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回 但願有情成眷屬 卻嗟無處覓蕭郎

伊克昭盟的土王招待他們在賓館住下,當晚就接見他們。

牟宗濤也冷笑道:「薩福鼎早已給清廷治罪,你若回去,只怕自身也難免呢?」

金逐流道:「我們漢人有句成語,叫做『唇亡齒寒』。我們這支義軍在大涼山等於是作你們的屏障,如果我們失敗了,清兵就可以長驅直入,來到你們這兒。到了那時,滿清的皇帝不會容許你自立為王的。至少也要用他們的所謂『王法』來管你了。所以為王爺著想,上策是和義軍聯盟。中策是兩邊不幫,和義軍也做買賣。下策則是給清廷利用,與義軍為難,王爺是聰明人,這道理一定是早已明的了。」

土王緩緩說道:「這件事情,關係五個盟旗,不是我一人可以決定。容我仔細思量,再召集各盟旗的王公,大家來商議吧。」

宗神龍道:「不依又怎樣?」

金逐流起了疑心,悄悄地把一顆碧靈丹塞進尉遲炯手心,說道:「多謝王爺美酒,只怕我們酒量不勝。」尉遲炯乃是海量,聽得金逐流這麼一說,登時會意,把碧靈丹偷偷納入口中。

宗達·完真說道:「當年我們教中內亂,得令尊幫忙不少。令尊也是我最佩服的人,我一直挂念著他的。難得你今日到來,見了你就似見到令尊一樣。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我一定儘力為你做到。」

金世遺拈鬚微笑道:「逐流,趁著目前暫時沒有戰事,我想替你辦了這件喜事,以了心愿。不,還不只一件呢,厲賢侄和公孫姑娘的婚事,也將和你同日舉行。日期已定在下月十五,到時公孫舵主和你的大師兄都會趕來的。」

宗達·完真沉吟半晌,說道:「這件事我會找機會向王爺進言的。不過其中有個障礙,你想知道王爺為何不肯爽快答應你們的原因嗎?」

那內侍道:「這是我們王爺日常飲用的葡萄美酒,酒味香醇,但多飲也不會醉。王爺因為昨晚有事,未親自款待貴使者,是以叫我把酒食送來,略表敬意。請貴使者多飲幾杯。」

牟宗濤道:「那我只好替祖師清理門戶了!」

金逐流被招待住在賓館,清廷的使者則住在土王宮中,顯然土王的態度是更為親近清廷的了。

長須漢子「呸」了一聲,說道:「原來是只鳥兒,倒把我嚇了一跳。」那個官員說道:「你忒也多疑了,怎會有人,有人也不過是王爺宮中的侍衛罷了。」

金逐流大失所望,只好說道:「但求大師代為進言,成與不成,小侄都是一樣感激。」

那滿州官員「啊呀」一聲叫了起來,說道:「原來是他們,這就怪不得宗爺要分外小心了!」接著說道:「不過咱們的計策萬無一失,內侍是王爺宮中的內侍,他們再聰明也想不到這內侍是替咱們送毒酒的。酒中的毒藥是大內所藏的鶴頂紅!」

牟宗濤說道:「第一,你貪圖利祿,實是不該,我不許你冒充清廷的使者,在此招搖撞騙。」

但金逐流也是十分機警,他早已看見假山旁邊一棵樹上有個鳥巢,當那人出聲的時候,金逐流捏了一顆泥丸,使出了彈指神通的功夫,把泥丸向鳥巢彈去。迅即一個起伏,閃過室角,繞到這間房子的後窗。

宗神龍怒道:「扶桑派早已分為三支,各自為政。你這掌門弟子是自封的,要想管我,萬萬不能!」

牟宗濤道:「這人並非清廷使者,他不過是薩福鼎私人派來的。請你們暫時袖手旁觀,待會兒我再向你們王爺分說。」

內侍心怯膽寒,訥訥說道:「不,不是毒酒。」金逐流淡淡說道:「既然不是毒酒,貴官喝也無妨。不過你一定不肯喝,我也不敢勉強……」內侍忙道:「對,對。喝酒也不能勉強的。」金逐流不理他的插嘴,接下去說道:「不過為了查明真相,我們只好拿這壺酒去見王爺了。你不喝,我們請他喝,你不是說過這是王爺日常飲用的美酒嗎?」

大須彌劍式是與扶桑劍法異曲同工的最上乘劍法,宗神龍的扶桑劍法本來就略遜牟宗濤一籌,更加以不識大須彌劍式,只憑功力較高,已是難於抵敵。不過數招,只聽得牟宗濤喝聲:「著!」扇柄一敲,正中宗神龍的琵琶骨,把他的琵琶骨打碎了。

和牟宗濤一同來的還有三個人,金逐流一看,三個人中他認得兩個,就是那晚在華山絕險之處和他交過手的那對夫妻。金逐流已經知道他們的名字叫做石衛和桑青。另外一個則是二十歲左右的少女。

尉遲炯佯作喝醉了酒的樣子,強迫這內侍喝酒,內侍嚇得魂不附體,喝道:「你,你這廝兀是無禮!」想要發威,但聲音已是顫抖不堪。

石桑二人同聲答道:「我們是幫理不幫親。牟師兄說的是正理。」

金逐流道:「尉遲大哥,你喝醉啦?」

宗神龍瞪了她一眼,似乎想要罵她,卻又忍住。

原來對於依附清廷總管薩福鼎一事,扶桑七子之中,本來就有三派不同之意見。一派是和他往來,得點便利,幫他一點小忙,也無所謂。但不可過於為他利用,以致失了「高人」身份;一派是初起糊裡糊塗,跟著宗神龍走。後來逐漸明白,因而對他不滿的,還有一派則是死心塌地的跟著宗神龍走的。練彩虹是第二派。石衛、桑青夫婦是第一派。但他們在華山鎩羽而歸之後,也漸漸有了悔意,覺得不應該這樣下去,自墜身份了。

金逐流道:「這人就是牟宗濤了。他為扶桑派清理門戶,咱們暫且不必插手。待會兒再去見王爺吧。」

那官員問道:「你說的可是那兩個大涼山的使者?」長須漢子道:「當然是了。除了他們,還有誰是咱們的對頭?」

尉遲炯道:「也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當下解開了那內侍的穴道,說道:「你和我到喇嘛廟走一趟。但出去之時,你只能說是帶我去謁見王爺的。否則,你就要仔細想想,你的頭顱是否比這張檀木桌子更硬了。」

金逐流和尉遲炯二人,一個做好,一個做壞,嚇得這內侍魂不附體。要知道這毒酒並不是土王叫他送來,即照金逐流的辦法,他雖然可以暫時不喝毒酒,但秘密揭穿,終也難逃一死。

還有一層,他見金逐流和尉遲炯喝了毒酒,行若無事,心裡也有些好生驚異。他是相信神的,暗自想道:「貴人有百靈呵護,毒酒毒他們不死,真主一定在他們這一邊的了。」

這內侍又驚又畏,終於把實話說了出來:「不錯,這是毒酒。但這不關小人的事,是大清國的使者叫我們這樣乾的。」

宗神龍「哼」了一聲,說道:「你們都願意捧他做掌門了嗎?」

宗達·完真說道:「因為清廷的使者比你們早來了三天,現在正住在王爺宮中,作他的貴賓呢。不過王爺不讓你們知道罷了。」

正在熱鬧之際,忽地有知客報道:「有個姓林的姑娘也來道賀,說是金小俠的朋友,我們都不認識她。」金逐流又是歡喜,又是難過,連忙叫「請」。林無雙進來,說道:「我到京中,找不著表哥。特來喝你的喜酒,順便向你打聽消息。」金逐流說道:「我已經見著他了,他說他會去找你的。」他不願引起林無雙的傷心,只能如此說了。

俠骨柔情諧好合,洞房紅燭映丹心。

金逐流道:「使不得吧。」

尉遲炯道:「土王一定是袒護他們的,我們只有用這個快刀斬亂麻的辦法。」

金逐流聽到這裡,也是不由得大吃一驚,心裡想道:「這真是始料之所不及,牟宗濤竟然和這位練姑娘訂了婚,那位林姑娘可怎麼辦呢?」金逐流想起了林無雙那一晚和他說起牟宗濤的時候,那一副一往情深的神態,心中不禁暗暗為她嘆氣。

這內侍不敢不依,說道:「他們住在王宮的花園裡面。」畫好地圖,交給尉遲炯。

宗神龍道:「此話怎說?」

原來薩福鼎因為和一位親王勾結,把持權柄,貪污舞弊,給他們的政敵參劾,這政敵是親王加上兩位手握重兵的將軍,勢力比他們更大,皇帝不能不准他們奏。那份「邸抄」所刊載的就是把薩福鼎免職下獄的「聖旨」。

這內侍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又醒過來,越發疑心他們是「神人」,而且他又見過尉遲炯的厲害,哪敢不依?

第二天金逐流去拜訪白教大喇嘛宗達·完真,宗達·完真知道他是金世遺的兒子,對他倒是十分熱情,一見如故。

金逐流道:「土王若是向清廷,殺了那個使者,只怕也無濟於事。」

尉遲炯道:「不行,他不說實話,非要他先喝不可!」劈胸揪住這個內侍,作勢就要灌他。

尉遲炯手舞足蹈的叫道:「沒醉,沒醉。只是這酒實在太好,喝了之後,我氣力倍增,禁不住要試一試增了多少了。」隨即又哈哈笑道:「如此美酒,不宜獨享,請貴官也來喝個三杯吧!」

牟宗濤道:「彩虹,這位就是我和你常常說及的金少俠了,你過來見見。」

牟宗濤道:「我們早已訂了婚了,練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子。」

牟宗濤忽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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