在細莖針茅草堆上,所有人早晚都能睡著,自白天以來,他們從相當難受的黑夜裡醒來。

「從昨天晚上我們沒吃晚飯這件事看,」弗朗索瓦先生提出正確的異議,「應該由此得出這樣的結論:今天上午我們將又沒午飯吃了?」

「這真讓人煩惱,我甚至要說太惡劣了!」皮斯塔什作著辯白,他打著呵欠,取下手絹,這一次並非不困了,而是肚子餓了。

俘虜們很快就定在這個非常有趣的話題上。一小時後,艾赫邁特和十二個圖阿雷格人鑽進院子,在那裡放下同昨天一樣的粘糕點、冷肉和椰棗,這些東西夠十個人吃一天的,水罐里盛滿了從穿過藏非克綠洲的小河裡汲取的水。

阿爾迪岡上尉又一次想了解圖阿雷格首領為他們安排了怎樣的下場,他問艾赫邁特。

這個人不是昨天的索阿爾,他不願回答。他肯定接受了這方面的命令,他沒講一句話就離開了院子。三天過去了,局勢沒有任何變化。想辦法從堡里逃走,這不可能,至少翻過高牆,而這樣做沒有梯子不行。趁著黑夜翻過牆,阿爾迪岡上尉和他的同伴能穿過綠洲逃走嗎?外面似乎有警戒,無論白天還是夜裡,在環形路上一點兒腳步聲都不能發出。況且,牆對著不可越過的障礙,又有什麼用,而門又不能強行打開。

此外,自他們被監禁的第一天起,下士就能了解綠洲的布局。經過多次努力——也是冒著摔斷一百次脖子的危險——,他能從破台階上到沒有頂篷的帽狀拱頂上。

從那裡,透過最後的門洞看,准能不被人看見地觀察,綠洲廣闊的全景盡收眼底。

在他下面,藏非克綠洲樹中的鎮環繞著堡。向遠看,欣吉茲這塊領土東西縱長3—4公里。北面排列著一大群住房,在綠樹蔭中顯得很白。其中有一所房子全被牆圍起來,門前入口處,插著許多旗子,在微風中飄舞。下士說得不是沒道理,這片住宅肯定是阿迪亞爾的,錯不了。

4月20日下午,下士又到拱頂的觀察部位,發現鎮上有大的活動,房子逐漸空了,好像有許多當地人從欣吉茲不同的地點來。他們並不是作生意的駝隊,因為沒有駱駝,也沒有和他們一起來的牲口。

誰知道,是不是在阿迪亞爾的召集下,這天在藏非克開一個重要的會。事實上,主要的廣場很快擠滿了人。

看到發生的這一切,下士認為應該通知上尉,他把上尉叫來。

阿爾迪岡上尉馬上來到皮斯塔什身邊,爬到狹窄的拱頂塔上,但這並不是沒困難。

沒錯,肯定是給酋長送禮一類的集會,總共有數百名圖阿雷格人此刻聚集在藏非克。人們可以聽到叫喊聲,從塔上可以看到有人打的手勢,而這樣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