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回 把酒言歡肝膽照 連襟挑撥是非多

江海天以絕頂神功,左掌接了仲長統「混元一炁功」,右掌接了上官泰「大手印」。這兩人的掌力如狂濤駭浪般衝來,江海天若然運功抵禦人,他們衝擊來的力道就要給震回去反傷自身,故此江海天只能憑本身的武學造詣將他們的掌力消解,也就是讓他們的掌力全都打到自己的身上,硬接下來!

說話之間,上官泰的管家已把丐幫那四個被囚的弟子帶了出來,那管家事先並沒說明是釋放他們,他們一見了本幫幫主,都是不禁又驚又喜,齊聲道:「幫主,這可好了,你老人家來了……」驀地發現仲長統是與上宮泰站在一起。狀頗親熱,這四個弟子好生詫異,窒了一窒,底下求師父給他們出口氣的說話,不覺在口邊停住。

江海天也不禁有點忐忑不安,心中想道:「可惜仲幫主不懂得穩中求勝,如此下去,只恐兩敗俱傷!」但他以證人的身份,卻又不能出手阻止,只有暗暗著急。

仲長統冷笑道:「上官山主,這張文書,我看還是該你劃押,權當是具個甘結吧!」上官泰一言不發,接過文書,嗤嗤兩聲,就撕成四片。

雙方都在吃驚,後悔,但掌力已發,誰也不敢在這性命交關之際,先自撤回;而且這是畢生功力盡數發出,勢如狂濤駭浪,潰堤奔涌,即使他們要想收回,也是欲罷不能!

仲長統道:「咱們是否點到即止?」上官泰哈哈笑道:「素仰幫主以混元一熙功威震江湖,山野鄙夫,幸會高人,請幫主不必客氣,儘管施展,讓我開開眼界。」言下之意,即是要以平生武學,與仲長統見個真章。

江海天想起仲長統的叮囑,心道:「難道真有人不懷好意,暗地裡來謀害我們不成?」心念未已,那衣襟帶風之聲已是一掠即過。聽那夜行人的去向,是向著外間跑出,絕非朝著他們這裡而來。江海天放下了心上一塊石頭,啞然失笑:「在一個陌生地方,多加小心,那是對的,但也不用太過多疑。」

仲長統大怒道:「此事我與你了結!你不請別人助拳,我也就是一人領教你的高招。不必扯上第三個人!」

指甲划過的勁道不大,仲長統內功深湛,也還可以禁受得起。但雖然如此,脈門畢竟是人身要害之處,腕脈受了點傷,半邊身子已是隱隱感到酥麻。

江海天也不禁有了點氣,心想:「這上官泰雖然厲害,仲幫主也未必就會輸了給他。我且讓他們先打一場,再作計較。」

江海天見來人如此身手,也不禁心頭微凜,「想不到天筆峰還有如此人物,看來比上官泰還要厲害幾分!高人異士,真是無處無之,我不認識的不知還有多少!」江海天一來不願自我表功,多所解釋;二來那人快如閃電,也不容他有表白的餘暇,倏的已到了他的身前,揮杖便擊。

那兩個人卻未發現他,江海天追得近了一些,凝神看去,吃了一驚,卻原來這兩個人竟是上官泰與楊鉦。

江海天心中一動,說道:「這位竺前輩是——」上官泰道:「是我們二人的連襟,他是大姨夫。」江海天道:「他可是有個女兒名喚竺清華的?」

仲長統按下怒氣,淡淡說道:「不敢。山主既然定要伸量,老叫化就捨命陪君子吧!」彼此都是大有身份的武林人物,此時若再客套,反顯得是小家子氣,因此,仲長統也就不再謙讓,話說之後,便雙掌合攏,朝著上官泰似揖非揖地發出了一招「童子拜觀音」。

江海天默運玄功,雙掌一圈,說也奇怪,那人的杖勢雖是極為凌厲,卻戳不進江海天雙掌所及的圈子之內。原來江海天用的是天山派的「大須彌掌法」,這套掌法,用於防守,最是堅強不過,更配上江海天深奧協內功,那人本領再高,也是難以得逞!不過,江海天元氣未復,要想在一時三刻,將那人打敗,卻也不能。江海天又存了與他結交的心意,也不願使出最厲害的殺手。

上官泰道:「不必多禮!」單掌一挑,還了一招「轅門投乾」,這也是表示不敢受禮的意思。但他單掌上挑,使出的卻是刀劍招數,仲長統要是給他掌鋒挑上,腕脈只怕就要斷了幾根。

仲長統心道:「這廝的功夫倒是邪門!」不待他指尖划到,雙掌已是倏地一分,從「童子拜觀音」變成了「陰陽雙撞掌」,掌力一發,隱隱帶著風雷之聲,猝擊上官泰雙脅。

楊鉦道:「你還不知道嗎?竺大哥新近練成了六陽手,能以陰力斷人筋脈,他若是比不過江大俠,只怕就會使出這六陽手來。我與江大俠雖是初次相識,但卻佩服江大俠是位夠義氣的朋友,倘是一不小心,給竺大哥傷了,我也過意不去。這六陽手厲害之極,我自問是無法抵禦的。但倘若有人練成了近乎『金剛不壞身法』的護體神功,和他一交手就先封閉了自己的全身穴道,那麼他的六陽手也就無所施其技了。」

不過,仲長統畢竟也是經驗看到,雖是搶攻,卻不急亂。他腳踏五門八卦方位,掌力是隨著敵人的身形攻擊,但並不急於和對方硬碰。而上官泰也頗有戒心,招數也是有隙即乘,一沾即退。這麼一來,等於是雙方用劈空掌交戰,但卻又與一般的劈空掌交戰不同,他們之間,距離極近,隨時都可以化虛為實,立下殺手。而且由於他們的內家功力,都已到了第一流的境界,在這樣近的距離之內,手掌縱然未曾接觸,只是那劈空掌力的攻擊,已憂一般的交手兇險萬分!

你道仲長統何以如此動怒,原來上官泰要他劃押的乃是一張「悔過文書」。用丐幫幫主的口氣,寫明丐幫自知不合,保證以後對幫中弟子嚴加約束,足跡不許踏進天筆峰周圍十里之內!至於禁止採藥,那更是不在話下了。

要知仲長統的「混元一炁功」是雙掌分擊,上官泰卻是以單掌使出「大手印」的功夫。等於是他以七成的功力來與仲長統的五成功力相拼,所以在掌力比拼上似乎是仲長統稍稍吃虧。但他另一隻手,用三成功力使出的重手法點穴,卻無法封閉仲長統幻穴道,反而給仲長統的內力震得他內息散亂,非得立即默運玄功調勻氣息不可。他頂門上的絲絲白氣,就是默運玄功的結果。

江海天道:「上官前輩誠意挽留,仲幫主,咱們就打攪他一晚吧。」仲長統性情豪爽,此時他對上官泰倒不是怨恨,只是他心裡卻討厭那個楊鉦,是以才說要走。但見上官泰確是出於誠心,而江海天又已答允,他心裡一想,那楊鉦即使不懷好意,有江海天在此,也不懼他,便道:「賠罪這不敢當。就當作是咱們交個朋友吧。」

雙方交手兩招後,都知道對方是個勁敵。上官泰有意激怒對方,高呼酣斗,猛打狂攻,招招都是殺手。他一雙肉掌,等於是兩件不同的兵器,時而當作點穴钁,使出了獨門的斷脈閉氣功夫;時而掌勢如刀,使出的卻是五行劍的招數。打到緊處,還時不時雙掌變幻,使出專傷奇經八脈的「大手印」功夫。這「大手印」功夫最為消耗真氣,所以不能連續使用,而要間歇施為。

以仲長統的武學造詣,本來也應該知己知彼,看得出對方的優劣,而避敵之長,攻敵之短。可惜正應了一句俗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在上官泰狂攻之下,退了幾次,場邊上官泰的一眾家人,或則在給主人喝彩,或則在大聲嘲笑他;仲長統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身份,在對方的狂攻之下,連續後退,深感顏面無光,不知不覺之間,就中了敵人激將之計,當下戰略一變,出手迅若雷霆,以混元一炁功催動掌力,與上官泰對攻起來。

上官泰喝聲:「好!」一個轉身,驕指如或,點仲長統臂彎的「曲池穴」;另一隻手掌卻使出「大手印」的功夫,「砰」的一聲,與仲長統硬對了一掌。

場中只有兩人相鬥,但斗到緊處,卻似千軍萬馬追逐一般,只見砂飛石走,人影疊疊,仲長統、上官泰的身法都是快到極點,如同幻出無數化身,從四面八方向對方撲擊。旁觀的除了江海天之外,根本就分不出哪個是仲長統,哪個是上官泰了。上官泰的家人奴僕,幾曾見過如此激烈的高手比斗,人人都是看得驚心動魄,目瞪口呆,也忘了給主人捧場喝彩了。

江海天是個武學的大行家,場中也只有他才看得出其中奧妙,論功力還是仲長統稍勝一籌,但上官泰那些狠辣奇幻的邪派功夫,卻又在仲長統之上。一奇一正,一雜一純,總的說來,還是各有擅長,難分高下。江海天心想:「仲幫主倘若守得住他的攻勢,打到最後,總是仲幫主占的贏面較大。」本來他可以用「天遁傳音」之術,對仲長統暗中指點,但這是有背於光明磊落的行徑,他連想也沒有想過。

伏魔杖法,源出少林,是最剛猛的杖法。那人功力非凡,一根份量很輕的竹杖在他手中揮舞,竟是隱隱挾著風雷之聲,不亞於一根沉重的鐵杖。江海天心道:「這人的武學倒也廣博,值得與他一交,卻不知他是何來歷?」

江海天知道仲長統的脾氣,在這勝負未分之際,若然自己上前將他們分開,仲長統一定認為是坍了他的台,而上官泰也只怕要用作藉口,指責自己是幫了仲長統。

上官泰的家人轟然喝彩,從表面看來,也確似仲長統輸了一招。仲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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