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回 劍影刀光寒敵膽 英風俠氣鬧京華

竺清華怒道:「好呀,一放了你。你就要作惡了么?紈姐饒你,我可不能饒你!」上前正要再抓楊芃,陡然間只見一幅紅雲當頭罩下,卻原來是那個身披大紅袈裟的喇嘛僧已經從屋頂跳了下來。

上官紈押著楊芃,楊芃在前頭給她指路。此時獄中的衛士幾乎都到前面作戰去了,途中雖然碰到幾個巡邏的看守,本領卻是稀鬆平常,不用上官紈出手,竺清華就已經把他們殺退了。

林道軒驚喜交集,拉著李光夏的手道:「我這是在做夢么?師父,你老人家來了,光夏哥,你也來了!」

上官泰見女兒遇險,人未到,掌先發,桑布巴不由得心中一凜,想道:「這人倒是不可輕敵!」顧不得再捉上官紈,一揚手就把那把剛剛奪來的青鋼劍向上官泰飛去。

上官紈此時已越過兩重瓦面,眼看就可以迫上楊芃,卻被斜刺里殺出來的兩個衛士將她阻住。這兩個衛士是大內的一流好手,上官紈閃電般的連環七劍都給他們擋了回來,上官紈還險險著了對方的一棒。

上官紈叫道:「爹爹快來,救華妹和軒弟要緊!」上官紈是因為那日之事,對竺清華與林道軒深抱歉意,故而立意將功贖罪,救他們二人。上官泰痛恨楊鉦,但更怕女兒遇險,當下雙掌齊出,迫退楊鉦,喝道:「回頭再與你算帳!」楊鉦待要追趕,尉遲炯夫妻已是迅即補上了上官泰的空檔。他們夫妻聯手,恰恰與楊鉦功力悉敵,誰都脫不了身。

這一掌是專傷奇經八脈的般若掌力,楊鉦識得厲害,青竹杖一招「毒蛇吐信」,徑點上官泰掌心的「勞宮穴」。楊鉦的點穴法獨創一家,倘若給他點中,可以破掉上官泰的內家真氣。

上官泰以剛猛絕倫的掌力開路,眾衛士領教過他的厲害,卻是不敢阻攔。上官泰如飛趕到,替下了女兒,與那兩個大內高手激斗。這兩人武功遠遠不及上官泰,但兩人聯手,也還可以抵擋個十招八招。

楊芃挾著竺清華,跑得不快,他從屋頂跳下去,正想躲入一間牢房,但每間牢房外面都是加上了大鐵鎖的,他還未來得及弄開,上官紈已經是追到了。上官紈喝道:「快把華妹放下來!」楊芃靈機一動,哈哈大笑。

上官紈心裡又是悲傷,又是憤怒,說道:「楊芃,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你欺騙了我,你甘心充當鷹犬,你,你還得意?快放下來,否則我認得你,我這口劍可認不得你!」

上官紈將他扶穩,驀地發覺林道軒已是比兩年前高了許多,雖然只是個十五歲的「大孩子」,卻是和她這個十八歲的「大姑娘」一樣高了。上官紈扶著他的肩膊,只覺他的肩膊寬厚粗實,只是這雙肩膊,就令上官紈感到這是一個十分可靠的人,與楊芃不可同日而語!這剎那間,上官紈忽地起了一個微妙的感覺,幾乎就想把自己的粉頸靠在他的肩上。這念頭突然從心中閃過,上官紈禁不著面紅耳熱。

尉遲炯、宇文雄、戴均等人都不識上官泰,但見他武功如此高強,聽他們父女的口氣,又是一心要去救林道軒,戴均等人卸下了心頭的重壓,精神倍振,與眾衛士殺得難分難解。不過,他們是以寡敵眾,敵人雖然傷害不了他們,他們要想殺出重圍,卻也不易。

上官紈傷心氣憤到了極點,心裡自己咒罵自己道:「我當初怎的會瞎了眼睛,與他相好的?」可是正因為氣憤到了極點,反而說不出話來。

桑布巴卻不知道江海天是什麼人,冷笑道:「楊鉦,你的膽子也忒小了!」一掌將上官泰推開,此時江海天也已經從屋頂跳下來了。

原來竺清華家傳的武學遠勝楊芃,連楊芃的父親楊鉦也不知道她的武學造詣已經可以自行解穴的。他在點竺清華穴道之時,因為畢竟還有幾分顧忌她的父親,生怕傷害了她,引來竺尚父的報復,故而不敢用重手法的獨門點穴。他是打著一個如意算盤,想把竺清華作為人質,迫使他的襟兄就範。

竺清華在楊芃與上官紈說話的時間,自行運氣沖關,解開了被封的穴道,立即又反點楊芃的穴道。可惜她穴道初解,勁力不夠,因此只能令楊芃脅下一麻,卻還未能將他制伏。但到了上官紈用劍柄撞著了他的「愈氣穴」,楊芃可就完全消失了抵抗的能力了。

上官紈滿臉淚痕,說道:「清華表妹,那日我冤枉了你,使你受盡委屈。這都是我的不好,我上了楊芃的當。華妹,你能夠原諒我嗎?」

竺清華嫣然一笑,拉著上官紈的手道:「我知道你是上了這小子的當,我怎能怪你?你不必自己怨艾了,你今日識破了楊芃的真面目,這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么?」表姐妹倆手拉著手,和好如初。

上官紈一把抓著楊芃的頸項,說道:「快領我們去釋放林道軒!」楊芃哭喪著面說道:「我,我不知道他關在什麼地方?」

竺清華道:「紈姐,別相信他的鬼話!」上官紈手腕輕輕一抖,「嗤」的一聲,劍尖劃破了他的衣裳。楊芃叫道:「紈姐,我,我……」上官紈喝道:「你怎麼樣?你去下去?」微一用力,劍尖稍稍刺入他的皮肉,楊芃殺豬般地叫起來道:「去,去,我去,我去!」

他們這對連襟的本領乃是在伯仲之間,上官泰氣凝丹田,掌力盡發,楊鉦的青竹杖給他盪開,一個「盤龍繞步」,繞到了他的側邊,倏的變招點他腰脅的「愈氣穴」,上官泰斜退三步,讓開正面,改用擒拿法去抓他杖頭,兩人一沾即退,雙方都沒有佔得便宜。

楊芃穿堂入室,轉了幾個彎,走到了一個天井。楊芃指著前面的一間囚房道:「林道軒就是關在這間房子,紈姐,你可以放我了吧?」

祈聖因在這邊是躊躇未決,尉遲炯在那邊卻已招架不住楊鉦的進攻。尉遲炯雖然勇猛絕倫,但一來是功力畢竟有所不如,二來是惡鬥多時,確實亦已有了力不從心之感了。楊鉦的青竹杖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招招都是指向尉遲炯的要害穴道,只要尉遲炯稍有疏失,他就可能乘虛而入,點中尉遲炯的穴道。而尉遲炯是他們這方的主力,倘若被擒,那後果當真是不堪設想。

桑布巴心想:「楊鉦如此害怕這人,這人想必也有幾分本領。我不如先把姓林的這小賊抓在手中,一來可以免得給他劫去,二來更可以穩操勝算。」於是他一掌推開了上官泰,便要闖進那號囚房。

上官紈聽到了林道軒的聲音,也就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楊芃說道:「我不是騙你的吧?好啦,你可以放我了吧?」

竺清華卻起了疑心,暗自想道:「林道軒是天牢里最重要的犯人,怎的會沒人看守?」忙叫道:「紈姐,還不能放他!」話猶未了,忽聽得有人喝道:「哪裡來的女娃子?楊芃,是你帶來的嗎?」聲音有如金石交擊,刺耳之極。獄中並無燈火,淡淡的月光之下,只見那間囚房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身披大紅袈裟的喇嘛僧,也不知是從哪兒鑽出來的。月光黯淡,這喇嘛僧大約也還未看得清楚楊芃是給上官紈揪著。

李光夏年紀雖小,卻是朝廷所要緝捕的重要人犯,論「理」這衛士不敢把他弄死,但祈聖因卻不能不有所顧忌,怕這衛士情急之下,真箇胡來。

那喇嘛僧「哼」了一聲,喝道:「楊芃,你敢把外人引來,我先把你斃了!」一抖手飛出三支飛鏢,竺清華、上官紈各自打落一支,還有一支幾乎是擦著楊芃的額角飛過。

楊芃叫道:「紈姐,你們動手,我必喪命。你、你做做好事,放了我吧。」若然換了第二個人,必然要把楊芃緊緊抓著作為人質,但上官紈畢竟還有幾分念著舊情,心頭一軟,想道:「這喇嘛來勢雖凶,但我既然可以打落他的飛鏢,想來功夫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我與清華聯手,料想可以勝他。我揪著楊芃反而不便打架,又何必要他送命?」如此一想,便把楊芃一推,喝道:「今次饒你,望你改過自新,滾吧!」楊芃在地上打個滾,忽地叫道:「佛爹,把這兩個丫頭拿下,可別殺她!」

江海天的「隔物傳功」精妙絕倫,震傷了那個衛士,卻絲毫沒有傷及李光夏。李光夏想不到在這樣的場合下得遇師父,驚喜交集,幾乎疑是夢中。祈聖因道:「夏兒,還不拜見師父?」江海天笑道:「回去再說吧,先去救你的林師弟。」在天牢中不便行拜師之禮。但李光夏還是磕了一個頭,說道:「師父,剛才我瞧見楊芃那小賊是向那邊跑的,林師弟多半是關在那邊。楊芃還劫走了竺尚父的女兒呢!」

竺清華一劍刺去,蓬的一聲,劍尖刺著袈裟,非但不能刺穿袈裟,反而給袈裟裹住。喇嘛僧哈哈笑道:「好凶的女娃兒,你要抓楊芃,我可要抓你了。」他的指尖還未沾著竺清華的衣裳,只是那麼揚空一抓,竺清華已是覺得一股力道要把她牽引過去,竺清華大吃一驚,連忙施展家傳的輕功絕技,一個斜身滑步,避開正面,身上所受的那股力道稍稍減輕,立即便是一個「燕子穿簾」的身法,斜掠出去。

喇嘛僧這一抓未曾抓著竺清華,也似有點詫異,「咦」了一聲,喝道:「往哪裡跑,乖乖的給我躺下來吧!」改抓為推,掌力一發,便似狂濤一般從後面捲來,竺清華已是跳出三丈開外,兀是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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