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回 異寶紛陳招巨盜 華堂喧鬧現佳人

那兩人道:「我們高攀不上。老哥高姓大名?」金逐流胡亂捏了一個假名說了,跟著向那兩人請教,始知高個子名叫張宏,矮個子名叫李壯。

祈聖因冷笑道:「好呀,姓文的,你是想和我比暗器么?」一抖手三點寒星立即就向文道庄飛去。座中不乏暗器高手,看出了這是專打穴道的三枚透骨釘。

忽聽得有人說道:「好功夫!」說話這人是文道庄,話猶未了,「錚錚」兩聲,兩枚銅錢已是從他手中飛出。

金逐流道:「唉,真想不到李兄會突然生病,小弟還以為可以和你們兩位有伴呢。朋友要緊,我也不去赴宴了。」

一宿無話。第二天金逐流一早起來,先用「易容丹」把自己的容貌改變了,這種「易容丹」其實即是古代的化裝品。可以改變膚色,但不能改變面型。不過若是化裝的技術高明,用上了「易容丹」也可以隱瞞自己本來的面目。金逐流有姬曉風送他的十顆易容丹,姬曉風當然也教會了他化裝的法子,金逐流選了一顆可以化裝成中年人的「易容丹」塗上面孔,把本來是白玉般的一張臉變成微帶蠟黃,然後粘上兩撇小鬍子,對鏡一照,果然像是個四十來歲的、普普通通的毫無特徵的中年人。

金逐流道:「是絞腸痧。可得趕快救治才好!前面有間藥鋪,我看李兄還是先找這藥鋪的大夫看看,就在他們的鋪子拾一劑葯吃。希望吉人天相,過一兩個時辰也許就會好了。」

戴均說道:「待我想一想。」半晌說道:「我心目中有一個人可以給你鑄劍,但他卻不是以鑄劍為業的。憑著我的老面子求他,或者他可以應承。可惜目前我不能出門,只有等我避過了這場災難再替老弟設法了。」

那人問道:「開什麼眼界?」他的朋友道:「哦,原來你還不知道呀,各方的賀禮都擺在壽堂之內,聽說還有皇上御賜的寶物呢。」

這幾個人是尉遲炯預先埋伏在薩府的手下。原來財可通神,薩府由於要大排壽宴,臨時要僱用許多工役,尉遲炯請旁人出面,賄賂了薩府的管事,把他的手下安插進去。但尉遲炯本人則是另用其他法子混進來的,後文再表。

「牽風穴」是和大腸有關連的,李壯走了一會,忽覺腹痛如絞,冷汗如雨,勉強想走都走不動了。

李南星道:「其實什麼?」金逐流不願細加解釋,說道:「也沒什麼。小弟只是想起了一件心事。」李南星道:「什麼心事?」

壽堂之中這一班三山五嶽的人物,誰不知道尉遲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盜,果然給他嚇得動也不敢一動。有些知道他已經改邪歸正做了義軍頭目的薩府衛士更是驚慌,心中俱是想道:「薩大人若是落在強盜手裡,倒還好辦,落在叛賊手中,只怕是要活也活不成了!」心中又都在奇怪,這個大名鼎鼎的馬賊是怎麼樣混得進來的?

戴均這次力求避禍,並沒有求過金逐流幫忙;但金逐流卻是打算幫他的忙的。他所顧慮的只是史白都來到戴家,既然算準了史白都今天決無前來戴家之理,也就放心地走了。

張宏說道:「不,不。李兄有我照料足已夠了。請你到薩府給我們說一聲,免得他們誤會,以為我們擺架子,禮物到了,人卻不來。」

壽堂比客廳大好幾倍,中間併攏八張八仙桌子,堆滿各方送來的禮物。最引人注目的當然是皇帝所賜的禮物,那是一對通體無暇的碧玉西瓜。其次是史白都所送的一支業已成形的千年何首烏,這種成了人形的何首烏是最難得的補藥,據說有起死回生的功用,原來史白都在失了明珠與玄鐵之後,千方百計,才求得這支何首烏的。金逐流心想:「大家都稱讚那對碧玉西瓜,其實不過是看在皇帝老兒的面子罷了,給我的話,我卻寧可要這支何首烏。」想至此處,又不禁暗自偷笑:「我搶了他的玄鐵,『借』了他的寶馬,如果再偷了他這支何首烏,豈不把他氣得七竅生煙?何首烏固然寶貴,比起玄鐵則又不如,我也不該太過貪得無厭了。不過,話說回來,史白都這廝確也是神通廣大,在接連失了兩件珍貴的賀禮之後,臨時備辦的第三件賀禮,居然也是稀世之珍。」

戴均想了一想,說道:「今天可能有位客人要來,金老弟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會過了貴友,請早一點回來。」

金逐流道:「我想出去走走。」戴謨道:「今日可正是薩福鼎的壽辰呢!」金逐流道:「我就是為了這個緣故才如此打扮的,即使碰上熟人,大約也不會認得我。」戴均道:「今日暫且留在家裡一天不行么?」金逐流道:「我早與朋友有約,不便臨時更改。」金逐流為了怕他們父子擔心,不敢說出實話。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這一下較量,可說是各有千秋。銅錢的份量比透骨釘輕,文道庄能夠用銅錢打落祈聖因的透骨釘,顯然是文道庄的內力較勝一籌;但文道庄畢竟還是不能將她的透骨釘全都打落,說到暗器的手法,卻就是輸給了祈聖因了。

戴均吃了一驚,說道:「據說玄鐵只出產在昆崙山頂的星宿海,比尋常的鐵要重十倍,想不到老弟竟有這種稀世之寶。北京城裡最著名的鑄劍師恐怕也不配給你鑄這把劍。」

金逐流怕給他識破,不敢出聲。鄭雄圖抓著了金逐流,也不禁吃了一驚,原來鄭雄圖是練有鐵砂掌的功夫的,他抓著金逐流,有心要把他捏得忍不住痛叫出聲來,哪知金逐流竟似毫無知覺,反而是鄭雄圖的脈門隱隱感到針刺般的疼痛。

這剎那間,滿堂賓客都是呆了一呆,突然有人叫道:「是尉遲炯!」

金逐流和那人打了照面,不禁吃了一驚,原來這人是冀北的獨腳大盜鄭雄圖,曾經和高大成杜大業宮秉藩等人在蘇州城外的松林之中,和金逐流交過手的。

眾人見了這個女子,更是倒抽一口冷氣。原來這個女子乃是尉遲炯之妻,外號「千手觀音」的祈聖因。祈聖因的暗器乃是武林一絕,取人性命,易於拾芥!

李南星心裡暗笑:「一把還不知是在哪裡的寶劍,卻說得如此鄭重。」雖然如此,但他也很感激金逐流的誠意,於是也作出鄭重其事的神氣,說道:「好,那麼我就先向老弟道謝了。」

李壯笑道:「放心好了,不會有的。各幫會的人有他們的幫主帶領,像咱們這些單獨邀請的客人又都是有請帖的,沒來歷的人怎麼混得進去?」

金逐流掏出請帖往他手上一塞,裝作剛剛發現宮秉藩的神氣,不理會那兩個知客,徑自走到宮秉藩面前,打了個哈哈,說道:「宮香主,你來得早呀!」

金逐流心中一凜:「果然是要有請帖的。」問道:「不知兩位又是什麼幫派?」

只聽得旁邊兩個客人正在商量,一個說道:「咱們該進壽堂給主人拜壽了吧?」一個說道:「聽說主人還在內堂招待貴客,恐怕不會這樣早就出壽堂受禮吧?你知不知道,六合幫的史幫主和紅纓會的公孫舵主都來了?公孫舵主是一向不和官府結交的,難得他今日肯來賀壽,薩總管還能不好好招待他嗎?」這人自以為消息靈通,爭著報道內幕消息。他的朋友笑道:「我知道。但咱們先進壽堂開開眼界不也好么?」

那兩人回過頭來,問道:「老哥是哪條線上的朋友?」金逐流說道:「小弟是獨腳開扒(江湖術語,黑道上單獨作案的強盜),和一位姓文的朋友相識,這位朋友和薩總管很有交情,承他相邀,故此我今日也來湊湊熱鬧。」

金逐流道:「老伯不必挂念,我儘快回來就是。」出了戴家,心裡想道:「今日史白都是一定要去給薩福鼎賀壽的,丁彭是他手下的一個頭目,即使沒資格陪史白都前往賀壽,他沒有幫主撐腰,單獨一人也決不敢來戴家尋仇。戴均說的那位客人不知是誰?不過,想來總不會是指史白都和丁彭了。」

張宏道:「是什麼病?」

鄭雄圖道:「宮香主,原來你在這裡作知客呀。你們的公孫舵主也來了么?」紅纓會的舵主公孫宏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人物,和史白都並駕齊名,但比史白都正派得多,一向自視甚高。鄭雄圖以為他一定不會來的,是以見了紅纓會的香主宮秉藩,遂有此一問。

金逐流心裡想道:「先把請帖拿到手再說,知客這一關只好臨機應變了。」

沙千峰拜過了壽,輪著就是高大成和杜大業二人,忽地有個髯須大漢,越眾而出,搶在高杜二人的前頭,朗聲說道:「俺來給你拜壽!」就在眾人驚愕之中,突然就把薩福鼎一把抓著。手法當真是快得難以形容!

張宏說道:「我們的靠山沒有老哥的硬,薩府有位姓錢的執事和我們以前曾經在一起混過的,承他的情,我們才討得兩張請帖。」

知客們看見他們親熱的情形,人人都以為金逐流是宮秉藩的老朋友,當然也就不會對金逐流再加盤問了。於是金逐流輕輕易易的就闖過了這一關。

那兩人露出羨慕的神色,說道:「你說的這位文朋友敢情就是文道庄么?」金逐流道:「正是。兩位可是與他相識?」

祈聖因的暗器給人打落,自己覺得失了面子,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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