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四回 一意懲凶難罷手 息爭無計苦思量

葉沖霄雖然不是劫鏢的正主,但一來他們認定葉沖霄是那女賊的同黨,二來又有韓璇妻子被葉沖霄打傷之事,故而他們也要找他報仇。但云召、韓璇、歐陽仲和等人,都是江湖上大有身份的人物,不屑乘人不備,私下尋仇毆鬥,雙方遂定期約會,各自邀請武林朋友,前來助拳,日期便是今天。

人人都在著急等待歐陽伯和的回答,歐陽伯和卻是意態悠閑,好像這事情與他絲毫無關似的,負手望天,直等到韓璇夫婦再次催促他交人之時,他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韓總鏢頭,聽你們說了半天,我才知道與你們結了梁子的是葉沖霄,這麼說,你們應該找他,卻怎麼找到我的頭上來了?他的事與我何關?」韓璇大怒道:「這姓葉的小賊是與你們歐陽家的姑娘在一起的,怎說與你無關?」

江南笑道:「當年在千障坪之會的前夕,我義兄陳天宇曾碰上他,頗吃了點虧。後來你師父暗中助我,將他摔了個筋斗,因此他記得我。看來他的度量倒是不錯,我還害怕他記著前仇呢,誰知他卻先向我打了個招呼。」又說道:「這人可算是個正邪之間的人物,其他幾個我認得,卻都是邪派中頗有來頭的人。」

韓璇氣得面色發青,「哼」了一聲,道:「我不是要你抵罪,是向你要人,好吧,你說葉沖霄是外人,不關你事。歐陽婉總是你家的人吧,葉沖霄做的壞事,她也有份,你叫她出來。」歐陽伯和說道:「哦,她做了什麼壞事?」雲召道:「她謀害江海天,暗算華天風,這兩件事已查明是她乾的。至於她與姓葉那小賊同在一起,那小賊所乾的事,想來她也定有預謀。」

尋根問柢追兇手,不得之時不罷休。

雲召點點頭道:「這是應該的。令師葉老前輩也是我道義之交,他冤沉海底,我也實是不安,替令師懲凶報仇,老朽亦是義不容辭!」楊璘又道:「葉師弟五歲失蹤,只怕他是由於未懂人事,故此認賊作父。我恩師膝下無人,生前視他如子,請雲莊主、韓總鏢頭念在我師父份上,是否可以貸他一死,讓他重新做人?」雲召心中憮然,韓璇亦覺有點難以回答。

江海天本待將個中真相說明,但他一眼望去,卻不見葉沖霄與歐陽婉二人的影子,心裡想道:「這些事情的經過離奇曲折,一時之間,實是難以說得明白,說出來別人也未必能相信,偏偏葉大哥又不在場,別人只當他是畏罪潛逃了。」再又想道:「這些事情說出來,也只能證明葉大哥並非葉君山的養子,卻不能解開他與雲、韓二家的梁子。鎮遠鏢局那三十二個人還可以說是另一個女賊殺的,與他無關。但打傷雲召的兒女,打傷韓二娘雙腿的總是葉大哥,卻教我怎樣幫他說辭?可惜我師父不在這兒,要是他老人家在場,葉大哥盡可以挺身而出,我勸他向雲、韓二家賠罪,再把真相說明,然後由我師父從中調解,或者還可以平安度過。」

江海天一看,又驚又喜,連忙說道:「韓老前輩,想不到今日在此相逢!」原來說話的這人是從前北京鎮遠鏢局的總鏢頭韓璇,女的是他的妻子鐵鴛鴦韓二娘。江海天從前在水雲庄雲召家中,曾和他們見過面的。

江海天心情更為混亂,本來他一心要與華雲碧會面,但卻不願在這樣的場合中相見,因為若在水雲庄見面,沒有旁人打擾,兩人可以款款深談,自是較易求得諒解;但若在歐陽家中雙方比武的場合下見面,那就不容他細吐心曲了。要是華雲碧不諒解他,又似上次一樣,當場就走,那就更是難以為情。但到了此時,他也唯有硬著頭皮前往。葉沖霄、歐陽婉、華雲碧這三人的事情糾成一片,每一件事情都是一個難以解開的結,令到江海天心亂如麻!

江南莫名其妙,怔了一怔,問道:「什麼訊息?」韓璇詫道:「你們不是上歐陽家去的么?」江南道:「不,我們是上水雲庄去拜會雲莊主的。小兒的乾爹華山醫隱華天風在水雲庄養傷。」韓璇道:「哦,原來你們還未知道消息,不過,這也真巧,你們正好趕上了。你們不用到水雲庄啦,今日就可以見著雲莊主了,他已經來啦!」

江南摸不著頭腦,說道:「你們大伙兒趕來這兒,為了何事,可能賜告?」韓璇哈哈笑道:「這件事情,問你的令郎就明白了。」江海天恍然大悟,心頭一震,說道:「雲莊主可是來找歐陽仲和的晦氣?」

韓璇氣得七竅生煙,正要發作,忽聽得一人說道:「且別爭吵,讓我也來說句公道話。雲莊主,你剛才說歐陽姑娘與此事無關,據我看來,只怕未必,有一事你還未知!」眾人一看,只見說話的是北丐幫的副幫主全祖德,原來北丐幫正幫主仲長統與華天風、雲召等人乃是生死之交,只因他另有要事,要到江南與翼仲牟會晤,故此遣副幫主前來助陣。

歐陽伯和抱拳一揖,道:「華老英雄果然是名不虛傳,光明磊落,幫理不幫親。佩服,佩服!」華天風冷冷說道:「我是就事論事,歐陽姑娘與我的冤讎是一筆勾銷,但女兒也不能替父母還債。歐陽仲和,你們夫婦騙了我的小還丹,恩將仇報,這一筆帳,可還不能就此作算!」歐陽伯和道:「那又是另一件事了,這可以稍後再談。」韓璇道:「江少俠,你的事情呢?難道也善罷甘休么?」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雲召、韓璇、楊璘三個人的眼睛都望著歐陽伯和,所有在場的人也都望著歐陽伯和。在場諸人,只有江海天一人是明白個中真相的。他知道殺害葉君山的主凶是馬薩兒國的前王蓋溫,他知道打傷雲召兒女的那個葉沖霄只是唐努章峰的化名,真正的葉沖霄則是唐努珠穆。冒名的葉沖霄非但不是葉君山的養子,連葉君山的面也沒有見過。

群雄大為震驚,韓璇話未說完,他們已是紛紛探詢,這葉沖霄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如此大膽,打傷了雲召的兒女又劫了鎮遠鏢局的鏢。

要知江海天心地純良,雖然他也曾吃過葉沖霄的苦頭,但自從與葉沖霄化敵為友之後,已把他從前做過的壞事全都忘了。如今一旦聽得韓璇舊事重提,竟是要與雲召去找葉沖霄算帳。他焉得不驚?

韓璇兀自興沖沖地說道:「我正愁人手不夠呢,可巧就遇上了你,這一次可以穩操勝券了。」江海天暗自想道:「葉大哥現在已改邪歸正,他今日遇上危難,我若不設法排解,將來怎好去見蓮妹?」

雲召說道:「大丈夫恩怨分明,是當如此。好,現在話已說明,歐陽姑娘與此事無關,我們可以不再追究。但葉沖霄之事。只怕歐陽莊主還要檢點關係。據我所知,葉沖霄便在貴庄,你總不能教我白走一趟吧?」

歐陽伯和笑道:「你這是揣測之辭,豈足力憑。至於華天風之事,據我所知,他是與我二弟所結的冤讎,卻與我的侄女無關,而且他們的冤讎也早已化解了。華老英雄現在這兒,我相信他絕不至於說謊。」

江南悄聲說道:「這兩人我認得的,他們卻是大約記不起我是誰了。」江海天道:「這兩個傢伙是什麼人?」江南道:「較老的那個是孟神通的師弟陽赤符,那中年人是江湖上的獨腳大盜綽號『賽仁貴』的蘇湛,也曾是孟神通的黨羽之一。當年他們在孟神通率領之下,在嵩山千障坪與少林寺等各大門派對壘,當時我也是在場者之一。但我是個無名小卒,他們大約不會認得我。」

丐幫弟子遍布天下,消息素來靈通,雲召怔了怔,問道:「不知全兄得了什麼消息?」全祖德道:「剛才歐陽莊主把那姓葉的說是外人,這可真是對親戚也『見外』了。葉沖霄已經與歐陽婉配成夫婦,他就是你家的嬌客,怎能說是外人呢?」葉沖霄與歐陽婉成親之事,除了江海天之外,其他的人都還未知道,聽得此言,不覺嘩然。

韓二娘搶著出來,冷冷說道:「替令師懲凶與寬恕你的師弟,這是兩件事情。令師我們是欽敬的,但你師弟欠下我們的血債,我們若是不要他還,那可就對不起我們鎮遠鏢局死去的鏢師了。」韓璇聽了他妻子的話。撩起心中怒火,便也說道:「待會兒查出殺令師的兇手是誰,我韓某願替你們效力,為朋友兩脅插刀,韓某絕不皺眉。至於葉沖霄與我們之間的梁子,那可不能輕易化解,除非是他讓我在他身上,也插上三十二刀!」韓二娘道:「我也要先打斷他的雙腿!」韓璇是因他鏢局死了三十二個人,故而如此說法,至於韓二娘則是為了要報她雙腿殘廢之仇。

韓璇的面色稍見緩和,也自覺得自己說話的口氣太重,反過來向江海天賠笑道:「江少俠,若是換了別人,說這樣的話,我定然把他當作那小賊的說客。你和那小賊也是打過一場的,而且雲家兄妹也還是你救的,我們當然不會擔心你幫那小賊。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大約是疑我們打不過對方,所以想息事寧人吧?你放心,對方固然是高手如雲,我們也不是省油燈,老實說也是有備而來的。江少俠,你要是願意拔刀相助,那就與咱們同去,要是不願么,那我也不會勉強你的!」

雲瓊兄妹見了江海天,都是喜出望外。雲璧笑道:「你剛從金鷹宮回來吧?你一定在會上大顯身手了?聽說那寶象法師武功絕世,是誰將他打敗的?」江南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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