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回 訣別魔頭留秘笈 重來浪子負芳心

就在這時,馮琳也使出貓鷹撲擊之技,長劍一招「倒卷銀河」,凌空擊下,這一招也是天山劍法中的殺手絕招,倘若兩招同時攻到,孟神通以只手對待,只怕還未必對付得了,但現在他們各自忙著救人,腳步參差,心浮氣躁,卻給了孟神通以可乘之機,就在這間不容髮之際,但聽得孟神通一聲長嘯,手掌輕輕一帶,翼仲牟的鐵拐先到,給他一引,登時變了方向,打橫掃出,正好碰上馮琳凌空擊下的這一劍,但聽得轟的一聲,馮琳的長劍折為兩段,身形仍是向著翼仲牟衝來,翼仲牟也站立不穩,向前傾倒。眼看兩人就要碰上,孟神通哈哈一笑,雙指疾彈,瞬息之間,就點了兩人的穴道。翼仲牟臉朝地,馮琳臉朝天,同時跌落。孟神通大獲全勝,卻也暗自叫了一聲「好險!」要知他答應女兒在先,不能傷害這兩人的性命,所以一手用的純是巧勁,讓兩人的力量對消,他便可以從容制服強敵,這種以巧制勝,借力打力的上乘武功,拿捏時候,要恰到好處,若然差之毫厘,自己便要先送了性命。

這一日到了偃師縣城,距離嵩山只有三十里路,依谷之華的意思,本來還想趕路,到少林寺再歇宿的。但那時已是黃昏時分,翼仲牟顧念到她尚未完全恢複,山路難行,而且距離孟神通的約會之期還有兩天,當下便勸告谷之華在偃師且住一晚,明早趕路不遲,並且為了免使曹錦兒掛慮,一到偃師,便命丐幫弟子先用飛鴿傳書,向少林寺報告他們已經到達的消息。谷之華見師兄已安排妥帖,也不便再持異議了。

韓夫人和馮琳等人聽得屋內牆坍柱倒之聲,早已趕來,厲勝男披頭散髮,恰好從裡面衝出來,韓夫人見是個陌生少女,「咦」了一聲,還未來得及問她是誰,厲勝男正在氣頭上,拔出裁雲寶劍,出手如電,「鐺鐺」兩聲,登時把韓夫人那兩口柳葉刀削斷,馮琳大怒,綢帶一揮,向她雙足捲去,哪知厲勝男的這柄寶劍乃是神物利器,比游龍劍還更鋒利,當真是削鐵如泥,吹毛立斷,綢帶雖然全不受力,馮琳又用了粘、卸兩字訣,但給她的劍光一圈一划,便似化成片片蝴蝶,散了滿地,只剩下手中的半段。

金世遺只想把他纏住,一意與他游斗,哪知孟神通見一掌無功,猛地大喝一聲,雙掌一齊推出,左掌右掌,竟然都挾著第九重修羅陰煞功的掌力!

這時谷之華正在大叫捉賊,馮琳和韓夫人顧不得去追厲勝男,急急忙忙朝著聲音的方向趕去,馮琳與金世遺打了一個照面,大吃一驚!

金世遺漸漸冷靜下來,但不久,忽地又有另一個令他害怕的念頭在他心中升起,他自己問自己道:「我到底愛谷之華呢?還是愛厲勝男?」他一向以為自己是愛谷之華的,但經過了今晚這一場事故,他打了厲勝男的耳光之後,所感到的悔恨與悲傷,如今冷靜想來,似乎不僅是厲勝男單方面對他的痴情眷戀,而是他對厲勝男也產生了一種難以解釋的感情了!

孟神通雙掌擊下,聽了這話,陡地一個轉身,硬生生把吐出去的掌力收回了五成,沉聲道:「好,看在你的面上,我不要他們的性命便是,但我也不能叫他們在我的面前礙眼!」

馮琳見狀大驚,要想過去援救,腳步剛剛移動,已給寇方皋察覺,大聲笑道:「你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還想救人么?給我安份點吧!」馮琳大怒,滴溜溜一個轉身,倏然間雙袖揮出,但聽得「啪噠」一聲,寇方皋的小腹給她拍個正著,馮琳施展的是「鐵袖神功」,這重重的兩記賽於鋼鞭抽擊,若是換了另一個人,只怕當場就要腹破腸流,但這寇方皋身為大內總管,武功上確有驚人的造詣,馮琳雙袖拍下,竟似拍在一堆棉花上一般。原來寇方皋有意賣弄功夫,讓她打中,趁著馮琳招數用過,雙手又藏在袖中未能即時伸出之際,猛地大喝一聲:「乖乖的給我躺下吧!」雙掌平推,掌力一發,有如排山倒海!

孟神通這一突如其來,打鬥的雙方盡都大吃一驚,谷之華更是呆了!

厲勝男跑到山邊的小路上,金世遺追上了她。厲勝男冷冷一笑,停下步來,說道:「你老遠的趕來襄陽,怎麼不與你的心上人多相聚一會兒,卻來追我作甚?」

金世遺氣得大失常態,雙眼一睜,喘著氣問道:「你到底和她說了些什麼話?」

那人笑道:「你要打只有自己吃虧!」左臂一伸,五指如鉤,硬來扣她的脈門,谷之華一招「橫雲斷峰」,閃電般橫削出去,那人似乎料不到她的劍法如此精妙,「哎喲」一聲,急忙縮手,卻仍然笑道:「沒砍著!」谷之華聽得是個陌生的口音,緊接著又一劍刺出。

只聽得孟神通大喝道:「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南官乙一見不妙,先跳出牆頭,寇方皋心道:「孟神通難道是瘋了不成?」稍一躊躇,孟神通已是一記劈空掌向他掃去,饒是寇方皋功力深湛,也不禁打了一個寒襟,渾身發抖,急急忙忙逃命。那呼延旭卻是個莽夫,尚想與孟神通理論,孟神通哪有耐心聽他分辯,「騰」的一腳,將他踢得飛上半天,幸而寇方皋正躍上牆頭,未曾跳下,呼延旭的身子又正向著他飛來,寇方皋急忙將他一把抓住,帶了他逃走,可是呼延旭雖然逃得性命,挨了孟神通一腳,他所練的金鐘罩功夫已經廢了!

馮琳道:「好不要臉,恃強搶人!」孟神通怒道:「豈有此理,我的女兒,關你屁事?你再多嘴,叫你也吃一記耳光!」馮琳當真怕他說到做到,果然不敢再罵。

馮、翼二人顧慮她的病體初愈,馮琳給她服了兩粒碧靈丹,另外由翼仲牟妥作安排,用飛鴿傳書,通知每個站頭的丐幫弟子,每到一處,便有人來接,並給他們換馬。沿途有人照顧,一路平安無事。

孟神通滿肚皮的鬱悶,正自無處發泄,身形一起,便循聲覓跡,向金世遺藏身的方向撲去。這兩人展開了絕頂輕功,當真是有如追風逐電,片刻之間,已離開了市鎮。金世遺有意誘敵,徑自向嵩山的方向飛奔。

突然間一幕可怖的景象在他面前浮現,那是邙山會戰之夕,他將谷之華從玄妙觀中救出來,正想向她傾吐情愫之時,厲勝男突然出現,自斷經脈,阻止了他去追谷之華,現在他不用閉上眼睛,厲勝男那滿面血污的形象就似在他面前搖晃,他不由得大叫一聲,猛地想道:「勝男,她、她會不會自尋短見?這次我令他難堪、令她傷心,比起上次可要更甚得多!」

原來厲勝男絕頂聰明,那日在茶居里碰見路、白二人之時,她已瞧出金世遺神色不對,後來又在他的言語里聽出破綻,早已起疑。因此金世遺一走之後,她也假作失蹤,探聽到了確實的消息,便立即趕來襄陽,比金世遺還要早到半天,金世遺到谷家的時候她早已躲在韓夫人的那間廂房裡了。

金世遺越想越是感到混亂,不知不覺,已是天明時分,朝陽照亮了山谷,晨風吹醒了野花,金世遺的心胸也好像突然明朗起來,他想起了厲勝男的種種邪惡行徑,尤其是殺了茶店那對慈祥的老夫妻,這件事更是令他不能容忍,頓然間他心意立決:「我所要的當然是谷之華!」他咬緊牙恨,好像用盡了全身的氣力似的,極力將厲勝男的影子從他心坎深處排擠出去!於是他走下山來,前往嵩山,他知道谷之華是不願見他的了,但他已決意暗裡跟蹤她,希望等到她感情平復的時候,能找到一個向她解釋的機會。

金世遺怒不可遏,不假思索,倏然間便跳了起來,一掌掃去,啪的一聲,玲瓏清脆,狠狠地摑了厲勝男一巴掌!

其實,司空化才是「有所不知」,孟神通怎容得他欺負自己的女兒,不待聽完,已是勃然大怒,手掌一張,閃電般的便打了他一記耳光,喝道:「我不管你什麼欽犯不欽犯,你敢動她一根毫髮,我就要你的命!」一巴摑了,余怒未息,又把司空化一把抓了起來,就像提起一隻小雞似的,一摔便將他摔出了圍牆。

金世遺這一掌打下,忽然感到心頭劇痛,頓然間全身乏力,一片茫然,自己反而呆了。過了好一會,方始漸漸恢複知覺,喃喃自問道:「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我怎麼可以打她?我怎麼可以打她?」猛的一拳,自擊心胸,狂叫道:「勝男!勝男!」但厲勝男已去得遠了,山谷里只傳出他的回聲!

看看就要給他追上,忽見有三個人迎面而來,其中有一個少女的聲音嚷道:「大姨,這個老傢伙就是孟神通!」

孟神通大怒道:「好小子,你耍無賴么?好呀,看你逃得到哪裡去?」腳尖一點,疾如飛箭,緊緊跟著金世遺的腳步,似影隨形。

馮琳沖不過去,而另外兩處的廝殺,翼仲牟與南宮乙,剛好是勢均力敵;程、林二人雙戰呼延旭則兀自處在下風,無法相救,谷之華的處境更是越來越險了。

這一抓使得狠毒無比,谷之華的劍柄給他托住,無法回劍攔削,眼看司空化五指如鉤,堪堪抓到,指尖已沾著衣裳了,只要勁力一發,谷之華的琵琶骨就要給他捏碎!

金世遺給她一番歪理氣得死去活來,半晌說道:「好,我再問你,那日在茶店裡,我為你到鎮上買衣服,叫你等我回來,你為什麼不等?你是故意自行失蹤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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