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回 望門投止驚奇受 月現雲開識詭謀

那「葉公子」道:「我現在沒有功夫和你們多說,兩件事情,你們仔細聽著,第一件,江海天你現在馬上得跟我走,你不必害怕,我願將你當作客人。第二件,華天風,我知道你身上有小還丹,我只要你一顆,你快給我。」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那管家脾氣極為冷漠,又再打量了華天風一眼,說道:「素聞華山醫隱醫術通神,若是有病,想必也能自行調治,決無妨礙。莊主不在,我們不敢收留雜人。這裡有五十兩的白銀一錠,諸位倘若缺少盤纏,需要買葯,便請收下。前面三十多里,便有一個小鎮,客店藥店都有,諸位請便。我力之所及,只能如此了,請諸位見諒。」言下之意,竟把他們當成是打秋風的。但見他把手一揮,立即有個壯漢捧上一個盤子,盤中端端正正的放著一錠大銀。

那「葉公子」反手一拍,說道:「誰說我行兇了?我是誠心請客,誠心求葯!」江海天怕他用大乘般若掌,一出手便是專破內家真氣的一指禪功。

那「葉公子」面色陡變,喝道:「江海天,你好狠,你這才是行兇!」江海天剛發覺他的掌力不是大乘般若掌,對方已倏地變招,雙掌齊發,第一掌來得無聲無息,緊接著的第二掌卻發出悶雷似的聲響。第一掌是綿掌,第二掌才確實是大乘般若掌。

但是,他雖然試出了華天風的真偽,對江海天卻還有點懷疑,當下不由得問道:「華老先生,這兩位端的是誰?」華天風道:「這是我的小女雲碧;他是金大俠金世遺的徒弟江海天,也是我的乾兒。他們兩人自昨晚至今,從未曾離開過我半步!」

韓璇忽地問道:「與那姓葉的一道的那個女賊相貌如何?是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那姓葉的對她如何稱呼?」

雲召問道:「韓二哥,你與他們又為了何事結仇。聽你所說,你與他們似乎還是第一次交手,卻又怎知道那女賊武功的深淺?」

雲召一記劈空掌打出,將那少年的一手三暗器全都盪開,那男的一擊不中,還了一記劈空掌,立即便和那少女逃走了。雲召也是自負過甚,只道憑著他的金剛掌力,一記劈空掌即可把那對男女打下來,哪知這少年的功力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韓璇道:「不錯,我們夫妻關了鏢局之後。就來到西北到處訪查,本來也只是想找那女賊報仇的,昨天我們得到這女賊在這條路上出現的消息,就趕忙追來,想不到沒有碰到正點兒,卻碰到了這姓葉的小賊。」正是:

那少年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看劍!」就在這剎那之間,長劍亦已倏地出鞘,但見他一個拗步回身,不但避開了江海天那一招「橫雲斷峰」,而且反圈到江海天背後,寒光閃處,一招「李廣射石」,主客易位,徑刺江海天肩後的「風府穴」!

華雲碧禁不住失聲驚叫,江海天反手一劍,那少年識得他這寶劍的厲害,忙一個「大彎腰,斜插柳」,又已移形換位,劍鋒削到江海天的膝蓋,江海天劍鋒反展,用了一招「撥雲見日」,將他的招數破了。兩人動作都是快如閃電,一沾即分,一觸即退,雙方的劍招都未曾用實,但卻又都是可虛可實,只要哪一方稍有疏神,便立即有血濺黃沙之險。就在這片刻間,華雲碧的叫聲猶自餘音未了,他們已交換了七八招上乘劍法,每一招都可取對方性命。

江海天一飄一閃,使出天羅步法,哪知雲召的掌力端的厲害非常,他一掌打空,驀地凌空躍起,雙掌仍是連環擊下,周圍數丈方圓之地,全在他的掌力籠罩之下,饒是江海天身形巧快,亦已無法逃避!

激戰中忽聽得「嗤」的一聲,那少年的劍刃幾乎是貼著江海天的劍脊「滑」將過來,江海天從未見過這樣的打法,冷不防給他削去了一段袖口,險險傷及皮肉。江海天一掌擊下,那少年又早已料定他有此一著,反手戳他腕脈,「嚓」的一下,江海天虎口給他掌緣削中,比起剛才接那一招劍招,吃虧更大。

江海天忙叫道:「碧妹,你和爹爹快走!」卻不料華雲碧反而停下了腳步,就在這時,只聽得華天風嚷道:「走無妄,進歸容!」上乘武學中,講到最複雜的身形,乃是用易經八八六十四卦的方位來排定的,無妄、歸容都是六十四卦方位之一,江海天聲入心通,不假思索,按照華天風所指點的方位走去,果然一劍刺出,劍鋒便指到了那少年的肩頭,幸而那少年屢經陣仗,臨危不亂,急忙沉肩端背,琵琶骨才不至於被寶劍洞穿,可是如此一來,江海天又已反客為主,奪了先手。

江海天驀地仰天大笑道:「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似聞名!哈哈,雲家莊好客之名,原來如此!多承厚賜,心領敬璧!」將那錠大銀一捏,那半月形的元寶登時被捏成一團,當的一聲,江海天將大銀擲回盤子,頭也不回的便和華天風父女走了。

江海天腳踏龍門,繞出震位,寶劍抖起了匹練似的一道寒光,一招「乘龍引鳳」,徑刺那葉公子的眉心,這一招是從天山劍法中變化出來的,尤其是從這個方位刺來,對方的上三路都已在劍光籠罩之下。

朱漆大門關上,隱隱還聽得那些人在門內謾罵之聲,諸聲紛雜之中,似聽得一個粗豪的聲音說道:「要不是師父早有吩咐,我真想把那小子痛打一頓。哼,咱們雲家莊享譽江湖,誰不欽仰,他竟敢如此不敬!」

那「葉公子」也好生了得,聽他跌得甚重,居然一躍便起,大怒罵道:「先殺了你這饒舌的老殺材!」旋風似的向華天風父女奔去,嚇得華雲碧面無人色,顫聲尖叫。

華天風卻是毫不慌張,微笑道:「葉公子,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葉公子」心中一凜,已聽得背後的劈空掌聲。江海天早就提防到他有此一著,這時已是如影隨形的追了到來。

那「葉公子」反手一掌,江海天恨他要傷害病人,這一掌也用盡了全力,但聽得「蓬」的一聲,江海天上身晃了一晃,那「葉公子」卻再度給他掌力震翻,在地上接連打了幾個筋斗,一溜煙的跑了。江海天也不禁駭然,心裡想道:「我用了大須彌掌力,他接連挨了我的兩掌,居然還未受傷。」

那管家道:「這位老先生就是華山醫隱華天風么?」華天風道:「不敢,正是老朽。」他心力交疲,在路途上又未曾好好歇息,說話低沉,有氣沒力。

又過了一會,那兩扇大門才徐徐打開,只見火把通明,七八個佩戴著兵器的漢子,簇擁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麵皮焦黃,身軀微僂,頗顯得有點老態的怪模怪樣的人出來,江海天頗覺意外,心中想道,「想不到英名遠播的雲召,卻是這個模樣,這些手執兵器的人,想必是他的弟子了?咦,他們為何擺出這個陣仗,竟似如臨大敵?」

話猶未了,忽見一條人影,如飛奔來,大聲喝道:「你們還想逃嗎?哼,雲家莊是這麼容易讓你們要來便來,要去便去的嗎?」

他們走過山崗,找到一間大屋,門前有對石獅子,朱漆大門,氣派不凡,江海天喜道:「這定是雲大俠的住宅了。」當下便上去敲門。

雲召猛地一怔,心中想道:「不錯,他給我迫得這般狼狽,要是會使大乘般若掌,早就該使出來了!」想至此處,不由得便收回雙掌,跳出圈子,大聲道:「好,你既說我糊塗,那我就先問個明白。」

到了這時,江海天已使出渾身本領,但可惜他在起手第一劍之時,迫得不緊,給敵人反制機先,再要扳成平手,就得大費氣力。再加以這少年的臨敵經驗十分豐富,而江海天卻還是第一次與人正式比劍,因此江海天雖有一柄寶劍,相形之下,仍是吃虧。

江海天心中一動,恨恨說道:「說話這人想必是雲召的徒弟,哼,那雲莊主原來就在家中,卻是故意砌辭逐客的。」

過了一會,裡面仍是無半點聲息,江海天提高了聲音叫道:「華山醫隱華天風求見雲莊主!」他一時情急,將那朱漆大門,拍得震天價響。華天風低聲笑道:「雲莊主義薄雲天,其實你不必亮出我的名頭,他也會收留的。這樣一來,反而顯得招搖了。」

那管家眉頭一皺,道:「真是不巧得很,敝莊主恰恰出門去了,我們不敢擅自留客。」

幸喜已到了平地,可以放開腳步,但那雲家莊在祁連山西面還有百里,華雲碧背著人,究竟不敢跑得太快,走了沒有多久,天色已黑,好在有月光,他們便在月光下連夜趕路。路途中華天風發了兩次高燒,有一次且昏迷過去,華雲碧讓他再服了一粒小還丹,才醒過來。

但聽「蓬」的一聲,江海天右掌拍出,與他碰個正著,左手駢指如戟,便點他的脈門,倏然間,但見兩條人影一分,江海天接連的退出了六七步,可是卻沒有跌倒。

江海天懷疑不定,心事如潮。但因這有關谷中蓮身世之謎,谷之華曾叮囑過他的師父,他的師父則叮囑過他,決不可向外人泄漏的。而且這姓葉的既傷了雲召子女,又傷了韓璇的妻子,江海天也不敢將他的來歷在他們面前說出來,只是為谷中蓮有這樣一個哥哥而感到難過。心中暗自道:「這事我終須查個水落石出,盼只盼這姓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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