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回 沉江幸有漁舟過 搜匣猶驚寶劍寒

他哪裡想得到這柄寶劍竟有百多斤重,豈是他只手提得起來,只聽得「哎唷」一聲,玄鐵寶劍從厲南星身邊移開,可是這個粗壯的小夥子也閃了腰骨,重重地摔了一跤。玄鐵寶劍「咚」的一聲跌了下來,壓裂了一塊船板。

封子超道:「為什麼?」

封妙嫦道:「除非你把我也殺了,否則我的口你封不住!」

封妙嫦道:「金逐流正在揚州,你此去恰好是送上門來給他揪你算賬。你說史白都惹得起金逐流,這只是你的假設而已,你又焉知不是金逐流打敗了史白都?說不定此際連史白都也要躲避金逐流呢?那麼你又請誰保護。」封子超是給金逐流嚇怕了的,其實他剛才聽說金逐流在揚州之時,心中已是顫慄不安了。但權衡利害,又不肯舍掉這個可以巴結史白都的大好機會。當下自己給自己壯膽,硬著頭皮說道:「這決不至於,決不至於!史白都是當今天下第一高手,金逐流這小子本領再強,也動不了太歲頭上的土!」

石霞姑慌忙叫道:「金大俠請手下留情!」金逐流騰的飛起一腳,將賀大娘踢了一個筋斗,按劍斥道:「你這妖婦簡直比拿養女當作搖錢樹的老鴇婆還更可惡!如今看在石姑娘給你說情的份上,我只削了你的毒爪;你若不知悔改,還要向她糾纏,下次我就要斫斷你的狗頭了!」賀大娘爬了起來,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慌慌忙忙的逃回六合幫總舵,哪裡還敢答話?

老漁夫道:「我們是安份守己的漁人,但求積點陰德,豈能希罕人家的錢財?不管他是什麼人,先救醒了再說。」

金逐流道:「陳大哥,請你和霞姑去照應丐幫的朋友,讓我斗一斗這位史大幫主。」陳光照與史白都苦鬥了二三十招,早已是累得筋疲力竭,自知幫不了金逐流的忙,只好聽他的話退下。

封妙嫦道:「我是金逐流的朋友,你告訴我金逐流現在哪兒,我給你把他請來。」

此時形勢,史白都雖然打不過金逐流,但兩幫混戰,卻還是六合幫的人多佔了上風。李茂見金逐流已經回來,他也不願幫眾有過多的傷亡,於是說道:「好吧,你既求饒,我就放你一馬。以後如何,以後再說。你報復也好,不報復也好,任從你來,丐幫也絕不怕你。」

金逐流笑道:「猛虎變作了猴兒啦,我可沒有耍猴兒的興趣,你還要再打下去嗎?」口裡說是不想再打,手中的劍卻是反守為攻,越發凌厲。

幸虧厲南星曾得金世遺所傳的內功心法,內息綿綿不息,雖在昏迷之中,也會發揮抗毒的本能,不過不如著意運功之有效力罷了。迷迷糊糊中,厲南星感到腹痛如絞,不覺呻吟出聲,叫道:「逐流,逐流!」

金逐流笑道:「當然是真。這個能解天魔教秘傳的毒藥之人,如今就在這兒。李兄,請出來吧。」

史白都一擊不中,第二掌第三掌連環續發,前一招是「龍門鼓浪」,後一招是「大漠飛沙」,前一重掌力加上後一重掌力,當真是有如驚濤拍岸,狂沙撲面。但掌力雖猛,仍然是傷不了金逐流。史白都正以為可以困著金逐流之際,陡然間只見四面八方,都是金逐流的影子。史白都吃了一驚,不知他要從何處襲來,急忙回掌自保。忽覺頸窩一涼,原來是金逐流繞到他的背後,吹了一口涼氣。史白都大怒道:「小賊膽敢戲我!」反手一個擒拿,人未回頭,背後就似長著眼睛似的,掌指按拍之處,全是向著金逐流的要害部位。雙方距離太近,饒是金逐流閃躲得快,「嗤」的一聲響過,衣襟亦已被他抓裂一幅。

陳光照向李茂討了一間靜室,便與石霞姑進去依法治療。金李二人則和李茂繼續商討今後的行止。

少女道:「但那舟子呢,你為何又要殺他?」

封子超吃了一驚,說道:「金逐流是你什麼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金逐流等人前往西昌,暫且按下不表。先說厲南星的遭遇。

回家不久,封子超聽到京中傳來的消息,說是金逐流大鬧薩府壽堂,給六合幫的幫主史白都打得大敗而逃。這個消息當然是不盡不實的,但封子超卻信以為真,聽了這個消息,他暗自思量,得了一個主意。這個主意是:設法讓史白都娶他的女兒,事情若果成功,他就是史白都的泰山,不用害怕金逐流來找他的麻煩了。

黑衣漢子道:「我救人殺人,都是有緣故的!我殺了這個舟子,才能告訴你為什麼要救那小子!對啦,你出來做什麼,那小子醒了沒有?」

少女束手無策,只好出來向父親討主意。此時天色還未大亮,江面附近並無別的船隻,黑衣漢子用力搖槳,小船向蘆葦叢中盪去,舟子詫道:「老爺,你不是要趕到揚州的么?為何在這裡停船?」

黑衣漢子笑道:「這小子我不認識,他這柄玄鐵寶劍我卻知道!」

少女道:「雖然是個舟子,也是一條性命呀。你為什麼無緣無故殺了他?」

少女喜道:「醒醒,醒醒!咦,你在叫誰?」厲南星叫了兩聲「逐流」,痛得厲害,又暈過去了。

少女嗔道:「爹爹,你胡說什麼,我為什麼要那姓史的喜歡?」

厲南星捨不得放棄寶劍,遠遠的看見江面似有漁火,心裡想道:「我只須支持片刻,或許還能夠游到那兒?」哪知氣力減弱之後,穴道封閉不住,毒性便即發作。

封子超想起金逐流那一身神出鬼沒的輕功,也不禁有點毛骨悚然,但卻硬著頭皮說道:「我殺了他,誰人知道?」

陳石二人喜出望外,忙向李敦預先道謝。李敦診過了石霞姑的脈,給了她一包解藥,又仔細的傳授了陳光照解這種毒的推血過宮之法,就讓陳光照自己去給石霞姑解毒。好在這種推血過宮之法並不複雜,陳光照一聽就懂。

封妙嫦忽地攔在二人之間,說道:「爹爹,這個人你不能殺!」

李敦笑道:「江大俠當然不會知道我會遇見你。不過,他們那邊卻很需要人。看情形,經過了今晚這場大鬧,史白都必然更為戒備森嚴,六合幫的好手比我們多得多,暫時只怕是難以救出史姑娘了。依我之見,不如咱們到西昌去來個以逸待勞。」

雙方再度交鋒,恰好是易位而處。剛才第一次交手的時候,是金逐流必須運功御毒,難與爭雄。現在則是史白都因為著了石霞姑的毒藥,難以持久了。但不同的是:金逐流剛才自知不敵,便即避戰;而現在的史白都卻是不自量力,強攻強拼。

厲南星燃起了希望,說道:「我和金逐流是結拜兄弟,他現在揚州,你找著丐幫的舵主李茂,就可以知會金逐流了。」

封妙嫦關上房門,把父親拉到前艙,低聲說道:「你現在知道了他是什麼人了吧,怎麼還能殺他?」

他的兩個兒子年輕力壯,三人合力,才把魚網緩緩拉起。大兒子道:「不對,哪有這樣重的大魚?」話猶未了,小兒子已在叫道:「呀,原來是一個人!」大兒子嘀咕道:「是人也不該這麼重啊!」

黑衣漢子道:「這柄玄鐵寶劍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寶貝,決不能泄漏風聲讓人知道是在我的手上。我不殺這舟子,焉能和你講這寶劍的來歷?」

於是他就哄騙女兒,說要帶她出去打探秦元浩的下落,封妙嫦是知道金逐流強自出頭做媒,要她父親將她許給秦元浩之事的。雖然她覺得金逐流此事未免做得孟浪,但心底里卻是暗暗歡喜的。這次她父親和她這麼一說,她以為封子超當真是為了害怕金逐流,不能不找秦元浩來做女婿,因此也就羞澀澀的答應了。她並不是一個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史白都是何等人物,此次「路過」揚州,父親說史白都交遊廣闊,應該去拜訪他,順便打聽秦元浩的消息,封妙嫦也就無可無不可地答應下來。她哪裡知道這次並非偶然「路過」,而是封子超早就打定了主意的「安排」。

話猶未了,忽聽得有人贊道:「對,有志氣。石姑娘,不必怕她恫嚇,她下的毒,並不見得只有她才能解!」人還未曾露面,聲音已是傳了到來。石霞姑喜出望外,賀大娘卻是嚇得魄散魂飛。原來是金逐流來了!

石霞姑氣怒交加,憤然說道:「我是你撫養大的,最多把這條性命交回給你,絕不向你乞求解藥。」

賀大娘正要逃時,但見一條人影,倏地已到了她的面前。賀大娘怒喝道:「好小子,我與你拼了!」十指齊伸,鳥爪般向金逐流抓下。她的十隻長指甲都是浸過毒藥的。

封子超冷笑道:「反正在你的眼中我已是作惡多端的了,不爭在多殺一人。要是我偏偏不聽你的勸阻,定要殺他,你又如何?」

金逐流喜道:「是么,他可有什麼托你轉告我的?」

封妙嫦道:「不,剛才你已露出口風,此去揚州,並非是為了找史白都打聽秦元浩的消息的了。」

厲南星正在水中潛泳,忽覺腦袋暈眩,心知不妙,想躍出水面叫嚷,哪知不用力還好,一個用力,反而沉下去了。這是因為他帶著玄鐵寶劍的緣故。帶著這柄寶劍,等於身上縛著百多斤重的石頭,一旦氣力消失,哪裡還能浮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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