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從加貝斯到托澤爾

3月17日,從早晨5點鐘起,探險隊離開加貝斯,當時太陽正從小沙洲的地平線升起來,使鹽湖地區漫長的沙質平原亮起來。

天氣晴朗,輕柔的微風從北方吹來,掠過天空,驅趕著幾片浮雲,這些雲在未到達對面地平線就消散開了。

此外,冬季已經結束。東非的氣候有顯著的規律性,四季分明,雨季幾乎只從1月到2月。夏季溫度過熱,從5月到10月,以東北風轉西風的季風為主。因此,德沙雷先生和他的隨行人員在一個舒服的時候動身。勘測活動肯定會在酷熱到來之前完成,因為酷熱時緩慢地穿越撒哈拉沙漠太難了。

據說,加貝斯沒有港口。古時的特努波小灣,幾乎被沙淤塞,只有吃水淺的船才能抵達。這就是海灣,在蓋爾甘奈群島與洛托法日島之間形成一個半圓形,這海灣獲得小沙洲這個稱號,而這個小沙洲灣,也確實令格蘭特號的航海者們擔心,它的海難如此之多。

治理的籌備工作就在梅拉乾涸河入海口,就要出現的運河新港口就在那裡。加貝斯的脊狀隆起,有20公里寬,共有22

000立方米的土沙石挖走後,只剩下堅固的盆狀外緣,留住海灣的水。只要幾天工夫就可以排除這盆地的阻塞,但是不言而喻,這項工程只能在最後時刻進行,當鹽湖地區所有防護、開鑿、挖深的工程告竣之後。此外,還要預先想到,要建一座橋通往向加貝斯延伸的這個地區和擁有凱魯萬開往費里亞納和加夫薩鐵路的黎波裡邊界地區。

加貝斯的脊狀隆起部的比較短的第一條運河,耗費大量人力和財力,因為在某些地段,除了兩塊高50—60米的角礫岩外,這脊狀隆起部有百米的膨脹,這裡沙子夾雜著難以採掘的巨石。

從梅拉乾涸河口出發,運河朝傑里德平原延伸,有時沿著北山,有時沿著南山,分遣隊開始它最初的行程。從20公里處起,進入第二段,盡量沿著北山走以減少鹽湖地帶自然環境固有的困難和危險。

德沙雷工程師和阿爾迪岡上尉走在隊伍前頭,幾個北非騎兵護衛著他們。在他們身後,跟著運載宿營用的糧食和物資的車隊,他們聽命於尼科爾中士長。隨後是維埃特中尉指揮的小隊,組成後衛。

這次探險的目標,只是勘測運河整個流程的痕迹,證實工程進展到哪裡,最初勘測到拉爾薩,然後再到邁勒吉爾鹽湖,勘測不得不緩慢地進行。既然駝隊真的從一個綠洲到另一個綠洲,迂迴於阿爾及利亞和突尼西亞群山和高原南部,在10至12天之內,走完400公里,工程師清楚地知道每天得工作12個小時以上,因為他對糟糕的狀況有考慮:工程沿途有線索和老路。

「我們不是去搞發明,」德沙雷先生說,「更確切說,是了解我們的前人給我們遺留下的工程的目前狀況……」

「這是一言為定的,我親愛的朋友,」阿爾迪岡上尉回應著工程師,「況且,很長時間以來,在傑里德地區沒什麼要發現的。但是,至於我,在這個地區沒有改變之前,作最後一次旅行,我並不感到不快!這地區在交換中佔便宜嗎?」

「那是肯定的,上尉,屆時請您回到這裡……」

「在15年後……」

「不,我相信您很快就會在被您遇到的只有荒僻沙漠的地方,發現商業生活生氣勃勃的景象……」

「這有它的魅力,我親愛的夥伴……」

「是的……萬一荒無人煙和空曠能夠使人陶醉……」

「像你一樣的想法,並非沒有懷疑,」阿爾迪岡上尉回答說,「但是,誰知道那些老的、忠誠的大自然的讚美者,是否對人類強行對大自然的這些改造感到遺憾!……」

「好吧,我親愛的阿爾迪岡,不要太惋惜,因為,即使整個撒哈拉海拔低於地中海海拔高度,請您相信,我們還要把它改造成海洋——從加貝斯灣到大西洋濱海地帶!就像在某些地質時期它應該存在一樣。」

「顯然,現代工程師們不再尊重任何東西了!」軍官微笑著聲稱,「如果對他們聽之任之,他們會用大山去填海,而我們的地球就會像鴕鳥蛋一樣,成為光溜溜的球,非常適合於修建鐵路!」

人們確實可以認為,在他們旅行穿越傑里德地區的幾個星期里,工程師與軍官並沒有從同一個角度上看問題。但他們仍舊是好朋友。

穿過加貝斯綠洲就到達一塊迷人的地方的中心了。正是在這兒,在沙海與荒漠沙丘之間,有各種各樣非洲植物區系的標本。植物學家們在這裡收集了563種植物。他們不應該妒忌這個幸運的綠洲上的居民,大自然不惜把自己的恩惠給予他們。雖然香蕉樹、桑樹、甘蔗罕見,至少人們可以找到大量無花果樹、巴旦杏樹、柑橘樹,在數不清的椰棗樹高大的扇形葉下繁殖起來。更不用說布滿葡萄園的山坡和一眼望不到頭的麥田。況且,傑里德地區這個椰棗的產地,有一百萬多棵椰棗樹,有150個品種,其中有「發光椰棗」,其果肉是透明的,質量上乘。

過了這塊綠洲最遠的邊界,駝隊溯梅拉乾涸河而上,到達脊狀隆起的乾旱地區,穿過這一地區,新運河延伸開來。工程需要大量勞力的地方就在這裡。但是,儘管錯綜複雜,工資又不高,最終工人並不缺乏,法國海外公司還是能招募所需要的阿拉伯人。只有圖阿雷格部落和另外幾個游牧部落不時來到鹹水湖邊,拒絕參加開鑿運河的工作。

德沙雷先生一邊緩慢地前進,一邊作記錄。山坡乃至運河河床都要加以修正,以重新找出經計算過的、可以獲得足夠流量的坡度,「足夠流量,正如魯代爾先生定的那樣要達到這樣的程度:水要充滿盆地,使盆地水位保持恆定的高度,補充每天蒸發掉的水。」

「但是從原則上說,運河應該有多寬呢?」阿爾迪岡上尉問道。

「平均只有25至30米寬,」德沙雷先生回答。「應該定下來,以便讓水流本身能拓寬。雖然這是個比較大的工程,因而花費較多,大家必然認為寬度要達到80米,就像今天你們看到的一樣。」

「這毫無疑問,我親愛的朋友,為了早日向撒哈拉和邁勒吉爾鹽湖地區注水……」

「那是肯定的,我向您強調這一點,我們依靠水流的速度從旁邊拋掉沙子,這將讓海灣大量的水通過。」

「總之,在最初,」阿爾迪岡上尉又說,「大家不是說用不了十年,就可以使撒哈拉海具有正常的水位嗎?」

「這點我知道……這點我知道……」德沙雷先生反駁著,「有人甚至認為,水在穿越運河的過程中就會蒸發掉,可能一滴水都到不了撒哈拉鹽湖!因此,依我看,最好是遵循原來定下來的寬度,讓運河更深些,至少在它最初那段。這是非常實際的,也比較省錢。但是,您知道,這不是我們的前輩唯一的計算錯誤。此外,對基礎進行比較精確的研究,也能駁倒這些說法,灌滿阿爾及利亞凹地,肯定不需要十年。商船可以提前5年,從加貝斯灣經過新海直抵最遠的邁勒吉爾港。」

這第一天的兩段路是在良好的條件下走完的,駝隊每一次停下來時,工程師都需要檢查運河河道的狀況。這大約是在離加貝斯15公里的地方,將近晚上5點鐘的時候,阿爾迪岡上尉發出了夜間停止前進的信號。

營地很快被安排在運河北岸的一小片椰棗樹林的樹陰下。騎士們下到地上,把他們的坐騎牽到一片草地上,那兒有足夠的草。一條小溪蜿蜒穿過小樹林,大家深信溪水清涼純凈。

那些只是睡覺時才用的帳篷很快被支起來。至於吃飯,大家是在樹陰下。工程師和兩位軍官由弗朗索瓦服侍,享用從加貝斯帶來的食品。僅有肉和蔬菜罐頭,駝隊的食品有幾個星期的保障,而在下突尼西亞和下阿爾及利亞的小鎮和城市中,在鹽湖附近,總能很容易得到補給。

說中士長及他手下的人有主意沒用,他們把兩輛補充車隊的四輪馬車置於樹林的入口處之後,一眨眼功夫就把帳篷支起來了。另外,尼科爾喜歡開玩笑,而皮斯塔什總因這些玩笑不停地笑,尼科爾在想到他自己之前願意去「想」「爭先」。這匹可敬的馬似乎對穿越傑里德的第一天感到滿意,它用長嘶聲回答它的主人,這叫聲里還混雜著「切紅心」的尖叫聲。

不言而喻,阿爾迪岡上尉對營地採取了一切警戒措施。此外,夜晚的寧靜只被幾聲狼嗥聲打破,人們清楚地辨認出它們來自游牧區。

猛獸呆在遠處,駝隊直到太陽升起時,也沒遇到任何麻煩。

從早晨5點起,所有人都下地了,5點10分,弗朗索瓦先生在一塊吊在帳篷木柱上的小鏡子前刮完了鬍子。馬被集中到一起,大家把東西裝到四輪馬車上,小分隊按前夜的命令開始行進。

大家沿著運河陡峭的河岸走,有時走河的這岸,有時走河的對岸,地勢已經沒有比較靠近海灣的加貝斯脊狀隆起那部分高了。只是河岸由鬆散的土和不結實的沙子構成,如果水流有力,河岸肯定經不住水的衝擊。這點正如工程師們所預料的那樣及當地人所害怕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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