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回 獨闖龍潭饒俠氣 自投羅網中奸謀

褚蒙好生吃驚,心裡想道:「這廝喝了世間罕有的劇毒,居然還有如此功力,確是名不虛傳!」哈哈笑道:「江大俠,你力不從心了!咱門還是交個朋友吧,你要不要解藥?」他意在拖延時候,好讓江海天毒發。

江海天沉聲喝道:「把解藥給我,我放你再打過。」褚蒙暗暗叫苦,原來這大內秘制的毒藥,乃是他向掌管大內葯庫的大監討取的,宮中定例,毒藥可以賜給臣下,不管賜這毒藥是迫你自殺或要你殺人,但解藥則是例不隨同賜與的,叫褚蒙如何拿得出來?

張士龍怔了一怔,道:「江大俠哪裡得來的消息?」

其實就是沒有江海天這麼一喝,他們也是唯恐走得不快了。那些冒充張家家丁的官軍,見褚蒙等人都逃走了,當然也是紛紛逃命。

那兩人笑道:「江大俠真好眼力。可是你這話卻說錯了,我們是借用同伴的坐騎,焉能說得上一個偷字?只是我們也迫不得已傷了你的坐騎,還望恕罪。」

他料定這衛士不敢殺林清的孩子,乃是要把孩子當作護身符,因為他並不知道外邊的形勢,他也得預防若是張士龍重奪回藏龍堡,即使不能一時間破門而入,但多雇石匠鑿門,多則一天,少則半日,也總可以鑿開。

江海天喝道:「讓開!誰敢一動,我就要了你們褚大人的性命!」抓著褚蒙背心,推他前行,便向外闖。

江海天雙眼昏花,只憑著聽風辨器的本領發招。他雖然功力剩下的不到一成,比那些衛士也還要高強許多,褚蒙、羊吞虎受傷之後,不願拚命,驅使那些衛士圍攻,有兩個走得太近,給江海天以大摔碑手法,一手一個,摔得四腳朝天。其他衛士,裝腔作勢,大呼小叫,一時之間,都是不敢上前。

到了米脂,心情稍稍輕鬆,但仍是顧不得進城理髮,打聽了藏龍堡的方向,便又催馬趕去。

原來江海天打的是這樣的主意,他若獨自趕路,白天可以騎馬,晚上可以施展輕功,以他的造詣,展開絕頂輕功,比尋常的馬匹最少要快一倍。這樣就可以比兩人同行,多趕三倍的路程。而且可以讓葉凌風與那兩匹坐騎養息十天八天,這豈不是三方面都顧到了。

江海天早已準備好了充足的乾糧,一路不用歇息,到了黃昏時分,那匹馬亦已累得口吐白沫。江海天便即棄馬步行,入黑之後,路上已少行人,他施展絕頂輕功,也不怕驚世駭俗了。

江海天不願耽擱時候,便迎上前去,拱手說道:「兩位大哥,請問張士龍張大爺家住哪裡?」

江海天暗自好笑:「這個樣子,連我都不認得自己了。若給蓮妹見到,定會嚇她一跳。藏龍堡的人也不知會不會放我進去呢?」

鹿克犀不敢接叉,一閃到了羊吞虎背後,羊吞虎也不敢接,但他的武學造詣卻較深湛,當下掌鋒一掘,指頭稍沾叉柄,將那柄鹿角叉送出。

江海天說道:「我正想請問,為什麼沒人幹活?」一人小聲說道:「你老是張大爺的朋友,我不妨告訴你。縣裡衙門傳出的風聲,說是有什麼重要的匪人藏在我們這條鄉,不日就要大舉清鄉。你老知道,清鄉就是災殃,拿不到『匪人』便抓百姓,小則破財,大則送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鄉下人一聽到這個消息,便都躲到外地去,要待風頭過了,才敢回來呢。」

藏龍堡在米脂西北,一路走去,初時還經常碰到行人,漸漸就越來越少。江海天忙著趕路,初時也還未怎麼注意,後來已到了藏龍堡所在的那條鄉,想找個路人打聽,不但路上沒有人,目力所及的四面田野,也沒發現人影,這才有點納罕。張士龍住的地方叫藏龍堡,這是江海天早已知道了的。但他卻不知道藏龍堡的確實地址。

張士龍在米脂頗有名聲,所以他第一次向路人打聽之時,路人便告訴他在哪條鄉,而他也以為到了這條鄉之後,一問便會知道的。哪知到了之後,竟是四野無人。

江海天至此亦不禁暗暗納罕,心道:「現在雖然不是農忙時節,田野間也該有斬柴的樵子,除草的農夫,怎的卻是這樣冷冷清清,鄉下人都到哪裡去了?」

原來江海天是以絕世神功,將毒血都擠向指尖,射了出來。不過,這只是救急之法,放血之後血氣大傷,等於自耗十年功力,而且也只是僅可支持片刻,決不能久戰。

張士龍把眼睛瞅著江海天,緩緩的說道:「江大俠不用著急,且容我仔細道來。嗯,這件意外之事嘛……」江海天正自感到他的眼神有點古怪,忽地腹中隱隱絞痛,江海天大吃一驚,故意晃了一晃,張士龍道:「這件意外之事嘛……哈,哈!倒也,倒也!」

那兩個人似是十分注意江海天的神色,江海天這時也開始注意他們,他是武學大行家,稍微注意,便看出這兩人身有武功,而且頗是不弱。

張士龍經常有江湖朋友來訪,那兩個鄉人大約也見過類似的客人,便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帶你去吧。」

江海天道:「不敢耽誤兩位大哥幹活,請你們指點道路,我自己去就行啦。」那兩人說道:「也沒有什麼活兒好乾,我們反正閑著沒事。」

江曉芙受了重傷,在家養病之事,鹿克犀是知道了的。他見了這匹白龍駒,料想必是江海天到了此地,於是匆匆忙忙,換了同伴的坐騎便跑,後來江海天追了出來,打了他們一記劈空掌,鹿克犀更可以斷定,那兩個軍官定是已被江海天制伏無疑。

江海天吃了一驚,尋思:「難道林清躲在藏龍堡的消息,這裡的官府也早已知道了?但可有點不對呀,這樣重要的犯人,即使他們確實已得知消息,也不會張揚出去的。這是什麼道理?」

說話之間,已走到甬道的盡頭,那老漢揭開一塊石板,露出了地道的入口,說道:「這底下有間地牢,你聽得兵器碰擊的聲音么?我猜想林少爺就是被關在這間地牢之中。」江海天擯燃火石,和那老僕人急急忙忙走到一間石室外面。廝殺的聲音是聽得更清楚了。

葉凌風這才說道:「救人要緊,弟子遵命。」

江海天道:「不是我要撇開你,我只是顧惜你的身體和這兩匹坐騎。前面不遠就是曲沃縣城,我與你進城之後,你就找一間客店住下來。待我到米脂見了林清之後,再回來與你會合。」

鹿克犀給江海天的掌力震翻,在地上打滾,還未來得及跳起來。說時遲,那時快,江海天已是又一掌震退了羊吞虎,倏的回身,猛地一抓,以大擒拿手法,扣了褚蒙的脈門。

那髯須漢子哈哈笑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御林軍副統領褚蒙是也。江大俠,你喝了鶴頂紅與孔雀膽紅過大內秘法泡製的『香茶』,可不能動怒呀!你與我打架,只有死得更快,哈,哈!我所說的意外就是這個了,你明白了么?」

江海天反手一掌,「蓬」的一聲,將左邊那人震退,掌力未盡,迅即划了半道弧形,中指一彈,掙的一聲,又把右邊那人的兵器彈開。江海天只以一掌之力,僅用一招,就擊退了兩個偷襲的敵人。但從這交手一招,他也測出了這兩個人的實力,使兵器的那人本領平平,也還罷了,左邊那人的綿掌掌力,卻是功力頗深,至少不在御林軍副統領褚蒙之下。

只見一個髯須如戟的漢子大踏步走了出來,直上直下地打量了江海天一眼,伸出手來,道:「何幸得江大俠光臨,有失迎迓,恕罪,恕罪,恕罪。」

江湖上的人物,見面行握手之禮,那是最普通不過的事情。江海天不以為意,伸手與他相握。雙手一握,忽覺對方發出一股雄渾剛猛的力道。

江海天心道:「我與他從未會過,敢情他怕是有人冒充,所以要試試我的本領。」當下默運玄功,將對方那一股雄渾的掌力,輕描淡寫的全部化解,但卻並不反擊。

那髯須漢子只覺掌力發出,便如泥牛入海,無影無蹤,吃了一驚,連忙收掌道:「江大俠絕世武功,張某拜服!江湖上人心詭詐,我不能不有此一試,請江大俠不要見怪。」

江海天也哈哈笑道:「張堡主的霹靂掌果然是名不虛傳,經此一試,咱們是可以敞開胸懷說話了。」江海天試出了對方的霹靂掌的剛猛掌力,已知道對方一定是張士龍。

張士龍道:「好,請進裡面說話。」前頭引路,將江海天帶進密室,奉上香茶,說道:「江大俠遠來,不知有何見教?」

江海天道:「不知林教主可在此間?」

江海天掩蓋住了他的嘴巴,低聲說道:「別怕,他不敢殺!」只聽得裡面大叫了一聲:「三!」那孩子「呸」的一聲道:「你殺了我,我爹爹會給我報仇!我不怕你!」追逐的腳步聲,兵器的碰擊聲響成一片,那孩子果然並未被殺。

江海天說道:「張堡主請勿見疑,我是專程為……」張士龍哈哈一笑,打斷他的話道:「我怎敢疑心江大俠,不過,這件事情,關係重大,不知這消息是怎樣泄露出去的,江大俠可肯見告么?」

江海天將那晚偷聽到那兩個軍官的談話,告訴了張士龍,又把李光夏受鹿克犀之騙,以及程百岳的遭遇都一一說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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