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回 幾番惆悵歌金縷 無限傷心付玉簫

公孫燕心裡想道:「厲大哥一定是有什麼心事,否則他不會一路沉默寡言。唉,這簫聲真是吹得凄涼,令人難受。厲大哥何苦如此呢?」她躲在林邊,聽了一會,再把眼光朝封妙嫦望去,只見封妙嫦背朝著厲南星,黯然自坐,正抽出一條手帕抹她的眼淚。公孫燕恍然如有所悟,心裡想道:「是了,一定是他們在鬧什麼彆扭,他以為封姐姐不喜歡他,所以才如此傷心。但封姐姐又為什麼要哭呢?她是不喜歡厲大哥呢?還是因為厲大哥不懂體貼,以致生他的氣呢?」

封妙嫦誤會了公孫燕的意思,暗自好笑:「原來這小妮子春心動了。」當下說道:「厲大哥文武全材,當然是很不錯呀!」

公孫燕忽道:「厲大哥,你有沒有注意到一樁事情?」厲南星道:「你是指咱們在一路上碰見的那些人嗎?」原來這兩天他們一路行來,已經碰見了好幾撥騎著馬帶有武器的人馬經過,這些人一看就知是江湖人物。

厲南星點了點頭,說道:「我聽得金逐流說過。聽說這位竺老前輩和他的大師兄江海天是好朋友,身具絕世武功,不在江大俠之下。」

三人兼程趕路,第二天傍晚時分,到了隴縣。水雲庄在秦嶺山腳,踏入了隴縣,秦嶺山脈,已是遙遙可見。厲南星道:「今晚咱們在縣城過一晚,明天中午,就可以到水雲庄了。本來若是要趕路的話,今晚三更過後,也可以趕得到水雲庄的。但午夜登門,似乎有點不大方便。封姑娘,你不急在這半天吧?」封妙嫦頰暈嬌紅,說道:「厲大哥說笑了,當然是白天去的好。」

公孫宏道:「厲兄,你怎的在這裡和文勝中打起架來?」厲南星道:「說來話長。」當下將在揚州歷險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公孫宏。

公孫燕道:「封姐姐,你別裝傻。你們兩人鬧彆扭,你當我看不出來嗎?唉,封姐姐,不是我說你,你既然喜歡人家,就不該捉弄人家。這一個月來,我冷眼旁觀,厲大哥固然是悶悶不樂,你也何嘗好過?這卻是何苦呢?」

公孫燕方始恍然大悟,說道:「哦,原來你另有心上人!」

封妙嫦笑道:「你完全弄錯了。」

李虎兒道:「水雲莊主雲龍的女兒明天出閣。你想必知道這位雲莊主吧?貴會的石香主半年前曾經到過水雲庄的。」

公孫燕說道:「就是你的心上人秦元浩了。武當派掌門人雷震子和雲龍是彼此慕名的朋友,是以他雖然沒有接到雲龍求援的書信,但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便立即派遣了他最得意的弟子秦元浩來。

「羅大魁為什麼不馬上來搶親呢?那是因為他對水雲庄也頗有顧忌之故。是以,他必須邀請幫手搶親。同樣,水雲庄為了應付這幫強人,也趕忙去請各方好友助拳。」

公孫燕道:「你們到哪兒去呀?這麼匆匆忙忙的趕路!」

厲南星收了簫聲,苦笑說道:「好聽的調子我可吹不出來。」

厲南星連忙問道:「金逐流不知是否還在揚州?老前輩到過丐幫的分舵沒有?」

封妙嫦已猜到幾分,連忙問道:「這位少年英雄是……」

此言一出,令得文勝中大大吃驚。心道:「想不到這土老兒竟是個武學的大家!他不但一眼就瞧出我的功夫深淺,而且還知道這是玄鐵寶劍。」厲南星也是好生驚詫,心想:「公孫宏確是名不虛傳,只一眼就知道我曾經受過傷。聽逐流說,那次他闖出薩府,曾得到公孫宏很大的幫忙。不過我卻不能存著倚賴別人的念頭。」

公孫燕冷笑道:「你本事低微,不配使這柄玄鐵寶劍。寶劍拿來,趕快給我滾罷!」話聲未了,紅綢一卷,就像一片紅霞裹住一道白光似的,綢帶卷著劍柄,登時就把文勝中的玄鐵寶劍奪了過來。

說罷,不由分說的插進二人中間,把厲南星硬擠出去。厲南星知道她是公孫宏的女兒,料想不至於吃文勝中的虧,於是放心讓她接受。

公孫宏道:「可惜我丟不下紅纓會的事務,最近局勢動蕩,非得我趕回去主持不可,他們的喜酒我是不能喝了。但小女卻是非去不可,我正愁沒人和她作伴,現在好了,有你們兩人與她一路,我可以放心了。厲老弟,她是個不懂事的野丫頭,可要勞煩你多照顧她了。」

公孫宏笑道:「好,那麼你們三人正好作伴同行。」

公孫燕道:「我也不是想多管閑事,只是有點好奇。」

公孫宏微微一笑,回過頭來,對厲南星道:「老弟,你又準備上哪兒?」

厲南星怔了一怔,說道:「哦,令媛也是要往西昌么?」

公孫燕冷笑道:「好,第一條道兒你不肯走,那就只有走第二條了。我和你打,你雖然先打了一場,但有的是寶劍,不能算是不公平了!」

公孫燕道:「你怕我爹爹幫我嗎?哼,諒你也不配。爹,你說句話,讓這小子放心。」

公孫宏道:「竺尚父有個女兒,名喚竺清華,前年我和小女在竺家作客,她們二人性情相投,親如姐妹,去年竺尚父給官軍用詭計奪了西昌,退入大涼山,音訊隔絕,小女對竺清華思念得緊。最近才接得消息,說是竺清華將在明年出閣,與江海天的徒弟李光夏成婚。」

「羅大魁派人到水雲庄提親,雲莊主當然不肯應允。羅大魁死心不息,三日之後,又派人送一封信來,揚言要擇吉迎親。

封妙嫦詫道:「你想起什麼來了,如此大驚小怪?」

這兩人認出了公孫燕,立即下馬,向她施禮。公孫燕呆了一呆,說道:「你是飲馬川的李寨主吧?」

厲南星道:「公孫前輩聽到了什麼消息?」

公孫燕道:「這是六個月前的事情。據石玄說,秦元浩性命可以無憂,但因流血過多,恐怕也得養傷半載。咱們三天之後趕到水雲庄,也許秦元浩還沒有完全傷好呢,你准可以見得著他的。」

厲南星身上的創傷倒是好了,但因心上的創傷未愈,情懷落寞,一路上都是沉默寡言。封妙嫦新遭家庭變故,心情也是抑鬱不歡。好在公孫燕卻是個天真爛漫,性情爽朗的姑娘,喜歡說笑,減少了不少寂寞。

心念未已,果然便聽得公孫宏說道:「唔,這場架打得果然是有幾分精采。燕兒,你沒有見過天山劍法,這次可以開開眼界了,和他作對手的這個小子劍法差些,但練的三象神功也似乎已是乍窺藩籬了。」公孫宏是在群雄大鬧薩府之時見過厲南星的,但卻沒有見過文勝中。那次薩府賀壽,文勝中沒有隨他父親同往。公孫宏是從他的武功家數看出他的來歷的。公孫宏心裡想:「文道庄的兒子料想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但我怎能和一個後生晚輩動手,可有什麼辦法幫一幫厲南星的忙呢?」

公孫燕咳嗽一聲,走入林中,笑道:「厲大哥,你這蕭吹得不好聽,你看都把封姐姐弄哭了。你吹一支好聽的調子吧。」

封妙嫦抹了眼淚,說道:「不,我覺得吹得很好聽。剛剛有一粒沙進了我的眼睛,我哪裡是哭?」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封妙嫦道:「那麼,秦元浩是留在水雲庄養傷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公孫燕怫然不悅,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豈能搶你所喜歡的人?」

公孫燕道:「是呀!這條路乃是山路,照理是應該行人稀少的。不知何以會有這許多江湖人物經過?難道是在秦嶺之中,有什麼幫派的聚會?」

厲南星不願在公孫宏面前丟臉,當下也是抖擻精神,拼力惡鬥。但可惜他氣力不加,兵器上又吃了虧,終於還是給文勝中迫得步步後退。

公孫燕吃了一驚,道:「喝誰家的喜酒?」

公孫宏道:「我道丐幫哪裡來的兩個少年高手?原來在揚州大鬧六合幫的就是你和金逐流。」

厲南星道:「咱們到了水雲庄,問一問雲莊主,想必他會知道。」

文勝中給她氣得七竅生煙,大怒喝道:「你這黃毛丫頭膽敢看不起我,叫你知道我的厲害!」側身邁步,形如雁翅斜掠,玄鐵寶劍揚空一閃,斜削而下,這招有個名堂,叫做「彎弓射鵰」,講究的是「狠」「准」二字,正是文勝中最得意的劍法。

文勝中素來狂妄,聽了公孫宏在旁邊的評論,語氣之中,分明是抬高了厲南星而壓低了他,倘若不是他聽出公孫宏是個武學大行家,當時就想發作。但雖然不敢發作,也是氣憤不堪。當下把渾身本領都使出來,揮動玄鐵寶劍,著著進迫,心裡想道:「你說我比不上這小子,我就把這小子殺了給你看!」

文勝中又驚又怒,忙把玄鐵寶劍舞得潑風也似,使出了一套攻守兼備的「三才劍法」。此時他已領教了公孫燕的本領,哪裡還敢再有半點輕敵之心?氣怒之下,殺機陡起,也顧不得要保全公孫燕的性命了。

公孫燕裝著賭氣的樣子噘小嘴兒說道:「爹,誰叫你不肯陪我,我只好自己找個伴兒去了。」

公孫宏道:「丐幫分舵已經遷移,我撲了個空,一個人也找不著。」既然找不著丐幫,當然是沒有金逐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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