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 豪氣雄風交俠士 奸謀詭計騙兒童

江海天掏出一顆藥丸,雙指一捏一彈,藥丸化作粉末灑出,剛好灑在尉遲炯的傷口上,這是崆峒派長老烏天朗送給他的秘制金創葯,效驗如神,尉遲炯的流血登時止了。尉遲炯刺傷自己,以血賠罪,江海天則給他贈葯治傷,亦即是表示這段「梁子」已經解了。

李光夏心道:「那句暗號,爹爹已說與蕭叔叔知道,請蕭叔叔去向丘舵主報訊了。至於爹爹的那本『海底』,只是用作本教的憑證的,我已貼肉收藏,絕不至於遺失。爹爹吩咐過『海底』不能離身,鹿伯伯究竟不是本教中人,這秘密似乎無須讓他知道。」

尉遲炯驀地拔劍出鞘,劍發清輝,明亮得如一泓秋水,正是江海天的那把裁雲寶劍。眾人大吃一驚,但卻沒人出半句聲,更無人上前攔阻。要知江海天已是武林公認的當今第一好手,眾人一驚之後,人人也隨即想到,倘若尉遲炯意欲對江海天有所不利的話,那只是自討苦吃,江海夭也絕不用自己幫忙。

楊必大道:「耍什麼手段?」葉凌風道:「咱們派幾個人在前頭埋伏,這賊漢子剛傷了手臂不難將他擒下。擒了之後,嚴刑拷打,要是審出什麼破綻,那就交我師父發落;要是確無破綻,那時再放他們。這豈不是萬全之策?可以補救我師父的疏忽。」他聽了甘人龍的語氣,知道甘人龍未必贊同,但元一衝、林笙二人,也都是吃過尉遲炯夫婦的虧的,他們二人肯依計行事,有理無理,將尉遲炯折辱一場,拷打一頓,也可以稍泄心頭之氣。

這一舉動大出江海天意外,當下說道:「江湖上過招動手,難免傷損,即以那日之事而論,小女冒犯了尉遲夫人,小徒宇文雄也曾傷了尉遲舵主,誰也不能怪誰。尉遲舵主如此自責,倒教江某難以心安了。」

江海天這番說話極為得體,一來為江家的人佔了身份,兩個小輩與你交手,雖然傷有輕重之分,畢竟也是彼此受傷。二來點明了宇文雄是他新收徒弟,好讓尉遲炯憶起與宇文雄父親的過節。

祈聖因被江曉芙削了頭髮,尚未長長,以紅布纏頭,打扮得甚為怪樣,聽得江海天那句「小女冒犯了尉遲夫人」,不覺面紅過耳。心道:「若不是我有事請求你,我才不來受你奚落。」江海天似是知道了她的心思,說了那幾句話,隨即便給她作了一揖,說道:「小女多承夫人劍下留情,江某也在此謝過了。」祈聖因這才化嗔為喜,說道:「江大俠真是人大量大。」連忙還禮。

要知江海天的身份與尉遲炯不同,尉遲炯是綠林大盜,本來就是與朝廷作對了的。江海天雖則有反清之志,暗中也曾屢與清廷作對,但表面上他總還是東平縣治下的一個百姓,有來歷可以根查,未到時機,卻不方便明目張胆地反叛朝廷。

江海天神色自如,冷眼看尉遲炯如何動作。只聽得「卜」的一聲,尉遲炯忽地把寶劍插入自己臂膊,朗聲說道:「尉遲炯曾傷了江大俠的千金,今日特來負荊請罪,匆忙中未備荊杖,權且以劍代荊,自行懲罰,不敢有勞江大俠貴手。江大俠若肯恕過,我再說話,否則,但憑江大俠處置!」

江海天哈哈一笑,說道:「寶劍名馬,乃是身外之物,無論如何貴重,總也比不上人。尉遲舵主,請恕江某揭開天窗說亮話,我要討的是人。」

尉遲炯說道:「這件事江大俠不提我也要提,請借個地方說話如何?」說至此處,便向四方作了一個羅圈揖,說道:「我也知道諸位都是江大俠的好朋友,並非外人。但因內情複雜,並有涉及我夫妻私事之處,我只想說給江大俠一聽。」尉遲炯深知江湖好漢的脾氣,索性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免得群豪以為他心目中只有江海天一人,心裡便不舒服。

江海天道:「既然如此,便請楊舵主借個地方。」楊必大本來有點不大放心,但見江海天已慨然答允,心想尉遲炯夫婦在他丐幫重地,也未必敢用什麼鬼蜮手段,暗算江海天,江海天也不是那麼容易給人暗算的人。江海天已經答應,他做主人的只好給客人方便。當下楊必大將他們帶進密室,便即離開,並嚴禁丐幫弟子走近,以防有偷聽嫌疑,失了丐幫身份。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祈聖因說道:「我們是表明心跡來的。我當家的雖是乾的沒本錢買賣,但我們從蕭志遠手中搶這孩子,決非存有劫人圖利的打算……」江海天說道:「這我信得過你們夫婦。可是——」祈聖因道:「江大俠想是要知道原因,實不相瞞,李文成是我表哥,他不幸遭害,這孩子我想領他撫養。」

江海天說道:「我也不是想和你們爭奪這個孩子,但李文成臨死之時,曾鄭重託付蕭志遠,要他把這孩子帶來給我,由我收他為徒。我和李文成沒見過面,但大丈夫死生一諾,李文成信得過我江某,鄭重託孤,我豈可負了他的心意?這孩子在我家習技,你們也可以常來看他。」

葉凌風聽了之後,心頭暗暗叫苦。江海天瞧他面有猶豫之色,不悅說道:「怎麼,你害怕了嗎?」

葉凌風道:「只是——」

尉遲炯慨然說道:「蕭志遠和李文成素昧平生,尚且不惜性命為他護送孤兒,咱們豈可不如他了?成敗生死,聽之天命,只求心之所安吧。」

葉凌風恨極了尉遲炯,乘機說道:「不錯,我師父武功絕世,我倒不怕他受賊人暗算,只怕他被賊人的花言巧語騙過了。我倒有條計策,倘若我師父把賊人拿下,那就算了。如果他把賊人放走,那麼就可用這計策,稍稍耍個手段。」

赤龍駒與白龍駒業已物歸原主,兩師徒正好一人一騎,馬行迅速,不消半個時辰,已出了德州城外十數里地,葉凌風道:「師父,你怎麼走這條路,這可不是回家的路呀!」江海天勒著了白龍駒,說道:「凌風,我正要和你說,咱們不是回家。」

說到此處,只見兩個人騎馬跑,後面還跟著一騎空騎。這兩個人看見鹿克犀和李光夏同在一起,登時喜形於色,便即跳下馬來,大聲叫道:「恭喜,恭喜,老大,你得手了!」

楊必大見江海天許久不見出來,必里正自躊躇,不知好不好派個弟子去探聽消息;葉凌風碰了一鼻子灰,也正想再下說辭;正自各懷心事,忽聽得尉遲炯粗豪的聲音說道:「勞各位久待了。」話聲未了,只見他們夫婦已是隨著江海天走了出來。

江海天道:「楊舵主,請你送兩匹坐騎給尉遲舵主,交個朋友。」甘人龍哈哈大笑道:「我早說尉遲舵主是個朋友,果然不錯。哈哈,咱們不打不相識,可是早就交了朋友啦。」

尉遲炯抱拳道:「甘大俠的百步神拳,在下是衷心佩服。」甘人龍道:「你老哥的劈空掌力,也委實不輕。」兩人哈哈大笑。丐幫弟子報道馬已備好,尉遲炯遂與群雄拱手道別。

尉遲炯夫婦走後,群雄紛紛向江海天探問究竟。江海天道:「現在是風平浪靜,沒有事啦。」楊必大問道:「那孩子怎麼樣?」江海天道:「孩子的下落已經知道,不必再興師動眾了,請楊舵主向各方報訊,免得他們再與尉遲夫妻為難,這處多承各位熱心朋友幫忙,江某感激不盡,容後補報。」

楊必大說道:「既然沒事,江大俠更可以多住幾天了。」江海天面有猶豫之色,甘人龍道:「那孩子不必江大俠去親自領回來吧?」元一衝道:「想那尉遲炯既來還劍賠罪,那孩子還會不送回來嗎?」眾人都是這樣推測,因此也都想挽留江海天多住幾天。

鹿克犀嘆氣之後,說道:「他和你爹爹也是八拜之交,只是聽說他也逃亡江湖,卻不知他逃向何方?」李光夏道:「哦,你說的是林伯伯嗎?」這個「林伯伯」不是別人,正是天理教的總教主林清。

口似蜜糖心似劍,聲聲奸笑隱奸謀。

其實江曉芙的傷雖然不輕,但她有上乘內功底子,服了小還丹之後,傷勢已漸漸減輕,在江海大找到她的時候,她的危險時期早已過了,用不到江海天親自回家料理。

葉凌風給師父找到這個藉口,一來是他自己想回去親近師妹;二來故意提及此事,要師父記起他的寶貝女兒是尉遲炯傷的。雖然師父已寬恕了尉遲炯,但在他心上留下一個疙瘩,也是好的。不過,他找到這個藉口,也是順便給師父解了圍。江海天也就並不否認,當下便向群雄告辭。

說到此處,忽地隱隱聽得馬蹄之聲,鹿克犀發了一聲長嘯,跟著小聲說道:「這是我的兩個結拜弟弟來了。但他們和你爹爹的交情卻很平常,你不要把你爹爹和林伯伯的事告訴他們。」李光夏道:「侄兒懂得。」心想:「這位鹿伯伯的結義兄弟可是真多!」

葉凌風怔了一怔,問道:「不是回家,那是上哪兒?」江海天道:「咱們要儘快趕往北京。」葉凌風愕然道:「為的什麼?」江海天道:「你的三師弟是落在朝廷鷹爪手中,如今正解往京城。但卻不知他們走的是哪條路,要是在路上碰不著,哪就要到京城去營救啦!」

原來將李光夏騙走的那個鹿老大,那一晚說的全是謊話,他和李文成生前從未晤面,根本就不相識,更說不上是什麼「八拜之交」了。

那麼他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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