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回 解困扶危聞惡耗 傷情懷舊上襄陽

金世遺聽得聲音好熟,定睛一瞧,認得是邙山派第三代的弟子,曹錦兒的師弟白英傑和路英豪,他們的父親也就是當年在武林中響噹噹的角色——江南七俠中的白泰官和路民瞻。

白英傑道:「怪不得甘兄的武功如此高明,原來是少林派的高弟!甘兄刀槍不入,敢情是已練成了貴派的金剛不壞神功么?」

金世遺認得這兩個人是孟神通的弟子,那個高個子而且是孟神通門下功力最高的大弟子項鴻,另一個則是孟神通的三弟於郝浩。金世遺見項鴻一個劈空掌就打翻了路、白兩人的坐騎,心中想道:「幾年不見,這廝的修羅陰煞功原來也練到了第四重了。怪不得這兩匹坐騎禁受不起。」

金世遺再三相強,老頭兒只好先收下了他這錠銀子,說道:「小店可沒有什麼東西,只有昨天賣剩的一盤鹵牛肉,拿來給你老送酒可成?」金世遺笑道:「成,成,我喜歡吃鹵牛肉。」

曹錦兒發出金牌,召見一個本門弟於,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要知這塊金牌,大有來歷,乃是邙山派的創派祖師——前明公主獨臂神尼留下來傳給歷代掌門的。當年呂四娘也是在得到師父給她這面金牌之後,才敢誅殺了因。金世遺聽到此處,已經完全明白了曹錦兒的用意,看來她不僅准許谷之華重列門牆,而且是有意將掌門之位傳給她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厲勝男笑道:「你為著我,寧願失了眼福,我實在很是感激。」要知假若是唐曉瀾大戰孟神通的話,那實在是武林中百年亦難一見的好戲,厲勝男最熟悉金世遺的脾氣,當然立即便猜到金世遺嘆氣的由來。

跑了一會,只聽得厲勝男嬌喘吁吁,金世遺放慢腳步,忽覺厲勝男的身子軟綿綿的倚靠著他,金世遺道:「你怎麼了?」厲勝男道:「走不動啦!」金世遺定睛一瞧,只見她雙頰火紅,目光獃滯,金世遺道:「你中了劇毒,又和那牛鼻子臭道士惡鬥了半天,也實在太累了。不過,咱們這個模樣,可不能找客店歇息,甚至在北京城裡也有麻煩,只好到了城外,再找個合適的地方,給你療傷。」一面說,一面伸開一條手臂,圍著厲勝男的纖腰,幾乎是抱著她跑路,厲勝男充滿了喜悅,雙眼忽地放出光芒,精神也恢複幾分,但她卻更放軟了身軀,低下了頭,靠著金世遺有力的肩膊,氣息咻咻,發香縷縷,弄得金世遺頸項十分痕癢。

這兩個人都是曾經和金世遺交過手的,但現在金世遺已改了容貌,他們卻認不出來。

登時兩對師兄弟混戰起來,但聽得錚錚聲響,白英傑一口氣斬了十七八刀,第十七刀斬傷了項鴻的肩膊,第十八刀又削去了郝浩的一隻手指。但路英豪卻適得其反,劍招發出,漸漸力不從心。

路英豪雖然冷得牙關打戰,但劍術還在,長劍一展,擋住了郝浩的判官筆,郝浩剛要發掌,白英傑忽地反手一刀,郝浩明明看見刀鋒向他削來,卻是無法閃避,但覺指頭一涼,右手的尾指已給削斷。這還是因為項鴻救得及時,用掌力震歪白英傑刀鋒的原故,要不然這一刀斬下,更是不堪設想。

金世遺聽她軟語溫存,心中所感到的遺憾登時煙消雲散,也笑著道:「為著你的原故,我但願唐曉瀾能殺了孟神通!」

金世遺道:「我是想問她現在的下落,兩位不是已經見過了她嗎?」白英傑遲疑片刻,答道:「見過了。」金世遺道:「那麼谷姑娘現在何處?她的身體可完全恢複了么?」

項鴻冷笑說道:「你的師妹?你們掌門曹錦兒不是早已把她逐出門牆了么?」路英豪怒道:「這是我們本派的事,不必你來多管!」白英傑道:「兩位有所不知,谷姑娘早已重歸邙山門下了。」路英豪長劍業已出鞘,「哼」了一聲道:「白師兄,何必與他們多說,只問他們讓不讓路!」

正在閑聊之際,忽聽得蹄聲得得,有兩騎馬停在路邊,騎馬的是兩個佩有腰刀的壯漢。一個說道:「好極了,這家茶鋪還兼賣酒菜的呢,咱們且進去歇歇喝上兩杯。」

路英豪名如其人,是個豪爽漢子,對金世遺又是感激,又是佩服,走過來納頭便拜,金世遺笑道:「都是自己人,理該患難相助,路兄弟何必客氣。」白英傑道:「恕小弟眼拙,不知在何處見過兄台?敢問兄台高姓大名,尊師哪位?」

金世遺道:「嗯,我明白了。那一聲叫可是你師妹的聲音嗎?」路英豪道:「不是,那是她義母的叫聲。後來我和白師兄趕到西樓,在樓梯口先發現了兩個人。」金世遺道:「想必是你那兩位師兄——程浩和林笙吧?」路英豪道:「這次你猜得對了,正是他們。程、林兩位師兄的武功比我們高得多,可不知怎的,竟然糊裡糊塗的受了人家的暗算。兩個人倒作一堆,滿臉黑氣,驗不出什麼傷痕,但卻是神智昏迷,只『荷荷』地叫,像白痴一般,瞪著兩隻大眼睛,卻認不得我們,又不會說話。」金世遺想道:「想必是他們碰到極為驚心動魄的事情,所以嚇成這個模樣。但這兩人都是邙山派中出類拔萃的弟子,見過大風大浪的人,論理又不應這樣。而且他們遇見強敵,又何以不出聲呼叫?」

厲勝男待他們走後,立即問道:「世遺,你這是鬧什麼玄虛?」金世遺笑道:「我給你去買一套衣裳,你也該回覆本來的面目了。」厲勝男道:「這敢情好。不過,恐怕你還有別的事吧?」金世遺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我瞧那兩個人有點可疑,想看一看他們是什麼路道。反正你也要運功療傷,這間房正合你用。我去去就回。」其實,他還是瞞了厲勝男,他是早已知道了白、路二人的身份的。

金世遺扶了厲勝男進那間用門帘隔開的卧房,說道:「你們出去招呼客人吧,我給他先換敷金創葯,不必勞動你們兩位老人家。那錠銀子,你也不必找了,就當作房錢吧。」

「我們到了谷家,果然見著了師妹,但任憑我們怎樣勸說,她都不肯回山。看來她好像十分頹唐,對什麼事情也不感興趣。口口聲聲,但願侍奉義母終老,不想再入江湖了。」

哪知項鴻這一掌卻是用到第四重修羅陰煞功的掌力,而且他從師弟姬曉風那兒也學了幾步輕巧的步法,路英豪陡覺冷氣侵膚,寒風透骨,不由得心頭一震,劍點落歪,說時遲,那時快,項鴻已移近身前,張開蒲扇般的大手,眼看就要拍到他的面門!

金世遺聽得心裡凄酸,想道:「都是我害了她。」路英豪道:「幸虧掌門師姐也料到她不願回山,接著又派了程浩和林笙兩位師兄趕來,捧出本門的金牌勸駕,她這才答應了。」

果然路英豪接著就道:「曹師姐實是有意令她接任掌門,不過曹師姐的意思谷師妹未知道。只道曹師姐是怕她不肯回去,才用金牌召她的。她見了金牌,只好答應了。」

厲勝男何等機靈,知道他定有用意,立即呻吟道:「是啊,我不該喝了半杯酒,傷口又裂開了,哎呀,痛得好厲害,不能再走啦!這怎麼辦?這怎麼辦?」

路英豪接續道:「我們見此情形,知道不妙,急忙上樓去叫師妹,卻見她的房門已經打開,人早已不在了。這時,韓夫人聽得我們的叫聲,方始從房中出來。」金世遺道:「據我所知,谷正朋的妻子也是個武藝高強的女英雄,不在她丈夫之下,她可曾和敵人交過手?」路英豪道:「沒有。連敵人是什麼相貌,她也瞧不清楚,據她說,她聽得谷師妹房中有響動的聲音,起來看時,卻只見一條黑影,似乎是背著一個人,從對面的瓦背飛過,她還未來得及施展輕功去追,便給那個人用瓦片打了她一下,我們看見她時,她的額角還青腫著,血也還未止呢。」

金世遺將手掌收回,問道:「可覺得好了些么?」厲勝男道:「好是好了一點,只是口乾得要命。」金世遺回頭遙望,說道:「這個時候,他們大約會分出勝負來了。」忽地嘆了口氣。

項鴻冷冷說道:「我家小姐呢?」白英傑怔了一怔,道:「什麼你家小姐?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何人?」項鴻冷笑道:「姓白的小子,你還裝什麼傻?你們到襄陽谷正朋家裡作什麼?快說,你把我家小姐藏到哪裡去了?」

呂四娘在晚年所妙悟的「少陽神功心法」,本來就是準備對付孟神通的,不過要有她那樣的功力,再學了少陽神功,才可以破解第九重的修羅陰煞功,像翼仲牟等人,則最多可以應付第七重。至於白英傑自然又差了一些,不過,對項鴻的第四重修羅陰煞功還勉強可以應付。但現在是雙方混戰,他雖然還可以勉強應付,他的師弟路英豪卻已應付不來。

金世遺直插入混戰的中心,白英傑的單刀,路英豪的長劍,郝浩的判官筆,三般兵器,在這剎那之間,縱使想偏開亦已收勢不及,三般兵器一齊戳到了金世遺的身上。

不過,路英豪雖然有點懷疑,但他感激金世遺救命之恩,且又佩服金世遺的武功,因此仍然不加掩飾的,把本門的事情,對金世遺說了。

茶鋪這對老夫婦心地甚好,急忙走過來道:「要不要躺一會兒?」金世遺道:「正是不敢啟齒。我們昨晚去捕盜,強盜非常厲害,我這位兄弟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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