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回 玉女有心隨俠士 少年仗義斥姦邪

只見山坳里轉出一個人來,在野花叢中,正向這邊望來。江海天又驚又喜,叫道:「歐陽婉,是你呀?你還沒有走嗎?」

葉沖霄道:「有一個人在等著咱們,不可令她等得大過心焦。」江海天問道:「是什麼人?」葉沖霄道:「你見了自然知道。」邁開大步便走,江海天見他在受傷之後,仍然健步如飛,也不禁暗暗佩服。

歐陽二娘深知這「葉公子」的本領,心想:「大伯已然受傷,倘然他助對方,和江海天聯起手來,只怕文親家也絕難取勝。」她不敢等到那白衣少年把話說絕,連忙攔住道:「葉公子,非是我敢違命,今日之事,是文先生作主的。請你向文先生討一句話。哦,你們還沒有見過吧?這位是夭魔教的文副教主,這位是馬薩兒國的王子葉沖霄。」

那白衣少年道:「我剛才到過你家,想見你家的清姑娘,不知她何以不肯見我?你是她的母親,想必知道其中緣故。」

那白衣少年冷笑道:「我頭一次向你討情,你就不肯答應么?好吧,那麼咱們過往的交情就一筆勾銷,我……」

江海天怔了一怔,霎時間滿面通紅,訥訥說道:「這個,這個……歐陽姑娘比我聰明百倍,豈無自處之道?」

文廷璧一走,歐陽伯和與歐陽二娘當然也就相繼離開,歐陽二娘臨走時還望了葉沖霄一眼,似乎有話要說,但礙著文廷壁在旁,卻未曾開口。江海天見葉沖霄面色灰白,忙問道:「葉兄,不礙事吧?」葉沖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笑道:「這魔頭果然好厲害,但也還未能要了我的性命。」

江海天暗笑:「你敢情是把我當作小孩子了,這樣的鬼話拿來騙我!」但這次他卻忍著不先發作,問道:「我的師父和寶象法王結了什麼梁子?」

歐陽二娘也知道大女兒的心意,本來想在辦了歐陽婉的婚事之後,就找媒人替他們撮合的,不料在吉日前夕,歐陽婉私逃,歐陽清卻自願頂替,歐陽二娘怕得罪文家叔侄,事起倉卒,別無他法可想,便只好用了這「李代桃僵」之計。

葉沖霄故作驚詫,道:「有這等事么?」江海天道:「你不相信,可以問歐陽姑娘,她以前的師父陰聖姑就曾親口說出,她是奉了金鷹宮主人之命,要將我拿去作禮物的。」想了一想,又冷笑道:「葉兄,你也太善忘了。就是剛才在於家的時候,歐陽二娘不是也曾對你指出,說我是金鷹宮所要捉拿的人嗎?她還要你幫忙呢,你怎麼忘了?」

葉沖霄道:「這就最好不過了,我有點事情,還要到別的地方走一趟,說不定下月的金鷹宮之會,我還不能趕回來。江兄,不如你就帶她同走,到了敝國,可以去見我的父王,住到皇宮裡去,做他的客人。將來倘若你要離開敝國,願意帶歐陽姑娘同走固好,若是有所不便,也可以將她留下,隨便她住到什麼時候都成;這樣她有了棲身之所,你也有了交代。她的父母就是知道,也決計不敢闖到皇宮裡將她抓回去,這不是一舉三得么?」

文廷壁不由得氣往上沖,心道:「你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指定要我使用『三象歸元』的絕世神功!」當下,一堂推出,去勢極慢,到了葉沖霄胸前半尺左右,便幾乎停住不動,緩緩說道:「葉公子,倘若你感到氣血翻湧,便請立即躍開,切不可強行運力,我自會給你調治!」

江海天忍住了氣問道:「什麼事業?」葉沖霄道:「我父王雖是小國之王,卻有爭雄天下之心,縱不能問鼎中原,也可統一西陲,揚威域外。這不是一番大事業么?男兒當志在四方,江兄亦有意在域外稱王乎?」

文廷壁雙眼一翻,冷冷說道:「殿下是有意來試我的武功么?」

葉沖霄道:「放心,我決不會害你。我還有要緊之事和你商量呢。姬先生,勞駕你把這於大鵬的屍體埋了,然後到前山來會我們。」

此言一出,江海天固然大感意外,歐陽二娘也是大吃一驚,連忙說道:「葉公子,你不是開玩笑吧?這姓江的小子不正是你的敵人嗎?他又是金鷹宮所要捉拿的人。」

姬曉風也哈哈一笑,說道:「葉公子,你剛才罵我說話放屁,我也不怪你了。我不慣領人的情,這裡有半支靈芝,咱們分食了吧。怎麼,你睜大了眼睛看什麼?」

江海天心地寬厚,本來對他已是只有感激,忘了舊恨的了,但聽他提起往事,卻不由得想起他對雲瓊兄妹的陰狠手段,和冒充自己偷襲雲家莊的種種劣跡惡行,不由得又生了幾分惡感。他是個直心眼的人,想了一想,便即說道:「葉公子,今日蒙你相助,你我之間的舊帳一筆勾銷,不必再提。但華家雲家要找你算帳,我就管不著了!說話在前,事到其時,我決不會幫你!」

歐陽二娘心跳耳熱,暗自想道:「哎呀,莫非他當真是喜歡上我們的清丫頭,如今是來責備我了,怪不得清丫頭在睡夢裡也曾念過他的名字。」

歐陽二娘顧著和那「葉公子」說話,自是不能全力出擊。江海天這邊的陣腳,又漸漸穩定下來。

葉沖霄大為奇怪,叫道:「江兄,你怎麼啦?」歐陽婉也莫名其妙,忽地想道:「這事不妙,他與谷中蓮是青梅竹馬之交,莫非兩小無猜,早已有情?因此,他聽說馬薩兒國的太子要納谷中蓮為妃,他不樂意?」當下便用說話試探問江海天道:「這是成人之美,義所當為。江相公,你猶豫什麼?哦,莫非你怕自己不會說話,難作媒人?若是如此,你可以讓我認識這位谷姑娘,我們都是女孩兒家,方便說話。你看可好?」

姬曉風將靈芝折為兩段,葉沖霄接了過來,笑道:「好,那麼咱們之間的帳一筆勾銷,你不怪我,我也不怪你了。」

歐陽婉道:「多謝葉公子,多謝江相公。剛才真是嚇煞我了。」葉沖霄道:「只可惜你卻是不能回家了。」歐陽婉低下了頭,說道:「是呀,我現在正沒主意。」葉沖霄哈哈大笑道:「我就是給你找一個可以作主的人來了。江兄,你待將她如何處置?」

文廷壁平生自負慣了,聽得葉沖霄公然向他挑戰,不由得心中有氣,暗自想道:「以我和寶象法王的交情,以我在武林中的身份,我到了馬薩兒國,國王也當敬我三分,莫說你不是國王的親生兒子,就算真是太子,見了我也當先行晚輩之禮!」

江海天道:「你任憑權奸竊國,置之不問,這是不忠!你認賊作父,這是不孝!你獻妹求榮,這就是不仁!你要陷害朋友幫你做見不得人的醜事,這就是不義!哼,哼,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這還算罵得輕了,你自己聞聞,你身上還有一絲人味么?」

江海天道:「我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這個福份。」葉沖霄見他無動於衷,笑道:「那麼,這個以後再說,江兄,這兩封信你拿去吧。」

江海天忽地大聲叫道:「閉嘴!你們把我當作什麼人了?我豈能同流合污,幫你做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事!」

葉沖霄笑道:「我輩江湖男女,不拘小節,歐陽姑娘已自答應了,你還顧慮什麼?」

那白衣少年笑了一笑,道:「二娘,這一次是我要光請你幫忙!」歐陽二娘道:「公子有事,我們自當效勞,但眼前這兩個賊子,總得光打發才行。」

葉沖霄淡淡說道:「他不要你了,你還是跟我走吧。你別生氣,只要你聽我的話,我給你想法報仇。」轉眼間江海天已去得遠了,歐陽婉呆了一會,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正是:

姬曉風奇道:「那姓文的是個出了名的壞蛋,你即使不喜歡歐陽姑娘,卻怎倒願意看見她嫁給壞蛋呢?」

原來歐陽二娘的大女兒歐陽清,自從認識了這位「葉公子」之後,就把一縷情絲系在他的身上,但他卻佯作不知,還故意對歐陽清冷冷淡淡,氣得歐陽清幾乎生出病來。

歐陽伯和大怒道:「老賊,你竟敢胡言亂語,挑撥是非,吃我一掌!」但他所受的傷比姬曉風更重,反被姬曉風一掌震退。

葉沖霄又逼緊一句,說道:「是呀,她聽從了你的話,離開了父母,她一個孤身女子,難道你叫她流落江湖嗎?你怎能撒手不管!」江海天滿面通紅,無可奈何的攤開雙手說道:「葉兄,你叫我如何管法?我自己也正在四方流浪,尋找父師。」

原來江海天與他翻面之後,暗中早已提防,將真氣凝聚背心,他又有寶甲護身,所以雖然受了一掌,卻無大礙。

江海天更是起疑,正待再問,葉沖霄忽地笑道:「到了,到了。你看她是誰?」

葉沖霄面色一變,說道:「我自己的身世,我當然明白。江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江海天道:「沒有什麼意思,你既然明白,那我就不用說了。」

葉沖霄道,「我要認她作妹妹,她卻不肯認我做哥哥!」江海天見他憂慮與焦急之情,現於辭色,顧不及問他是在何時何地,怎樣見著谷中蓮的,便先說道:「這也難怪,你大約沒有向她解釋清楚,你為什麼做了現在馬薩兒國國王的干殿下吧?」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只自流。

江海天又再想道:「若然他已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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