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回 九州慣鑄人間錯 一縷難抽繭底絲

李虎兒道:「聽說是一位姓秦的少年英雄!」

進了山寨,竺尚父聽說厲南星是金逐流的義兄,有心試他本領,在他行禮的時候,輕輕用手一扶,厲南星只覺一股大力就似要把他提了起來,當下連忙用重身法穩住身形,但也只能屈個半膝,不能行參拜的大禮了。

厲南星嫉惡如仇,立即便追出去!

掌柜的說道:「從南門出去,一直向南走,走到山腳,再拐向東,有一條村子,那就是水雲庄了。」

公孫燕十分著惱,說道:「封姐姐,你別難過,我和你到水雲庄去找秦元浩算賬去!」

李虎兒忍住笑道:「姑娘你記錯了吧?我只說新郎姓秦,可並沒有說是秦元浩。」

秦元浩說道:「雲莊主十分好客,你們……」話未說完,只見林崗等人已經向著他們跑來。公孫燕笑道:「不必你替雲莊主代邀,邀客的人已經來啦。」

還有一個悶得無聊的人是公孫燕。竺清華和封妙嫦都是有了未婚夫的人,雖然她們常常邀她一同遊玩,公孫燕卻是不便插在他們中間。公孫燕住在女營,和厲南星也是不能經常見面。不知怎的,她每當悶得無聊的時候,總是想見一見厲南星。但這心事她又不敢出口,竺清華與她親如姐妹,她也沒有告訴竺清華。為什麼會這樣呢?連她自己也覺得有點奇怪。在未結識厲南星之前,她本來是個不解愁悶為何物,成天笑口常開的姑娘。

公孫燕不解詞中之意,但覺吟聲凄苦,比剛才聽他吹的簫聲還更哀傷。正是:

做新郎的秦少陽聽了,心裡當然是有點不大舒服。雲中燕貼著他耳朵,悄悄說道:「那些勢利的人只知道武當派有個秦少俠,但在我的心中卻是只知有你!」吹氣如蘭,登時把秦少陽心中的悶氣吹得一乾二淨。

一晚,公孫燕悶坐無聊,獨自到林中散步,忽聽得一縷簫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從林中一處傳來。公孫燕想道:「厲大哥想必也是和我一樣,悶得無聊,一個人躲在林子里吹簫。但他為什麼老是吹這樣哀怨的曲子呢?」不知不覺就向簫聲來處走去。

婚事雖然還不能算是已經定下,但至少秦元浩是已經知道了封妙嫦對他的心意了。

此言一出,雲龍也不禁大吃一驚,說道:「原來令尊就是公孫舵主么?雲某對令尊仰慕已久,又曾受過貴會的恩德,難得姑娘駕臨,請恕小徒無知之罪。」

公孫燕道:「那麼咱們今晚還進不進城歇宿?」

公孫燕哈哈大笑,急切間也不知向誰先說才好,當下只好叫道:「他不是新郎!」笑過之後,才加以解釋道:「我到過水雲庄了,新郎名叫秦少陽,是雲莊主的掌門大弟子。封姐姐,你們這一場誤會可真是鬧得大了,連我也鬧出了笑話。」

秦元浩還未知道金逐流給他強作媒人的事,但另有一個比金逐流更喜歡做媒人的人,已經到過武當山向他的師父提親了。這個人是丐幫的幫主仲長統。原來仲長統起初還是不贊同這樁婚事的,但自那次在徂徠山給金逐流說了一頓之後,他自己覺得理虧,於是索性趕在金逐流的前面,搶著先到武當山做媒。

就在此時,客店門口,又有一個客人經過。厲南星和封妙嫦正在面向著掌柜說話,沒有看見這人。這人在門口站了一站,臉上似乎露出甚為驚詫的神情,低低的「噫」了一聲,就匆匆忙忙地走開了。公孫燕只道是個找尋旅店的過路客人,雖然覺得他的動作有點奇怪,也不怎樣放在心上。

竺清華一看,厲南星秦元浩的年紀和她相差不了多少,封妙嫦則似乎比她還要年輕,不覺納罕道:「哪位是我長輩,恕我不知。」話猶未了,只見李光夏已經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地向厲南星行了參拜之禮,說道:「厲叔叔駕臨,小侄李光夏參謁。」原來李光夏與秦元浩是在江家早已相識的,秦元浩已經告訴了他厲南星和金逐流的關係。

公孫燕道:「不,我只是問問而已。因為水雲庄雲莊主的大名,我是自小就聽熟的。」

秦元浩與封妙嫦經過許多阻撓方得一起,未婚夫妻的關係已經確定,一路上自然是少不了情侶應有的旖旎風光。儘管他們已經是在人前掩飾,也還是透露出來。厲南星觸景傷情,更增悵觸。

厲南星推開窗子,沉聲喝道:「什麼人?」他因為尚未摸清對方的底細,自是不好亂髮暗器。秦元浩前來偷窺封妙嫦,當然也是不便向他解釋,見他發現,大吃一驚。連忙逃走。

公孫燕道:「那麼,你是不是秦……」話猶未了,只見封妙嫦氣喘吁吁地跑來,叫道:「燕姐手下留情,他,他是秦元浩!」封妙嫦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只當是公孫燕去找秦元浩的晦氣,從水雲庄打到這兒來了。

過了幾天,仍然不見金逐流來到,厲南星甚是心焦,但因要遵守義軍的紀律,不能私自下山,只好在寨中等待。

新郎皺了皺眉頭,說道:「封妙嫦是什麼人,我連她的名字都沒聽過!」

公孫燕怒道:「胡說八道!秦嶺羅大魁那幫匪徒,給我做聽差還不配呢!你們敢說我是女匪。哼,哼,我本來不是打架來的,但你們一定要打架么,我也可以奉陪!」

夥計把這兩個客人帶走之後,公孫燕問道:「水雲庄離這裡不遠吧?」

張鵬飛比較爽直,先認了個錯,說道:「這是我的糊塗。我也像姑娘一樣,把你們兩個人錯當做一個人了。」

公孫燕看在眼內,好生納罕,心裡想道:「我以前胡亂猜疑,以為厲大哥是和封姐姐相愛,真是可笑。但厲大哥卻又因何悶悶不樂呢?」她懷著這個疑團,一直到了西昌,還未曾得有機會去問厲南星。

厲南星笑道:「既然來到這兒,難道還在野外露宿不成?從隴縣也有一條路到西昌的,咱們明天一早就走,但卻不必到水雲庄了。」

原來雲龍確是想過把女兒許配給秦元浩的,但云中燕和她的大師兄早已有了私情,察知爹爹有此心意,不待爹爹開口,就先表白了自己的心事。雲龍又暗暗試探過秦元浩的口風,知道秦元浩另有所屬,既然雙方都不願意,雲龍當然也只好算了。其實他也並非不喜歡秦少陽,否則他不會立秦少陽做掌門弟子;他之想把女兒許配給秦元浩,不過是報答秦元浩的恩德而已。後來他知道了女兒的心事之後,立即派人到小金川把他的大弟子叫回來成婚。

公孫燕噘著小嘴兒道:「你說這是一件小事,值不得你這位大英雄伸手去管么?」

林崗正想進去報告師父,水雲庄的莊主雲龍已經聞聲而出,聽得有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要找他的女婿,也是大為奇怪。

公孫燕心裡想道:「這件事可不能明來,應該找到了秦元浩,和他一個人說。」驀地想起自己並不認識秦元浩,可怎麼樣找他呢?但既然來到,也只好進去再想辦法了。哪知剛剛跳進院子,立即便有人喝道:「什麼人,不許動!」

公孫燕「哼」了一聲,說道:「遲早我會到水雲庄的,不必你代雲龍邀客。」

新郎又驚又急,連忙說道:「公孫姑娘,此話從何說起。我和你可是素不相識的呀!」

此言一出,恍似晴天打個霹靂,不但封妙嫦登時面色灰白,公孫燕的雙眉也豎了起來,情急之下,衝口而出的就問:「秦什麼?」

公孫燕道:「你當真不去西昌?」

公孫燕笑道:「你睡不著我也睡不著。我要你睡了才安心。封姐姐,乖,聽我的話,睡吧!」突然伸手一指,點了封妙嫦的昏睡穴。封妙嫦做夢也想不到公孫燕會點她的穴道,給她一點就著。

林崗道:「穿的是一件新做的藍緞長袍。」

眾人聽了,都是不禁大為奇怪。林崗道:「新郎已經睡了,你要見他做什麼?」公孫燕道:「我當然是有事才來找他,睡了也要把他從被窩裡拉出來!」林崗道:「好,請姑娘稍候,我這就去拉他。」

公孫燕心中一動,問道:「秦元浩今天出城的時候穿的是什麼衣裳?」

頓然間,在花樹叢中,假山石後,跳出了七八個人來。其中有兩個魯莽的漢子,已然出手,一個打出暗器;一個持刀斫來。

秦元浩的輕功比厲南星稍遜一籌,但因為他先跑了一程,厲南星在急切之間,卻是追他不上。

公孫燕揮袖一拂,啪啪啪三聲,把三枚透骨釘都打落。待到那漢子把刀斫來,她亦已拔劍出鞘,一個轉身,剛好迎上。只聽得「當」的一聲,那口緬刀,也飛上了半空。她用的是個「絞」字訣,把那人的緬刀絞脫了手,立即說道:「我不是打架來的!」

秦元浩道:「不錯。我正想打聽他的下落。」

公孫燕道:「晚輩複姓公孫,單名一個燕字。我爹爹是紅纓會的舵主公孫宏,雲莊主想必知道。」

封妙嫦道:「你別管我,你先睡。」

秦元浩道:「我是過路的客人,我有緊要的事,姑娘,你饒了我吧!」

且說公孫燕在弄清楚真相之後,不由得臊得滿面通紅,只好向新郎新娘連連賠罪。雲龍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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