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 雲開月現分真假 匕露圖窮辨友仇

這人自稱是邙山派的弟子,邙山派的弟子個個驚疑,都在面面相覷,心中想道:「這個『同門』是從哪裡鑽出來的?」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刺耳非常,似乎是故意捏著嗓子說話!谷之華起初也非常納罕,旋即心中一動,想到了一個人,芳心忐忑,又喜又驚,她極力抑止了激動的情緒,淡淡說道:「也好,你未曾出過道,就讓你借這個機會磨練磨練吧,小心去向教主討教幾招!」

天魔教主冷笑道:「谷掌門,你也忒小覷我了,我只配向貴派一個未出過道的弟子叨教么?」

那漢子不待谷之華答話,立即也冷笑一聲,緊接著天魔教主的話語說道:「教主,你是為了替令姐出頭,我是為掌門效勞,有哪點不合武林規矩?我固然未曾出過道,教主你也不見得江湖上有什麼名頭,怎見得是辱沒你了。」

那漢子道:「既承邀請,敢不奉陪?我正要看你三年來進境如何?」話聲一收,倏地便向金世遺撲去!

「那蒙面女子聽了,冷冷說道:『你不想加入也行,可是依照本教規矩,知道了本教秘密的外人就得交出性命。』

邙山派的眾弟子聽不懂這漢子的說話,谷之華聽了,卻是大吃一驚。

文道庄又道:「不過,現在聽說厲勝男也有了傳人,有人奉她為祖師,成立了一個天魔教,專網羅邪派高手,據說人才也還不少哩!」這個消息,連金世遺也還是第一次聽到,連忙問道:「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文道庄笑道:「這可不是聽來的了,我見過天魔教主本人!」

這時眾人方始看得分明,那漢子雙指之間挾著的,乃是一支五寸來長的碧玉簪。他將玉簪一指,微笑說道:「放心,我不會損壞你的,暫借一用,又有何妨?」原來這支玉簪,正是他從天魔教主的頭上取下來的。

話猶未了,只見他手臂一抬,向那張桌子遙發一掌,但聽得「轟」的一聲,那張紫檀木桌子,登時裂開,那杯猶自熱氣騰騰的茶杯飛了起來,那漢子以敏捷無倫的手法,在茶杯上一彈,那個茶杯平平穩穩的向天魔教主飛去!

谷之華芳心大疼,金世遺竟然不顧她而去!看來他把已死去了的厲勝男看得比自己還重要,只因為這天魔教主奉厲勝男為祖師,他就要向她求饒賠罪!

邙山派的弟子之中,如白英傑、程浩等人都是經歷過許多大場面的,當年千障坪之會,天山掌門唐曉瀾惡鬥孟神通,他們也曾在場,如今見了此人的絕頂神功,更是驚疑交集。心中想道:「以此能為,只怕唐大俠也未必能夠!他卻為何是冒認本派弟子?」

金世遺劍眉倒豎,也冷笑道:「文島主,我正要報答你那番厚誼隆情,動手吧!」

那漢子擺了擺手,道:「我氣力不夠,用不了這樣沉重的長劍。我自己會選合手的用,白師兄不必為我操心。」

島主姓文,對金世遺殷勤招待,執禮甚恭,自言先代乃是明末的官宦人家,明亡之後,他們不願做滿清順民,因而與若干親友,逃至此島。金世遺敬他忠義,且見他談吐不俗,當真是一見如故。

那漢子仍是木然毫無表情,淡淡說道:「教主不嫌我這個無名小卒不配,讓我得以領教高招,在我是求之不得。主不僭客,便請賜招吧!」

「那天晚上,我在一座寺觀借宿,午夜時分。忽聽得有人在外面的窗子彈了幾下,叫我出來。

江南猛地一怔,這漢子的相貌很像他認識的一個人,再一想便想起來了,是像那個替和珅押運珠寶,中途遇盜的那文公子。不過這漢子年紀較大,頦下比那文公子多了幾根須子。

邙山派弟子中,路英豪是個有心眼兒的人,一聽他如此說法,立即嚷道:「快把兵器架推過來,讓這位師兄選擇。」

文島主挽留不住,說道:「相聚正歡,便要分手,情何以堪?只是仁兄歸意已決,我也難以強留。仁兄願攜同舍侄往中土歷練,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哈哈,我此刻端的是應了『悲喜交集』這句話了,為仁兄的別離而傷;為舍侄有所倚靠而高興!來,來,我換過一個大杯向你敬酒,給你餞行,謝你對舍侄的照顧。」

天魔教主心頭一凜,反劍一削,但聽得微風颯然,人影一閃,那漢子已掠過了天魔教主的身邊,路英豪定睛瞧時,只見那人的手上已多了一件亮晶晶的東西,就在這時,那天魔教主已是一聲怒喝:「小子無禮,欺我太甚!」登時劍光如練,向那漢子疾下殺手!

話音未了,只聽得那漢子一笑說道:「無須多事了,我已找到合手的兵器了!教主,請恕冒昧,我要向你借一樣東西!」

天魔教主的劍法有如暴風驟雨,就在那漢子說話之間,她已接連攻出了七招,每一招都是指向對方的要害穴道,可是,奇怪得很,也不見他怎樣躲閃,在旁人看來,天魔教主這連環七劍,每一劍都似乎已刺中了他的身體,而他卻是發毫無傷!只有功力最高的幾個大弟子才看得出,每當劍鋒就要戳中他的身體之時,他便向旁邊滑出少許,但也要極為細心才看得出,若然驟眼看去,便只見劍光交叉穿插,就如同在他的身上戳過一般。

那漢子忽地「噫」了一聲,聲音中似乎充滿無限詫意!就在這時,那天魔教主也「哼」了一聲,似乎已識得那人的來歷,叫道:「好呀,你……」尖峭的聲音在「你」字上打了一個盤旋,忽地話語一收,劍法突變,劍光起處,就似盪起一圈長虹,將那漢子前後左右的退路全都封住!

白英傑看得驚奇不已,原來在唐曉瀾的弟子鍾展和他的甥女李沁梅結婚的時候,白英傑是代表邙山派前往觀禮的人,在那次婚禮之中,厲勝男曾闖來搗亂,與天山掌門唐曉瀾比試劍法,白英傑雖然不是劍學名家,但對厲勝男那手劍法還有些印象。

所有在場的人都嚇得呆了,用劈空掌擊裂桌子,這已經是足以震世駭俗的功夫,桌裂而杯不碎,茶也未曾濺出一點,這更是難以思議了!這手功夫比之那天魔教主的擲杯裂案,不知要高明幾倍!

這漢子未曾贊好,卻又微微的「噫」了一聲,似乎突然呆了一呆,天魔教主這一招「神光離合」何等厲害,就在這瞬息之間,那道光環已向他頭頂罩下。

文道庄聽了他的談論,似乎有點詫異,但隨即便哈哈大笑道:「我家是為了逃避清兵,才來至此島的,我又豈會做清朝的官兒?當然只是為了借個機會,到中土去印證印證武功而已。」

喧嘩呼叫之聲頓然停息,這時不只是白英傑,邙山派的其他弟子也都驚得呆了,不但因為那漢子用玉簪使出劍法,奧妙神奇,而且因為他所用的這一招,正是邙山派祖師獨臂神尼所創的「玄女劍法」中的一招「玉女穿針」。

這等於出了一道難題,除了谷之華之外,邙山派的人都在為這漢子發愁,心想:「天魔教主擲杯裂案,還有什麼功夫可以將她比壓下去?」

江南正自心裡嘀咕,忽見他雙眼一睜,怒氣勃發,剎時間,他那俊雅的儀容也都變了,臉上罩著一層青氣,兩道眼光有說不出的狠毒,他正面對春金世遺,但在他四周的人們,也都感到他眼光的威脅,江南更是不由自己的打了一個寒噤。

谷之華心弦顫抖,暗自想道:「這一定是他,一定是他了!」

如今這漢子用玉簪使出玄女劍法,正合乎這套劍法的路數,姿勢美妙之極,當真就有如女子繡花,穿針引線一般,精妙之處,難以言宣,莫說邙山派的男弟子瞠目結舌,所有的女弟子也都自愧不如,心中想道:「即使是由谷掌門使出此招,最多也不過如此!」

金世遺擺了擺手,說道:「江南,你哪裡知道他的陰狠厲害!」「哼,你當我不知道你的用意嗎?看劍!」後面這兩句是沖著那漢子說的,後聲未了,但見劍光耀眼,已刺到了那漢子的面門!

就在此時,天魔教主一聲叫道:「好呀,金世遺,你替你的心上人撐腰,乾脆把我殺了吧!」

那漢子呆了一呆,叫道:「你,你是厲姑娘的什麼人?」

天魔教主怒道:「什麼厲姑娘?你連妻子也不認了么?厲祖師,你死得好冤枉呀!」

那漢子叫道:「喂,喂,我有話和你說!」天魔教主掩面啜泣,已飛身搶出大門,邙山派弟子知道是金世遺,每一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金世遺身上,誰都沒有攔阻她,眨眼之間,已聽得天魔教主的聲音在外面說道:「要嗎,你就殺我,我不和你這負心漢子說話!」

那漢子躊躇片刻,他看了谷之華一眼,似乎在感到取捨兩難,卻忽地大叫一聲,徑向門外追去,並且喊道:「喂、喂!你恨錯了人啦!你的碧玉簪我還給你!你聽我說呀!」

天魔教主身負絕技,但她在江湖上從未露面,知道她的人的確也還不多。這個人的話意即是說:「你也不過是個初出道的人。」天魔教主聽了,勃然大怒,冷冷說道:「好吧,你要替貴派掌門下場,我已獻拙過了,你也得先露出一手瞧瞧。」

邙山派眾弟子都憤憤不平,誰都不去追他,只有江南大叫道:「金大俠,金大俠!回來呀!」

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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