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回 冷焰搜魂施辣手 金杯敬酒逞機謀

谷中蓮正在破口大罵,忽聽得繆夫人喝道:「誰……」這一個「誰」字剛剛出口,便即「卜通」一聲,倒在地上。花樹叢中跳出一人,劍光一閃,縛在谷中蓮臂上的紅綢,登時化作了片片蝴蝶,寸寸裂開,但卻絲毫沒有傷著谷中蓮,劍術之妙,真是妙到毫巔!

童姥姥道:「伊璧珠瑪,我相信你不會叛我,你的妹妹,我就交給你看管了。」繆夫人道:「師父,你放心,我絕不會詢情。我的妹子不知羞恥,與人私奔,這本來是她的不好。師父,即使你要饒她,我這個做姐姐的也要執行家法的。」

師徒倆未及敘話,已有人聞聲趕來,谷中蓮道:「師父,隨我來!」谷中蓮熟悉道路,輕功又高,不消片刻,已帶引師父跳過一面高牆,進入一座宮殿。

國王道:「皇叔請坐。我正是聽到了一樁稀奇古怪的事情,想請問皇叔。」泰清王道:「哦,怎麼樣稀奇古怪?」國王壓低聲音道:「聽說我國出使馬薩兒國的使臣,是因為偷入他們的寶庫,被馬薩兒國的國王發現,因而被殺的。你是他的父親,可知道他偷人寶庫的緣故么?」泰清王面色一變,說道:「這消息可是真的?」

國王道:「消息來源可靠,多半不會是假。」泰清王道:「這消息是誰告訴陛下的?」國王道:「這個,皇叔你就不必問了。」

厲復生叫道:「姐姐,快來,金毛狻在這兒啦!」天魔教主發出一蓬毒針,用巧妙的手法,打在文廷璧的前頭,免得他跑過去傷害金毛狻。文廷璧被迫閃過一邊。厲復生見那兩隻金毛狻竟不起來迎接主人,心中已隱隱感到不妙。跑上去一看,只見那兩隻金毛狻癱作涸,渾身瘀黑,厲復生用腳尖輕輕碰觸它們,竟是動也不會動了。厲復生叫聲:「苦也!」他指望這兩隻金毛狻帶他們逃走,想不到金毛狻已先給人毒死了。

在園中各處搜尋的武士陸續回來,都說沒有發現谷中蓮的蹤跡。童姥姥心中已經雪亮,淡淡說道:「你們不用驚慌,我已經知道她藏匿之所了。你們都回去歇息吧,諒那小丫頭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哼,她的師父也來了?來得正好!聽說她就是金世遺的老情人?」

其中以羽林軍總管來得最快,眼看長刀就要劈到泰清王身上,忽地「哎喲」一聲,卜通跌倒,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個黑衣人已是破門而入,雙掌揮舞,掌風所及,無不披靡,轉眼之間,除了谷中蓮之外,屋子裡的十幾名武士,都已給他打翻!谷中蓮也不禁吃了一驚,心道:「這人的武功世所罕見,泰清王不過是一個小國藩王,隨從中怎的有如此人物?」心念未已,只見泰清王已爬了起來,哈哈笑道:「你有埋伏,我難道就沒有埋伏嗎?」

泰清王得意之極,仰天打了一個哈哈,說道:「你不敢說出來么?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馬薩兒國的公主。」尼泊爾廢王道:「請問陛下,你我訂下盟約,正是要合力先取馬薩兒國,你卻為何與敵人聯合?你既不仁,又焉能怪我不義?」

童姥姥冷笑道:「卡蘭妮,你真是我教出來的好徒弟,你也不念念師父的恩情,有了情郎,就要叛離師父了么?」厲復生亢聲說道:「男婚女嫁,這也算不了是叛離師父。」

景月上人與孟哈赤巴不得有人接替,連忙退下,孔雀明倫王雖然不高興童姥姥這副驕傲的神氣,心裡亦自想道:「也好,我樂得坐山觀虎鬥。」袈裟一撤,跟著也就退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暫且按下谷中蓮師徒不表,回過頭來,再敘天魔教主之事。且說她和厲復生且戰且走,厲復生連連發嘯,招喚那兩隻金毛狻,不久又聽得金毛狻一聲吼聲,吼聲凄厲,似是受了傷。厲復生驚異不定,急忙朝著那聲音的方向跑去,前面是一塊草地,月光下隱約可見那兩隻金毛狻正伏在地上。

谷中蓮咬了咬牙,把心一橫,冷笑說道:「好,你既畏敵如虎,那我也只唯有向你這位賢王獻刀請罪啦!」身形一起,陡然使出絕頂輕功,拋下了國王,從孟哈赤等人頭頂飛過,一招「鷹擊長空」,彎刀朝著尼泊爾廢王的頭頂直劈下去。

天魔教主道:「我甘願被毒焰煉化。」

厲復生叫道:「不,是我冒犯了你,有罪我一人承擔。」

童姥姥道:「你知道叛師私逃,該當何罪?」

谷中蓮拾起地上一柄彎刀,身形一晃,搶快一步,攔在國王前面,一招「雁落平沙」,刀光閃閃,同時攻擊兩個敵人,只聽「當」的一聲,使棒的那個武士棒端一歪,立即變招,敲擊谷中蓮的膝蓋,使刀的武士,刀鋒卻被削斷,蹬、蹬、蹬的退出幾步。

正自舉棋不定,尼泊爾廢王帶領幾個武士殺了進來!喝道:「給我將這無信無義之人拿下!」昆布蘭王慌忙叫道:「賢王請容稟告……」話猶未了,兩個尼泊爾武士,一個持刀,一個舞棒,已是惡狠狠的向他撲來。

童姥姥道:「文先生,請隨我來。」找到了繆夫人,文廷璧看了一眼,便道:「不錯,這是邙山派的點穴手法。咦,這可奇怪了,那丫頭不是著了修羅酥骨散的嗎,怎的還有如此功力?」童姥姥面色鐵青,在繆夫人背心一拍,解開她的穴道,說道:「你怎的如此不濟,著了那丫頭的暗算?」繆夫人滿面通紅,說道:「那丫頭的師父來了。」

心念未已,泰清王已走了進來,外面立即有人把門關了。泰清王見屋中只是國王一人,微露詫意,說道:「陛下深夜宣召,可是有什麼機密之事么?」

文廷璧說道:「不錯,你老人家若是把谷之華擒獲,管教那金世遺要服服帖帖地聽你的話。」話出之後,發覺童姥姥面色有點不對,文廷璧何等機靈,連忙把話題再兜回來說道:「其實以你老人家的神通,金世遺也絕不是你的對手。不過,先把他的情人拿了下來,氣他一氣,也是好的。」

原來這個喇嘛僧不是別人,正是青海鄂克沁宮白教法王的師弟孔雀明倫王。他為了貪圖尼泊爾國國師的虛榮,與白教法王分道揚鐮,各行其是。後來在金鷹宮之會,被江海天破了他的罡氣,但當時江海天也因為看在白教法王的份上,不願傷他性命,反而送了他一顆碧靈丹療傷。孔雀明倫王仗著根基深厚,閉關百日,再度練成罡氣,恢複了他的上乘內功。

童姥姥點點頭,很是滿意,說道:「還有這姓厲的小子——」回過頭來,對文廷璧道:「文先生,你也幫忙我看管看管他們。」文廷璧求之不得,說道:「我一定竭力效勞。」童姥姥冷冷說道:「但我也不許有誰公報私仇,必須等我回來,再行處置。好,伊璧珠瑪,你和文先生將他們二人押回我的宮中吧。」

童姥姥遣開眾人後,便獨自去見國王。原來她早已料到谷中蓮是躲在國王的寢宮了。

且說谷中蓮進了寢宮之後,便帶引她的師父,悄悄地直奔集賢閣。國王的寢宮包括有十幾幢建築,這集賢閣是國王用作會客的地方。師徒倆在屋頂上行走,飛越了十幾重瓦面,經過之處,只見假山背後,花樹叢中,影綽綽的似乎有不少人埋伏其間,將到集賢閣。又見有一小隊黑衣人正向著集賢閣走來,幸而她們兩師徒輕功超妙,從數丈外的屋頂躍過集賢閣,伊如兩片樹葉,輕飄飄地落下來,毫無聲響,竟是無人發覺。

谷之華悄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谷中蓮道:「看情形似乎是有個鴻門宴,只怕我也要被捲入漩渦,等下若然有事,師父,你給我把風。」

兩師徒剛在檐槽內伏下來,只聽得閣外已有人報道:「泰清王到!」谷中蓮心道:「我來得恰是時候,且別忙著進去,先看看屋內是怎麼個情形。」

谷中蓮揭開一塊琉璃瓦,用指力在屋頂戳穿一個小洞,貼著眼睛,偷望進去,只見屋中只有國王一人,但谷中蓮聽覺靈敏,卻隱隱感到有許多人呼吸的氣息,有時還雜有極輕微的悉悉素索的衣裳摩擦之聲,谷中蓮怔了一怔,立即省覺:「原來國王在複壁之內,亦已伏下甲兵。」暗自尋思:「他既準備得這麼周密,若非必要,我也無須露面了。免得打草驚蛇,招引那妖婦追來。」

谷之華是呂四娘的衣缽傳人,一手玄女劍法早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她練的是玄門正宗內功,尤其近年得了金世遺指點,功力更是大為增進,雖然比起孔雀明倫王還是稍稍不如,但配上她那手精妙的玄女劍法,即使單打獨鬥,也足可以與孔雀明倫王打個平手。何況她還有徒弟谷中蓮相助。

國王雖有布置,心中卻也惴惴不安,暗自尋思:「泰清王武功非同小可,偏偏我那堂妹妹又給聖母拿去了,若然萬一捉虎不成,只怕反而要被老虎所咬。罷,罷,我且見譏而作,先套套他的口風。」

谷中蓮服食了天心石之後,護體神功最近也剛剛練成,自然生出反應,恰恰也足以與對方的毒氣相抗,這麼一來,雙方各有顧忌。谷之華師徒要分神抗毒,但童姥姥由於不斷要施展「隔物傳功」的絕技,也是危險極大,只要一個彈得不準,必然也要給寶劍所傷。

谷中蓮柳眉倒豎,冷笑說道:「哼,原來是你!我江師兄饒了你的性命,指望你改過自新,想不到你還是如此厚顏無恥,又來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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