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回 欲制玉郎求絕技 不知乳燕入誰家

江曉芙記掛父親,哪有心情與他閑談,隨口敷衍道:「是嗎?那麼,咱們以後一同練好了。」

葉凌風又羨又妒,只覺得心底辛酸,口中苦澀,滿不是味兒。「師妹」二字,在舌尖打滾,竟是叫不出來!

沒辦法中他想到一個辦法,趕回江家,儘快獲得江曉芙的芳心。倘若他以掌門弟子的身份又再變成了江海天的女婿,則將來萬一事情發作,或許還可以得到師父的手下留情。至於如何應付風從龍的威脅,那只有見一步,行一步了。

林道軒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根本還未懂得什麼男女私情,但憑著他純真的孩子的感情,他卻是不願意上官紈與楊芃同在一起,不喜歡上官紈對楊芃的「喜歡」。這也許說不上是「妒忌」,但至少是一種「惋惜」。惋惜一個「好姑娘」竟會喜歡一個「壞小子」。他知道上官紈學成了武功之後,楊芃就要「聽她的話」,反過來說,也就是上官紈以後和楊芃會更親密了。那麼,她學這武功,是「好」呢?還是「不好」呢?是應該為她「高興」呢?還是應該為她「傷心」呢?他答不出來!在他幼稚的心靈,只是感到迷茫。

上官紈道:「是林家小弟給我上樹捉下來的,它們是還不怎麼會飛。剛一展翅便給林弟弟捉到手了。」

林道軒年紀雖小,也聽得出師父是取笑他,忸怩說道:「我才不管她的事呢。只是這姓楊的小子盛氣凌人,我卻的確是有點討厭他。」江海天心裡想道:「軒兒和她很合得來,只可惜比她小了三歲,要不然倒是一對。」

葉凌風城府極深,心裡恨不得捏死宇文雄,臉上卻是一副親親熱熱,高興非常的樣子,說道:「師弟,恭喜,恭喜。你的傷已經好了,武功也大大長進啦。為兄的這半年來跟著師父,一路奔波,功夫可是擱下來了。」口裡說著話,手卻伸了出去,與宇文雄相握。

江海天道:「李文成的兒子,如今已知確在竺家。他們那姓竺的襟兄,據說也想起事反清,卻不知何以不肯與江湖同道結納?你們丐幫耳目眾多,不妨打聽打聽這一個人。」

江曉芙並不怪責葉凌風,但對宇文雄卻是十分憐惜,連忙去給他揉搓關節,推血過宮,低聲問道:「還痛不痛?好在你沒有受傷,我這才放了心了。」她這番殷勤呵護,倒弄得宇文雄很是不好意思,紅著臉道:「不痛了。師妹,多謝你啦。」甩開了江曉芙的手,上去與葉凌風搭訕,問他別後的情形。

只見林道軒頸上套著個花環,上官紈手中則捉著兩隻小鳥,翡翠似的羽毛,十分美麗。上官泰笑道:「你們真貪玩,這兩隻小鳥,羽毛未豐,是從它的窩裡掏出來的吧?」那管家道:「小姐真好本事,這兩隻珍奇的小鳥,我們平時常在山上走,也很少見到的,卻給小姐捉來了。」

其實宇文雄這半年來所學的武功遠不及他多,他一套大須彌劍式還未學得齊全;而江海天在一路之上,則已經把內功心法、拳經、劍訣,差不多都口授與葉凌風了。但葉凌風卻不知足,總是疑神疑鬼,妒忌著宇文雄。

江海天笑道:「這小姑娘心眼兒真多。我給她保守秘密不難。但要瞞住她的父親教她武功,這卻不容易了。我是大人,不能像你們孩子一樣,可以隨便找個藉口,帶她出去玩個一天半日的呀。她為什麼要瞞住父親?」林道軒道:「我沒問她,我不知道。師父,你想個法子吧。」

江曉芙驚道:「大師哥,你這是怎麼?二師哥傷還未愈呢!」葉凌風這才裝出惶恐的神氣,放開了手。

谷中蓮道:「爹爹,海天下落不明,我們想請你老人家——」

葉凌風倏的收招,說道:「爺爺回來了,咱們改日練吧。先把事情稟報爺爺要緊。」插劍歸鞘,上前便向江南見過大禮。

葉凌風道:「可是白龍駒卻給他們搶了。這都是侄兒無能之故,只保得住一匹坐騎。」

宇文雄猛地想起這套劍法是師母說過要教給師妹與大師哥的,可並沒有提及他;正要避開,江曉芙卻在叫道:「二師哥,你要不要下場,我也來跟你練練?」她見宇文雄恰好此時來到,忽地靈機一動,臨時改了主意,索性當著母親的面,把話說開,料她母親不好意思禁止,那麼她也就不必瞞著母親私將授受了。

葉凌風心裡又想:「師妹如今眼中只有這小子,哼,無論如何總得想個法子拆散他們才好。」他心懷叵測,神色卻是絲毫不露,對宇文雄又是抱歉,又是問好,親熱非常。

江海天住的是從前「鐵掌神彈」楊仲英的那間老屋,倚山修建,面臨東平湖,屋前面建有一座平台,四圍花草樹木,把十幾間房子和那座平台圍在當中。葉凌風還看不見師妹的影子,卻已聽出是她的笑聲。這笑聲是從平台上傳出來的。

豈知上官紈學會了躡雲步與天羅步法,禁不住拿來一試,果然一試便靈,絲毫也不費力便跑來了。她是在看見了父親之後,才藏起新學會的輕功,改換步法的。

林道軒正自目送上官紈上山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回過頭來,說道:「仲公公,你也交上了一位好朋友啊。前天你和上官山主打得那樣凶,剛才不也是難捨難分嗎?」

葉凌風不願意這樣做,但他卻又不能一走了之。他捨不得不做江海天的掌門弟子,更捨不得他那雪膚花貌、冰雪聰明的師妹——江曉芙。

谷中蓮點點頭道:「這就對了。若然只是為你,他們不必出動賀蘭明這等高手。你是怎麼逃脫的?」

江南道:「知道啦!知道啦!明天我就到德州去走一趟。」

谷中蓮遠遠的叫道:「好侄兒,你回來了?你們一去就是半年有多,我成天擔著心事,生怕你們遇了意外呢!你姑父呢?他又在哪兒耽擱了?」江海天知交遍天下,谷中蓮只道江海天是給哪位好友留住,叫葉凌風先回來報訊的。葉凌風本事低微,都已經平安歸來了,她怎麼想得到江海天會出事情。

葉凌風道:「師父與我相約,十天為期,回到曲沃。我等到第十一天,未見師父回來,當晚就出了一件意外之事!」

仲長統掀須笑道:「我們交的朋友和你可不一樣。不過,你也說得對,我和上官泰確也算得是不打不成相識了。這人儘管行事古怪,性情卻還有幾分爽直,比起楊鉦,那要好得多了。嗯,說起楊鉦,我可要問你了,前晚是怎麼一回事情?上官泰幹嘛把楊鉦趕出他家?」

谷中蓮沉吟半晌,說道:「你師父過期不來,那是可能出了點意外了。但他交遊廣闊,倘有大不了的事情,他一定會託人向我報訊。除非、除非——」

江海天有點奇怪,笑道:「她為什麼想學克制楊家的武功?」林道軒道:「就是為了要制伏楊芃呀。她說她若勝過了楊芃,楊芃就不敢不聽她的話了。看來她對楊芃很好,楊芃卻是常常欺負她的。」

宇文雄道:「大師哥,你回來了。我們這幾天都在談著你們呢。師母盼望你們,可真是望眼欲穿了。」

宇文雄絲毫也沒提防,歡歡喜喜地握著師兄的手,搖了一搖。忽覺一股勁力猛的推擠過來,宇文雄吃了一驚,本能的生出反應。他的內功基礎本是在葉凌風之上,但因內傷未愈,減了幾分;而葉凌風這半年來卻是功力大增。此消彼長,雙手一握,強弱立判,宇文雄不禁「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正在練得高興,忽聽得有人哈哈大笑,贊道:「好,好劍法,好徒弟!」原來是江海天的父親——江南已經和宇文雄回來了。

葉凌風接著說道:「還不僅是普通的鷹爪孫,為首的是御林軍的副統領賀蘭明。」

谷中蓮說道:「你的師父趕著去救林清,將你留下,可令你吃盡苦頭了。還幸你逃得出來。」

江曉芙道:「不如叫爺爺給丐幫報訊,請丐幫代咱們打聽。南北兩丐幫已經合而為一,他們有飛鴿傳書,聯絡方便。離此地最近的德州丐幫分舵,騎這匹赤龍駒前去報訊,來回用不了三天。」

谷中蓮做夢也想不到葉凌風是假冒的侄兒,她實是藏有一點私心,總想設法讓葉凌風多一些機會親近她的女兒,她要教這一套兩人合使的劍法,也就是藏著這個心意。葉凌風七竅玲瓏,一聽就明白了。心裡暗暗歡喜。江曉芙雖然也很聰明,卻沒有這個心眼兒,聽得又有一套新奇的劍法可練,心裡也在歡喜。

江海天離家已有半年,半年的奔波,雖然沒有找到李光夏,畢竟也得了他確實的消息,可以放下幾分心事。目前唯一不能令他放心的,就只是葉凌風了。

葉凌風悔不該:一、冒充了別人的身份,假作谷中蓮的侄兒;二、在被清廷鷹犬追捕的時候,對同行的夥伴尉遲炯下了毒手。為了要擺脫這個他一向抱著惡感的大盜,他把受了傷的尉遲炯推跌地上,讓鷹爪將尉遲炯抓去,而他則棄友私逃。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林道軒怔了一怔,道:「不,這不是你——」上官紈笑道:「不錯,這是我叫你捉的。你上樹本領好,卻不肯留心注意,不是我指給你看,幾乎就要錯過了。」

上官泰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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