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回 欲贖前愆來捨命 認清首惡解仇冤

華天風將花朵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忽他說道:「我明白了。」雲召、江海天等人連忙問道:「怎麼?」

此言一出,旁人還不怎麼,江海天是知道這神鷹的本領的,可是大大吃驚,心想:「這神鷹可以抓裂獅虎,連金毛狻都不是它的對手,且又是在天上飛行,居然能有人射傷了它!這個人是誰呢?它受了傷,碧妹又不知如何了?」

唐努珠穆這一出現,已經是令全場驚詫,但還有令得群雄詫異的事情是,在唐努珠穆背後,還有三人緊緊相隨,一個是雲召的女兒雲璧,她衣衫破爛,面有血痕,似乎是剛剛和人打了一架;一個是雲召的大弟子宇文朗,他右手拖著一個婦人,約有三十多歲,姿容妖冶,軟綿綿的讓宇文朗拖著她走,似乎是已被點了穴道。

楊璘和韓璇也搶著發問,楊璘問道:「我師父究竟是被誰害死的?師弟,你又是被誰搶去的?在哪裡過了許多年?」韓璇則在問道:「那麼主凶究竟是誰?」

雲安道:「信件沒有,但卻有一宗物事。」華天風道:「快拿出來。」雲安掏出一個小包,解開包裹,裡面有一片破布,破布上用一根針釘著一朵枯萎的花朵,說道:「這片破布是縛在鷹爪上的,小人不敢亂動,依著原樣,另用圍巾包好的。」華天風接了過來,仔細審視,先拔下那根針,說道:「這是碧兒用的梅花針。」破布上有幾點血漬。江海天心頭「卜卜」跳動,想道:「這定然是碧妹用來向她父親報信的了。這幾點血漬不知是不是她刺破指頭,想寫血書的?但何以不見文字?是來不及呢,還是並非自己刺破的指血,而是身上受了敵人的傷?」

唐努珠穆道:「哥哥,我還有些事情要和你說。請借一間靜室一用。」歐陽二娘不知他們有什麼秘密要瞞著她,心裡有點不大高興,但卻也只得答允,當下笑道:「好吧,你們哥兒倆既然有私話要談,那就請進去吧。」唐努珠穆招手道:「江師兄,你也來。」

唐努珠穆是在五歲那年,始被賊人擄去的,小時候楊璘幾乎天天都逗著他玩,依稀還能記憶。楊璘到了他們面前,葉沖霄瞠目相向,不知他是何人;唐努珠穆定睛一看,卻忽地叫起來道:「你不是楊師兄嗎?」

江海天心道:「想不到這雪峰高處竟然住有人家!」隨即想道:「是了,碧妹定然是被這屋於的主人救了,要不然她怎能禁受峰頂的嚴寒。」但他全神貫注,攀登冰岩,已不能再用天遁傳音之術。

葉沖霄詫道:「這事我沒對你說過,你怎麼知道?」唐努珠穆道:「我即位之後,鄂爾沁旗有使者前來道賀,那使者就是當年領軍截回這批藥材的人,他把我誤認是你,一再向我道謝。」

韓璇還未及回答,只聽有人大聲說道:「待我來看看!」這個人正是葉君山的大弟子楊璘。韓璇夫妻大喜,心中俱是想道:「楊璘是葉沖霄的師兄,有他在此,定然可以分辨!」

韓璇待要不接,全祖德說道:「這倒是可以要得的,總不能叫你平空受累。這鏢既是馬薩兒國前王所劫,現在也由馬薩兒國的國王代為償還,亦是名正言順,俺老叫化倒希望你把鎮遠鏢局重新恢複呢。」韓璇只好接了。

韓璇迷惑極了,在此之前,他一直把葉沖霄當作這女賊的同黨,因而才把鎮遠鏢局的三十六條命債也算在他的身上。哪知如今忽地又跑來了一個叫葉沖霄的人,卻擒了這個女賊,又救了雲璧。韓璇瞪著眼睛,叫道:「你們究竟誰是葉沖霄?」

眾人越來越覺糊塗,議論紛起,「怎麼他們兩兄弟都叫做葉沖霄的?」「只聽說葉君山有一個兒子,卻怎的又鑽出一個來?」

葉沖霄道:「這個可得我來說個明白了。當年你們所保的那支鏢,乃是一批貴重藥材,是要運到鄂爾沁旗去的,是么?」韓璇道:「不錯,這批藥材也是剛踏進鄂爾沁旗草原的時候被劫的。」

唐努珠穆道:「好,我就是要你這一句話。」當下將與昆布蘭國的糾紛說了出來,說到昆布蘭國的使臣同那蓋溫的兒子在寶庫出現,昆布蘭國的使臣竟然死在他的劍下,葉沖霄和江海天都是驚愕不已。葉沖霄喃喃說道:「這麼說來,咱們與昆布蘭國當真是有兵戎相見的危機!」

雲璧已知道唐努珠穆與谷中蓮乃是兄妹,說起谷中蓮和她的師父從前曾在水雲庄住過的事情。到了此時,唐努珠穆已無需再對他們隱瞞了,便道:「舍妹正在昆布蘭國,我此行就是去看她的。舍妹要是知道你們來了,一定也是很高興的。」當下將他們馬薩兒國碰到的麻煩,以及谷中蓮冒充本國使者的隨從,前往昆布蘭國的前因後果一一說了。華天風這才知道唐努珠穆原來是為了妹妹的事情,並非只是為他帶路。

阿爾泰山是世界著名山脈之一,地勢高峻,山路難行,倒還罷了,高原空氣稀薄,到了海拔一萬呎以上,呼吸也感困難。而且由於空氣稀薄的緣故,日頭直射下來,也熱得駭人,但一到太陽照射不到的陰影之處,或是到了紅日沉西之後,卻又是冷氣沁人,嚴寒熬骨。似這樣的暴冷暴熱,當真是銅皮鐵骨,也感難挨。

江海天道:「你們有事,我也不能坐視,我暫緩南歸,和你同到昆布蘭國走一遭吧。」唐努珠穆請他參與機密,正是要他如此表示,欣然說道:「師兄同去,那是求之不得。」

雲安請了個安,道:「華老爺子在此,我就放心了。不是咱們莊上出了事情,是華老爺子的事情。」華天風道:「可是有人知道我在你莊上養病,卻還未知道我已離開,到你們那兒找我么?」雲安道:「老爺子猜對了,但來找你的卻不是人。」華天風道:「什麼?不是人!」雲安道:「是你老的那頭神鷹。」

忽聽得「嗚」的一聲怪叫,在他面前的竟是一隻怪獸,那怪獸後蹄人立,前蹄還抓著一顆石子,在它側面還有一隻同樣的怪獸,齜牙露齒的向著他。江海天定睛一看,認得是厲復生那兩頭金毛狻。江海天好不容易才到達冰岩絕頂,哪知見不著華雲碧,卻見了這兩頭金毛狻,不禁大怒罵道:「原來是你這兩頭畜牲戲弄於我。」

江海天滿面通紅,只好低聲說道:「我知道了。」江南道:「你事畢之後,早早回來,最好是同谷姑娘一同回來,也好叫你媽歡喜。」江海天應了一聲:「是。」心裡卻想:「未來之事,誰能預料?要是碧妹尚在人間,她不肯原諒我的話,我累她受了這場大難,我又豈能另娶,只好學我師父一樣,終生飄蕩江湖了。」

唐努珠穆道:「這些事都過去了,你雖然明白得遲了一些,但蓋溫也畢竟是給你親手殺了。說起來你已經是將功贖罪,也可以無愧於心了。」韓璇聽到這裡,不覺呆了。

誰人營屋冰屋住?引出奇情又一樁。

江海天說了將近半個時辰,方始把前因後果交代清楚。韓璇問道:「我還有一事不明,那蓋溫當年既然是一國之王,為何要劫我們鎮遠鏢局的鏢?」

唐努珠穆道:「後來的事情你還沒有說,我代你說了吧。你內疚於心,後來暗中把消息泄漏給鄂爾沁旗的土王知道,那批藥材沒有運到馬薩兒國,在中途又給鄂爾沁旗的軍隊截回去了。」

華天風心道:「海兒的天遁傳音果然比我的傳音入密還要高明得多,而且可以免去雪崩的危險。但這也只是姑且一試罷了。」

韓二娘一蹺一拐地走到葉沖霄跟前,說道:「鎮遠鏢局的命案不關你事,我這雙腿可是你打肢的,這口怨氣可不能不出!」眾人相顧愕然,不意韓二娘節外生枝,雲召、華天風等人正待勸解,只見韓二娘「呸」的唾了葉沖霄一口,這才撐著鐵拐和韓璇離場。葉沖霄仰面受辱,絲毫不動,讓那唾沫自干,半晌說道:「以我從前的所作所為,受她一唾,這責罰還算是太輕了。雲莊主,現在輪到你了。」

江海天坐在義父旁邊,華天風再仔細問他華雲碧那日飛走的情形,江海天期期艾艾,不敢吐露底蘊。華天風問不出所以然來,甚為納悶,說道:「這孩子也真是不通人情世故,縱然急著回來看我,也應該向你們告辭一聲才是,我還以為她要和你一同回來的呢!現在你們都已經來到此地了,她騎著神鷹,卻還是蹤影不見,又不知出了什麼事了?」

原來葉沖霄突然先來,但楊璘看來看去,總覺得有點不像,所以他一直心有所疑,不敢相認。如今見了唐努珠穆,這才認出唐努珠穆才是他的真正師弟。

一天雲霧消除,眾人皆大歡喜。歐陽伯和道:「今日幸得梁子解開,各位遠道而來,還請在敝庄喝一杯水酒。」唐努珠穆道:「我還有事情趕著回去呢!」歐陽二娘道:「也不爭在耽擱這麼一晚,咱們已做了親戚,想來你們也不會再記前仇了。」全祖德笑道:「你又說不認這個女婿的?」歐陽二娘笑道:「現在沒事了,我怎麼還不認。」回過頭來便問葉沖霄道:「我那婉兒呢?」

葉沖霄嘆口氣道:「雖然如此,但已耽誤了不少時間,鄂爾沁旗又已無辜死了不知多少人了。蓋溫也終於吞併了鄂爾沁旗的一部分地方。」唐努珠穆道:「那塊土地,我已經還給他們了。」葉沖霄又嘆口氣道:「這事過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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