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回 青袍怪客來挑戰 黃石奇招未奏功

谷中蓮凜若冰霜,冷冷說道:「有什麼好笑?」

青袍怪客仍是哈哈笑道:「你們號稱英雄大會,這『英雄』二字是自封的么?為什麼要你邀請的才能算是『英雄』?才可以參加此會?哈哈,這不是可笑得緊么?」

不料竺尚父卻似乎並不知道松石道人的來頭,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神氣,懶洋洋地說道:「你要和我較量么?」

竺尚父道:「說只是上官泰一面之辭,你們既然沒有別的真憑實據,就不能胡亂含血噴人,誣衊楊鉦。咱們今日只該就事論事,請別節外生枝!」

青袍怪客詞鋒咄咄迫人,倒也有他幾分歪理。谷中蓮不知他的底細,又不能明白地告訴他,這其實是共商抗清大計的秘密聚會。

氓山長老之一的路英豪是薑桂之性,老而彌辣,按捺不住,已是咆哮起來道:「我們可沒有工夫與你歪纏。哼,哼,你與楊芃這小賊同來,分明就是鷹爪一路,還敢自稱英雄,要想參加我們的英雄之會?誰信你的鬼話,這才是可笑得緊呢!掌門人,咱們不能為他耽擱時間,請你發命!」

谷中蓮沉聲道:「把這些人都趕下山去!把楊芃這小賊留下來,叫他們拿人來換!」

青袍怪客大叫道:「好,那咱們就憑武功勝負,判斷誰是英雄!」

眼看雙方如箭在弦,一觸即發,忽聽有人高聲叫道:「且慢動手!」這個蒼老的聲音,各大門派的首腦人物無不熟悉,都不禁愕然,立即約束門下弟子,與青袍怪客那一班人暫時成了兩陣對圓的相持局面。

就因為江曉芙身上穿有這件寶甲,楊芃點穴的力道,給寶甲隔了一隔,未能立即發生功效。江曉芙的追風劍法何等迅捷,就在這一瞬間,便把楊芃傷了。但傷了楊芃之後,那股力道也已透過寶甲,侵入她的穴道。

仲長統本來在北方有事,他派弟子元一衝來參加大會,曾經有言交代,他未必能夠及時趕來,叫大家不必等他的。

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若論在武林中的輩份與地位,仲長統尚在谷中蓮以及各派首腦人物之上,足可以與天山名宿鍾展比肩。是以群雄看到仲長統趕了到來,都是又驚又喜。歡喜的是英雄大會又多了一大高手,一大支柱;但驚愕的卻是:他為什麼給這青袍怪客說情?

仲長統到了青袍怪客面前,抱拳說道:「閣下可是玉屏山的竺尚父么?」

青袍怪客怔了一怔,原來他與仲長統以前也是未曾會過面的。不過他從群雄對仲長統的稱呼之中,已知對方是丐幫幫主。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青袍怪客倒也不敢失了禮數,一怔之後,還了一揖,哈哈笑道:「人道丐幫消息靈通,果然不假。竺某一個山野鄙夫,想不到仲幫主你居然也知道賤名。」話語之中,對不識他來歷的與會諸人,暗暗刺了一下。

原來江曉芙並非練成護體神功,而是穿有護體寶甲。這件寶甲是金世遺當年從海外取回來的喬北溟的三寶之一,金世遺傳給江海天,江海天又給了他女兒使用。寶甲薄如蟬翼,是海底所出的白玉所制,能避刀槍,但穿在身上,可不大舒服。江曉芙昨日因未穿寶甲,吃了大虧,今日才特地穿上的。

詭計多端爭一勝,主人如虎仆如狐。

谷中蓮也是第一次聽到竺尚父的名字,不過林道軒回來之後,已經把江海天所探聽到的關於李光夏的消息都告訴了她。江海天曾見過竺尚父的女兒竺清華,竺家的僕人把李光夏捉去,江海天也是早已知道了的,所不知道的只是竺尚父的名字而已。後來上官泰也曾向江海天證實這個消息,並告訴他竺家父女對李光夏很好,叫他放心。

這青衣漢子不但要抽著煙打架,而且就是用煙桿來作武器。松石道人本來不願意和他交手的,但給他這麼一氣,再不交手如何可以報復這個侮辱?當下大怒喝道:「我不與小人鬥嘴,來就來吧!你這是口噴毒煙,我亦何懼?」他是個武學大行家,心頭雖然火起,卻還沉得住氣。當下凝神注意,默運玄功,防備對方噴出毒煙。

谷中蓮疑惑不定,心裡想道:「仲幫主趕來調停,想必是知道此人來歷,且聽他說些什麼。」當下把手一揮,叫氓山派的弟子暫且退後。

只聽得楊芃喝聲:「著!」竹杖一戳,果然點中了江曉芙胸前的「璇璣穴」。他是有心調戲江曉芙,想把她點倒再扶起來,博個他們的人哈哈一笑。

竺尚父劍眉一豎,慍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仲長統道:「楊鉦是你的襟弟,但你可也知道他已經投靠了朝廷么?你來替他出頭,受他蒙蔽,你不覺得羞慚,我老叫化卻要為你感到不值了!」

竺尚父面色倏變,道:「你,你胡——胡說什麼?無知之輩的讕言,你身為丐幫幫主。竟也輕信么?」他本想罵仲長統「胡說八道」的,總算是由於仲長統的身份,給了他幾分面子。

仲長統說道:「楊鉦甘為鷹犬,我是握有憑據的,並非僅僅因為他擄了江大俠弟子一事而已。哼,只怕輕信人言的正是閣下!」

竺尚父「哼」了一聲道:「你又有什麼證據了?」

仲長統道:「你可知楊鉦要和上官泰聯手來對付你,為了上官泰不肯與他合謀,他把上官泰打傷了?他又安排了陷阱,要令你與江大俠兩虎相鬥。為的什麼?就是因為他已經做了清廷的鷹犬,是以要從中挑撥,使得你與天下英雄彼此相殘!」

竺尚父板起臉孔道:「還有別的沒有?」

仲長統怔了一怔,說道:「你還嫌證據不夠么?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你可以上天筆峰一看,只怕上官泰的傷還未完全好呢。他自會告訴你的。」

竺尚父冷笑道:「上官泰早已到過我的玉屏山了。他們兩人是我襟弟,他們之間為何鬥毆,我全都明白。總之,這是我們的家事,用不著你來挑撥離間!」

仲長統怒道:「你把我姓仲的當作什麼人了?再告訴你一件事吧,你意圖開宗立派,不肯臣服朝廷,是也不是?楊鉦就是因為知道你有這個意圖,才煽惑上官泰一同反對你的!」

竺尚父淡淡說道:「我知道上官泰把他天筆峰上的金創藥草任憑你取,為的就是要討好你,以便得到外援。有上官泰做你的耳目,你知道我的一些事情有什麼稀奇?」

原來竺尚父深信楊鉦的說話,把他當作心腹,反而把上官泰當作背叛他的人。這裡面還有一個原因,竺尚父要把女兒嫁給楊鉦的兒子楊芃,楊芃也很能體會父親的意思,對這位大姨父大加巴結。父於兩人反而誣捏上官泰要楊芃做女婿,又加上另外一些煽惑言辭,說上官泰如何如何不服氣給竺尚父欺壓等等,使得竺尚父全都相信了他們。

且說仲長統以丐幫幫主的身份,給竺尚父一頓排揎,氣得七竅生煙。好一會子,這才叫出聲來:「豈有此理,你簡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竺尚父冷笑道:「多謝你這位好人了。好吧,我就姑且從好處著想,你是上了上官泰的當了。但不論是你上當也好,串通也好,我的家事,決不能任你外人干預,你也休想從中挑撥!」

仲長統一片好心,竟給竺尚父口口聲聲罵他挑撥,氣得說不出話!

只有谷中蓮一人恍然大悟,心中想道:「此人姓竺,嗯,把李文成的孩子捉去作為書童的,想必就是他了。」

竺尚父淡淡說道:「楊鉦此舉,也不過是報在天筆峰上所受的一掌之辱而已。怎能就把他說成是朝廷的鷹犬了?」

竺尚父笑道:「何必如此緊張,武林中人爭的只是一點面子,這點小小的過節,也算不了什麼。你叫江海天來給楊鉦賠一個罪,包在我的身上,叫他交還江海天的徒弟便是。」

竺尚父說道:「好,江海天既是不在場,那我還有兩個辦法,隨便你們選擇。第一個辦法是,幾時江海天回來,你叫他定下日期,仍然邀請今日在場之人來作見證,我也請楊鉦到來,由他向楊鉦賠罪。第二個辦法是,你們若想今日了結,就沖著我來。只要你們哪一位勝得了我,我也負責把江海天的徒弟交還。」

竺尚父說什麼也不相信楊鉦是朝廷鷹大,仲長統沒有辦法,只好忍著氣說道:「好,那就只論今日之事吧。楊鉦父子把江大俠的徒弟捉去,這事情該當如何了斷?你替楊鉦出頭,你說!」

青袍怪客又大笑道:「這話越發不通,武林中人有多少?你們今日在此聚會的人又有多少?你計過數么?還有,如何才算『俠義』,是否要你們點頭才算?更何況行俠仗義,不貴宣揚,難道不為武林中大多數人所知的就不是英雄了?」

竺尚父所提的這個辦法,其實乃是楊鉦的主意。竺尚父哪裡知道,楊鉦說得輕鬆,其實卻正是他的一個大陰謀。楊鉦是明明知道江海天未曾回來的,何況即使江海天在場,也絕不會向他賠罪。他慫恿竺尚父出頭,一來是企圖使得竺尚父這班人與群雄鬧得個兩敗俱傷;二來他還有個非常毒辣的陰謀,以後再表。

一切都在楊鉦意料之中。谷中蓮果然說道:「江海天今日不在場,在場也絕不會向楊鉦賠罪。你是楊鉦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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