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囑執行人,公證人勃、奧馬爾和他的見習生早幾天前已經到達約會地點了。他們在蘇伊士,等待聖馬洛人的焦急心情就可想而知了!
昂梯菲爾師傅示意朱埃勤、特雷哥曼不要動,三個人假裝在專心致志地聊天。
勃·奧馬爾以阿諛奉承的習慣姿態,走了過來。
「終於……先生……」他冒昧地說,竭力使得語氣和藹、委婉。
昂梯菲爾轉過頭來,看他一眼,就象從不認識他一樣。
「先生……是我……是我呀……」公證人點頭哈腰地說道。
「誰……您?」
他沒有好意思說出來:這具木乃伊想要幹什麼?
「是我……勃·奧馬爾……亞歷山大的公證人……您不認識我了?……」
「你們認識這位先生嗎?」皮埃爾·塞爾旺·馬洛問道。
他向他的夥伴擠著眼睛,小石子在嘴裡忽兒鼓起右腮,忽而又鼓起左腮。
「我想:……」吉爾達有些可憐這位公證人。「這是勃·奧馬爾先生,我們有幸見過……」
「不錯,確實……」昂梯菲爾師傅分辨道,他好象在回憶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我記起來了……勃·奧馬爾……勃·奧馬爾?」
「就是我。」
「那麼……您在這兒幹嘛?」
「怎麼……我在這兒?我在等您呀,先生。」
「您等我?」
「這還用問……您能忘了嗎?……我們約定在蘇伊士想會的呀?」
「約會?……那為什麼?」聖馬洛人裝出十分驚訝的樣子答道,以至於奧馬爾差點兒上當。
「為什麼?……卡米爾克總督的遺囑……他留下的遺產……那個小島……」
「哦!您在說我的小島。」
「對!……您的小島,您想起來了!由於遺囑要我……」
「對,勃·奧馬爾先生……您好……您好!」
他沒道再見,聳了一下肩,示意朱埃勒和駁船長跟著他走,但是,當他們離開車站時,公證人叫住了他們。
「您打算投宿何處?」他問道。
「隨便哪個旅館。」昂梯菲爾師傅答道。
「我們投宿的那個旅店您可中意?」
「哪個都行,無所謂,反正只待48小時。」
「48小時?」勃·奧馬爾語淚中明顯帶著不安。「您的旅行還沒結束?」
「差得遠呢!」昂梯菲爾師傅笑道,「還有一段海路……」
「一段海路?」公證人喊道,面色立即變得蒼白,好象腳下就是船甲板已經晃動起來。
「我們要走這段海路您肯定不會開心的,要乘開往孟買的郵船『奧克蘇』號……」
「孟買!」
「郵船後天從蘇伊士出發,既然您非得陪同我們去不可,……我就請您乘此船了。」
「那麼,小島到底在哪兒?」公證人做了一個絕望的手勢,問道。
「在它在的地方,勃·奧馬爾先生。」
說到這兒,它們一行三人向最近的一個旅店走去。那幾件行李不久也運行了。
過了一會兒,勃·奧馬爾找到納吉姆。那個「見習生」對他是不怎麼禮貌的。啊!要不是有一億法郎的百分之一歸他,要不是害怕薩伍克的話,他早就把總督的遺囑和繼承人,都打發一邊去了。他才不會受這份罪呢!
要是有人告訴聖馬路人,從前阿拉伯人把蘇伊士叫蘇也斯,埃及人把蘇伊士叫克萊奧巴特利,他準會趕忙回答: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說這些。」
觀察幾個清真寺,看幾所極為一般的古建築,逛逛2~3個廣場,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恐怕要算糧市廣場了。還可以參觀拿破崙將軍下榻過的臨沒官邸。然而,朱埃勒想,只要對這座城郭不整、失修、住有居民達135千,有這個梗概了解就是夠了,也算把仃泊的48小時用好了。
吉爾達·特雷哥曼和朱埃勒把時間用來逛大街,串小巷,探索海港。這個深達10~20米的港口,可容500艘船隻仃泊,整個季節都不受經常利來的北風和西北風的襲擊。
蘇伊士港運在運河開鑿之前,就進行海上空蕩了。那時,主要靠鐵路進行運輸。由於該港位於海灣深處,靠達180公里的運河又是治海岸和蘇伊士海峽開鑿的,故稱蘇伊士運河。這座城市使成了紅海的門戶。並始終保持穩定上升的景象。
昂梯菲爾對此態度極為冷漠。當他的兩個夥伴在街上漫不經心地遊逛時,他卻寸步不離已變為遊覽勝地的美麗海濱。他覺得有人在監視他。有時是納吉姆,有時又是勃·奧馬爾。兩人雖不走近他,但一直盯著他,而他卻假裝根本沒有注意到似的。他坐在長凳上,全神貫注,陷入沉思,目光尋視著紅海的水平線,試圖望穿那茫茫無邊的海面。可有時,他的想像力驅使他竟以為看見了,「他的小島」從南邊的瀰漫的霧色中浮起。然而,這不過是海市蜃樓而已,人們的眼睛總會產生這種錯覺的。
3月11日清晨,「奧克蘇」號郵船終於完成了啟航前的準備工作。備足了煤,經過幾次定期仃泊,就可橫渡印度洋了。
昂梯菲爾師傅及其二位夥伴一大早就來到船上,奧馬爾和薩伍克隨後也趕來,這也毫不為奇的。
這巨大的郵船,雖說是一艘貨輪,但也可以載客。旅客大部分是去孟買的,也有一些則在亞丁和馬斯喀特上岸。
「奧克蘇」號上午11點起航,駛出了狹長的蘇伊士港。由於連續不斷地仃泊,這次航行需15天。朱埃勒預訂了有3個隔斷的客艦,布置得很舒適,白天能睡午覺,夜間可以休息。
不用說,另一間住著薩伍克和奧馬爾。公證人很少露面,昂梯菲爾師傅決定,除非實在不得已則不跟他倆來往。這次「海熊」以他即特有的細心,向倒要的公證人宣稱:
「奧馬爾先生,說好了,我們是結伴旅行。但是,咱們是各行其是,井水不犯河水……您只須在場證實我佔有了那筆遺產就可以了,事後,咱們各不相干,無論在人間還是在地府。」
高高的海岸擋住了季風,「奧克蘇」號沿海灣順流而下,如同行駛在湖面上一樣平靜,但是,掠過阿拉伯平原時,吹在紅海上的涼風,卻十分冷酷地迎接了「奧克蘇」號郵輪。旅客大多數被旋風弄得極為不暢。不論是昂梯菲爾師傅、他的侄子,還有內河航海俱樂部的老手——特雷哥曼,都未能倖免。至於那狼狽不堪的公證人,就無需描繪他的窘態了。人們只聽到他在航寶的角落裡呻吟著。精幹的駁船長出於憐憫之心,不時光顧他一下。這舉動並未使人感到詫異,因為他本性極為善良。至於昂梯菲爾,他決不能原諒那企圖偷走他的緯度的人。當吉爾達試圖讓他可憐可憐那個不幸的乘客時,他只是聳聳肩。
「好吧,駁船長,」他對他說,左右腮幫輪翻鼓起,「您的奧馬爾已精疲力盡了吧?」
「差不多。」
「可喜可賀!」
「我的朋友一一你不去看看他嗎?——哪怕看一次呢!」
「不,駁船長,不去看!——當他只剩下軀殼時,我會去看的!」
跟用這種腔調回答問題的人,是無法講道理的!
然而,在橫渡大洋時,公證人並未礙事,但他的見習生納吉姆卻接二連三地惹得昂梯菲爾師傅不得不發火。奇怪,他們兩個講的又不是同一種語言,怎可能會有衝突呢?原來,那「見習生」老是窺視聖馬洛人的一舉一動。好象是主人交給他的任務。萬一這個埃及人命中注定,要從船上被拋下海去時,昂梯菲爾那才真開心呢!
儘管不是三伏天,沿紅海順流而下,也是相當難受的。當時只能僱用阿拉伯人當司爐,因為那兒的人耐高溫。
3月15日,「奧克蘇」號駛進曼德海峽最狹窄的水域。當郵輪越過英屬丕林島後,3個法國人向在非洲海岩奧博克城堡上飄揚的法國國旗致敬。然後,輪船開進亞丁港,準備在那兒拋錨,有些旅客將在那裡下船。
亞丁港是拴在大不列顛帝國腰帶上的一把鑰匙,是打開紅海那串中的一把,是不辭勞苦的好管家婆。丕林島已變成另一個直布羅陀港,依靠這個島嶼,英國把守著通向印度洋水域的大門。即使亞丁港部分淤沙,它的東部仍然可以容納大量船隻停泊;而它的西部是可接納整個艦隊。英國人從1823年起,就在這裹扎了根。目前的這座城市,在11~12世幻曾經歷過繁榮昌盛的時代。
擁有3萬居民的亞丁港,這天夜裡又增加了三位法籍人。在24小時的停泊期間,法蘭西在這裡也有了自己的代表,這就是聖馬洛的探險家們。
昂梯菲爾決意不離開郵船。他討厭這次停泊,老是咒罵。因為,這會使公證人有機會出現在甲板上。上帝!他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兩條腿勉強把自己的身體拖上瞭望台。
「噢,是您,勃·奧馬爾先生?」皮埃爾·塞爾旺·馬洛用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