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居然意外摧強敵 又見人間現俠蹤

竺法休見他師兄連連吃虧,眉頭一皺,忽地將袈裟脫下,便跑上前去。

江南插口說道:「論到來去無蹤的本領,當今之世,還有誰比得上大哥?是了,我明白了,一定是她的相貌生得奇醜無比,因此,嚇壞你了!」

姬曉風道:「不許我踏徂徠山一步,那是她的自說自話,我可並沒有答應她。」

姬曉風道:「不,她的面色雖然蒼白之極,說不上是美,但也不能說是醜陋。只是她面上冷冰冰的毫無生氣,一眼望去,就令人有個感覺,好像不是生人,而是從墳墓中走出的女鬼!而且竟然有七八分似厲勝男!」

他們本來就顧忌這個「偷」字,偏偏姬曉風一出口就是偷兒的術語,「分贓」呀,「把風」呀,嚷個不停,如今更自把他們當作「把風」的小夥計,這兩個番僧大怒罵道:「油嘴滑舌的小賊,你要逃也逃不了!」

姬曉風身手何等矯捷,就在竺法蘭舉足踐踏江南之時,他早已一掌拍了過來,這一掌正中竺法蘭的背心!

江南連忙還禮道:「大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若然有酒肉便來,有患難便跑,這樣的兄弟還成什麼話?區區小事,也要一謝再謝,那麼,你甘願冒重見天魔教主之險,去救我的兒子,我又該如何多謝你呢?」

姬曉風道:「你去拜訪她是應該的。不過,我不想你向她求助,除非是得知金大俠的消息,那又當別論。」姬曉風似乎是怕江南不明白他的意思,接著又解釋道:「一來她現在已是邙山派的掌門,絕不能一聲不響的單獨離山,而且即使她為了顧念與你的交情,願意如此做,那也必將驚動武林,反為不妙;二來,以她的武功,縱或能勝過那九個天魔女,我也不願她冒這個險。當然,若是金大俠和咱們同去,那又不同了。」

兩人交換了這幾招,彼此都已知道對方的斤兩。姬曉風的內功與竺法蘭的瑜珈功夫,異曲同工,實是難分上下。可是姬曉風仗著身法輕靈,卻大大的佔了便宜。

那兩個番僧這時也的確已有點怕他逃跑,不約而同的住了手,說道,「好,咱們就找個地方理論,看你還有什麼花言巧語?」

姬曉風笑道:「我再去的時候,當然會加上幾分小心,她武功縱然勝我,也未必便能將我擒了。」頓了一頓,又笑道:「好在干我這行的都是在黑暗之中來去自如的,她當時以為縛了我的眼睛,我就認不得路了,哈哈,哪知道我已記在心中。」

他用的是「玄陰指」的功夫,與修羅陰煞功異曲同工,雖然沒有修羅陰煞功的威力,但勁風疾射,只攻敵人的一點,卻是更容易傷人,姬曉風本來不欲使這等陰毒的功夫,這時為了急救江南,不得已才行使用。

江南喝了一碗茶,正想解開乾糧袋,那老頭忽道:「我有炒米餅,不要錢的,小哥兒,你不必客氣!」

姬曉風顧不及抵擋竺法蘭的拳頭,反手一掌,先向後方拍去。

江南的打穴功夫本來非常厲害,可惜他功力尚嫌不足,只聽得「卜」的一聲,竺法蘭的背心大穴給石子打中,卻只是晃了兩晃,未曾倒下,說時遲,那時快,竺法休的袈裟一展,把江南打過來的石子全都捲去!

江南道:「尚還未曾交手,你就怕了她么?」

江南正自感到腹肌口渴,走進去問道:「可有酒菜賣么?」那老頭兒笑道:「這裡不比路邊的茶亭,哪有什麼生意。小老兒也不是做買賣的,只因這幾天是山上藥王廟的香期,上山的人多了一些,小老兒閑著沒事,就在這裡燒茶,好給上山的香客解渴。任隨客人高興,施捨幾文。」

江南道:「她的廬山真貌如何?」

姬曉風想了想,說道:「小兄弟,你上邙山見到谷之華,就請你順便替我問候她吧。」他剛剛說完,忽又搖了搖頭,不待江南答應,便又說道:「嗯,這是不必了!不必再在她的面前提我的名字了!」言下神色黯然。

姬曉風道:「我師父只有她一個女兒,她雖然不認她父親,我卻不能不認這個師妹。」他笑了一笑,接著說道:「現在你該明白了吧,干我們這行的,絕不偷自己人,所以中原的各大門派我都『光顧』了,就是沒有『光顧』邙山派,也正因為她不願意認我這個師兄,所以我也不方便去見她,免得她憶起往事,又生煩惱。」

「我聽得背後有輕微的腿步聲,知道是那天魔教主跟在後面。我也不理會她。她果然沒有偷施暗算,到了谷口,那天魔教主揚聲說道:『你可以解開眼睛了。』我放走那個侍女,回頭一看,只見那天魔教主在山坡上突然把手一揚,說道:『今後不許你再踏進谷中半步!老實告訴你,剛才我不取你性命,實是念在你我同出一源,你別以為我沒有本領殺你!』

「她話猶未了,只聽得『波』的一聲,一團濃煙烈焰,已在我的身邊散開,她的影子也在濃煙中消失!

「待煙消火滅後,我定睛一看,但見方圓數丈之內,被煙噴過的地方,花草盡都枯萎,燒掉的還不算!」

江南叫起來道:「這是厲勝男生前慣用的暗器,名叫毒霧金針烈焰彈!想不到天魔教主也得了她這手歹毒的暗器功夫!」

姬曉風說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只憑她那出場的身法,就足以驚世駭俗。不過,我倒不是懼怕她那來去無蹤的本領,而是,而是——」

原來這是印度獨特的瑜珈功夫,練到高深的境界,肌肉可以隨意扭曲變形,隨著敵人的來勢卸力化解。姬曉風通曉中國的各派武功,對印度的瑜珈術卻是未曾學過。

姬曉風說道:「這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也不難猜到,那是因為這種暗器殺傷之面太廣,在群毆之時,她使出這種歹毒的暗器,只怕她的手下先要遭殃。」

茶亭主人看見這兩個番僧凶神惡煞的模樣,早已嚇得慌了,連忙叫道:「喂,喂,你們要打架到外邊去,我寧願不要酒錢了!」

姬曉風道:「小兄弟,你論人論事,總是先從對方的好處著想,心地忠厚,確是人所難能。怪不得金大俠賞識你。」

姬曉風講完了會見天魔女的故事之後,江南想了一想,擔憂問道:「既然如此,大哥,你怎好還再踏進徂徠山。」

江南道:「你所說的道理我也早已想到了。我本來就只是想向她探聽金大俠的消息,並非求她相助。」

竺法蘭罵道:「你不拿出來,我就抽你的筋,剝你的皮!」姬曉風本來還想與他們講講交情,這一下可氣起來了,怒極氣極,反而哈哈笑道:「好呀,就算我偷來的東西,未曾還給失主,也不能給你!你們有本事的,自己去偷!好沒出息,怕了少林寺,還敢來這裡欺侮人!你們妄想坐享其成,我偏偏不賣你們的帳!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要怎樣來抽我的筋,剝我的皮?」

姬曉風臉上露出笑意,說道:「好吧,我知道禁止你說話,比禁止我喝酒還難。你要說那也隨你吧!」

江南仍是不放心,說道:「不瞞大哥,我這次實是想上邙山,向谷女俠求助的,若然從谷女俠那兒得知金大俠的消息,那就更好了。現在已經知道了那群天魔女的所在,不必急在一時。此處離邙山不過是兩天路程,大哥,你就與我同上邙山,再作打算如何?」

竺法休被天羅陰煞功所襲,心頭一凜,那一抓就失了準頭,江南打了一個盤旋,迅即用天羅步法從他的掌底鑽過,姬曉風大叫道:「兄弟,你快走吧!」江南道:「臨危棄友,豈大丈夫所為?好,我今天就舍了性命,與這禿驢拼啦!」

江南道:「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也明白谷女俠的為人。我一定要將你改邪歸正的事情和你的心愿說給她聽。我相信,她知道她有這樣一個師兄,絕不會感到羞恥,而是感到驕傲的!」

姬曉風笑道:「這倒不是。哈哈,小兄弟,你倒忘了谷女俠是我的什麼人了么?」江南想了一想,說道:「呀,不錯。你是孟神通的弟子,她本來是孟神通的女兒。說來,她還是你的師妹呢。不過,就在你的師父生前,她早已不認這個父親了。」

竺法蘭露出迷惑的神情,說道:「著呀,那你為什麼還推三推四,不肯爽爽快快地拿出來?」

姬曉風道:「哪有這樣容易?厲勝男那八個侍女分布八方,我逃向哪個方向,都有人堵截,若是單打獨鬥,那八個侍女誰都擋不了我十招。可是在當時的情形之下,那天魔教主的輕功不過比我略遜一籌,別說十招,只要她的手下能擋住我兩招,她便追上了。又再纏鬥了半個時辰,我竟然未能脫身!」

江南道:「我理會得,大哥,你的酒喝多了。」這時姬曉風已喝了五斤汾酒,說話雖然還有條理,但舌頭已似有點轉動不靈。江南想到他還要趕路,所以勸他少飲。

江南問道:「你手指的傷勢如何?」

姬曉風道:「非但她不宜前往徂徠山,你也不宜與我同去。」

「我心想:『我就是縛了眼睛,你也未必便傷害得了我,何況你還有俘虜在我手中。』我撕下了一幅衫袖,自己縛了眼睛,扣著那個侍女,讓她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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