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回 排難解紛勞大俠 尋徒覓葯斗魔頭

江海天將後半段的事情說了出來,說道:「他現在是落在一家姓竺的人家手中,給竺家的小姑娘做了書童。現在已經知道的是,上官泰和楊芃的父親以及那竺家小姑娘的父親,這三人是襟兄弟。三人的行事都是極為古怪,不近人情。但儘管他不近人情,我總是要查個水落石出。不過這次的事情還是以老叔為主,待你們和解之後,我再向那上官泰查問。」

上官紈倒是吃了一驚,心道:「糟了,糟了。我一時忘記沒有提醒他要他捏個假名字。表弟是將那日的事情都告訴了爹爹的,爹爹一定要試他的武功了。」只好點頭道:「不錯,就是此人。他是來向我和楊表弟道謝的。」她倒是有意給江海天說句好話。

上官泰皺了皺眉,說道:「我隱居天筆峰,原是圖個清凈,實不喜歡外人騷擾。所以我曾定下禁約,不許外人上山,否則咎由自取!不過,那四位既是丐幫弟子,又有江大俠到來說情,我也不為己甚,就讓仲幫主領回去吧。」

江海天道:「可是朝廷鷹犬,找上了你麻煩了?」心想以丐幫的聲勢,除了朝廷鷹犬之外,別的人誰敢有這膽量找他麻煩。哪知這一次卻完全猜錯了,仲長統笑了笑,說道:「老叫化行蹤無定,鷹爪孫想找我的麻煩也找不著,他們只能廣布眼線,偵察我幫的動靜而已。這個找我麻煩的人,卻是存心要與老叫化較量較量的。」

江海天交遊滿天下,一路上也拜訪了好幾個武林中的頭面人物,他們都說聽得風聲,有大內高手從他們地頭經過,但他們的手下,卻沒有碰見過如江海天所說的那個少年和他所騎的駿馬。

仲長統詫異極了,心想:「這上官泰難道在這二十年間,都是在這天筆峰上,與世隔絕不成?又難道他從來不與江湖朋友來往?怎的連江海天是何等樣人也不知道!」

江海天替徒弟還了房錢,憂心不已。暗自想道:「以凌風的本領,一般的鷹爪他還可以對付。就只怕他碰上了褚蒙一類的大內高手。這店主人說聽得我那兩匹坐騎嘶叫之聲,卻不知他是上馬逃了,還是落在鷹爪的手中了?」

仲長統一怔之後,甚是尷尬,打了個哈哈,說道:「賢侄若是有為難之處,那就不必去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元一衝道:「後來,那少女的父親來審問我們,我是怕有辱師門,不肯說出師父的名字的。但他刁滑得很,把我們五人分開審問,不知是哪位師弟給他騙出口供,他知道我的來歷之後,卻單獨把我放回,要我通知師父,說他名叫上官泰,他、他、他……唉,這真是奇恥大辱。」

江海天聽得聲音好熟,一時卻想不起是誰,心道:「這人用的是最上乘的『傳音入密』功夫,又自稱『老朽』,想必是一位武功極高的老前輩。」當下答道:「前輩見召,敢不遵命?」攜著林道軒,便朝著聲音來處,飛步上山。

上官泰半信半疑,說道:「然則江大俠此次前來,是以什麼身份來的?」言下之意,即是問江海天究竟算是丐幫的朋友還是他的客人。

說話之間,已到了那幢石屋前面,兩翼石牆延展,圍成了一道弧形,像個西域的碉堡形式,建築頗為雄偉。那個管家擘開喉嚨叫道:「丐幫幫主已經帶到!」他回到了家,恃著有主人撐腰,膽氣頓壯,說話又無禮起來,簡直似是把個丐幫幫主當作個犯人看待。

他們輕功迅速,說話之間,已到了天筆峰下。遠遠看見山上的一間石屋了。

仲長統怔了一怔,大感奇怪。試想江海天是何等武功?何等身份?他是武林公認的第一高手,而且交遊廣闊,有甚事情難得倒他,何至於要接受一對少年男女的恩惠?這話從江海天口中說出,仲長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知道江海天素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既是他親口說出,那就決不會是假的了。

江海天道:「不錯,即使他們住在那兒,也不該霸佔名山,自居主人!而且那些野生藥草,也不是他家種的,焉有不許人上去採摘之理?」

江海天詫道:「竟瞧不出他是哪一派的手法嗎?」元一衝很不好意思地說道:「晚輩見識無多,竟是瞧不出半點端倪。」

另一個中年化子,這時剛剛趕到。江海天認得他是仲長統的大弟子元一衝,幾個月前曾在德州的丐幫分舵見過一面的。

仲長統是有意用上乘內功,傳聲入密,試試那上官泰的本領,看他有無反應。要知聲音從下面傳至上面比較困難,仲長統估量自己的聲音一定可以傳到石屋裡上官泰的耳中,要是上官泰不能同樣傳聲送到他耳中的話,那就是上官泰輸了。

上官泰對江海天改口以「大俠」相稱,上官紈與那管家卻是大驚失色,衝口道:「爹,我還以為他這『大俠』是吹牛的呢?」上官泰道:「你們兩個有限無珠,懂得什麼?江大俠不與你們一般見識,那日才讓你們稱功道勞。你以為江大俠當真是受了你的恩么?」他不知道當日的真實情形,但也猜到了十之七八。

上官泰目光從眾人面上掃過,停在江海天身上,微微一凜,心道:「這人英華內斂,氣宇不凡,剛才說出我武功來歷的人,想必就是他了。」

江海天笑道:「我不是給誰撐腰來的,丐幫是天下第一大幫,也無須別人給它撐腰!上官山主請把我的話聽完全了再加判斷如何?」

上官泰注視江海天片刻,問道:「這位朋友是——」江海天道:「小可山東東平縣江海天。」他不想在上官泰面前掩飾身份,就大大方方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那小子給我打了一掌,大約是受了點傷,心頭火起,竟拔刀從我背後砍來,我回身招架,面門給他砍了一刀。那女的動手快捷,一手搶了她表弟的刀,另一手點了我的穴道。」

聽到這裡,江海天忽地插口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表姐弟?」元一衝道:「我被擒之後,聽得他們交談,是以表姐弟相稱。」林道軒也忽地叫起來道:「那男的是不是叫做楊芃,女的叫上官紈?」

林道軒道:「咦,這人在什麼地方,我怎麼看不見?」江海天笑道:「就看見了。」展開了「八步趕蟬」的絕頂輕功,林道軒在他牽引之下,腳不沾地,幾乎就似是御風而行。

「這次是虞城的郭泗湖,他那支義軍準備與軍官大打一場,托我給他配製一批金創葯,需要的數量很多,又要功效最快的。我就想起了呂梁山天筆峰的藥草來,過了三十年,想必遍地滋生更為茂密,正好取來應用,便叫元一衝帶了幫中四個弟子前去採藥,這四個弟子都是我挑選出來的,功夫都還不錯。以為採摘無主的野草,該不會有甚麻煩,哪知偏偏就碰到了意外。一衝,後來的事,你所身經,你對江大俠說吧。」

江海天大為詫異,仔細查問,葉凌風為何沒有結帳就走。

江海天道:「後來怎樣?」元一衝道:「後來我站穩了腳步,勉強和他打成平手。但四個師弟,卻打不過那個女的。不到一盞茶功夫,都給她點了穴道!」

上官泰笑了一笑,說道:「憑你們這兩個娃兒的本領,能給江先生幫上個什麼忙,值得人家向你道謝,此事有點蹊蹺!」

江海天倒是老老實實,說道:「當日我是受了劇毒,的確是幸虧有令媛令甥之助,才得脫險的。」

上官紈對林道軒似乎頗有好感,說道:「你們別怕,我爹爹倘若要為難你,我會給你說情。可是你可得記著一件事情。」林道軒道:「什麼事情?」上官紈悄悄說道:「你千萬別在我爹爹面前,稱你的師父是什麼『大俠』。你向我吹牛不打緊,若在我爹爹面前給你師父吹牛,我爹爹就定要與你師父比試武功,那時我也沒法救你師父了。」

上官泰的掌力衝擊了九次之後,見江海天兀是神色如常,不禁大是尷尬。江海天哈哈一笑,放開了手,說道:「上官山主,好功夫!」

江海天不懂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但也聽得出他是懷疑自己別有不好的用心。當下說道:「我不知自量,實是貽笑大方。但決無歹意!」上官紈也幫他說話道:「爹爹,他確實不知我們的來歷。剛才他還向我道歉,後悔那日說錯了話。」

聽到這裡,江海天也不由得暗暗吃驚,仲長統剛才說過,這口個丐幫弟子,都是他認為「武功不錯」,才挑選出來,做元一衝的助手的。仲長統口中的「不錯」,那就最少是在江湖上第二流的好手了。一個年輕的女子,能夠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之內,將四個丐幫好手點了穴道,也是足以震世駭俗的了。

元一衝道:「那女的搶了她表弟的刀,說道:『這幾個化子武功很好,又能上到天筆峰來,定有來歷,不可將他們傷了,交我爹爹發落吧。』那男的說道:『我當然是要交給姨父發落的。不過這化子打我一掌,我氣他不過,這才砍了他一刀。你當我當真是要殺他么?』就這麼樣,那女的折了山藤,就將我們五人縛成一串牽回家去。」

哪知這一推測又是全部落空,元一衝面帶羞慚,說道:「還沒有呢。這小子乳臭未乾,武功卻是極為狠辣。我起初還原諒他年幼無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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