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回 弄鬼裝神迷俠女 飛花摘葉見神功

谷之華從下面攻上,石塊如雨,閃避甚是艱難,尤其他們時不時推下磨盤般的大石,聲勢更是嚇人。山坡上怪石嶙峋,地形猜窄,好幾次險些被大石滾到身邊,谷之華心想:「不好,這樣一來,我縱上到山頭,也要累個半死,哪還有氣力和他們打架?」可是若然逃走,他們從背後飛石攻擊,危險卻是更大。

谷之華本來還有一些話要和李沁梅說的,聽她言語對厲勝男甚是維護,知她是感激厲勝男兩次相救之恩,想了一想,那些話到了口邊,終於吞了回去。

白良驥心中一凜,想道:「那個投函告密的不知是什麼人?我也是一時大過大意,未曾知道對方的底細便來拿人,莫不要中了他們的預先安排的陷阱!」他懷疑這個客店中伏有谷之華的黨羽,又懷疑那個告密者是故意引他們來的。其實谷之華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暗中告她的密,她也懷疑這個客店中隱伏有耿、秦二人的黨羽。

谷之華最初心想:「難道是金世遺?」繼而一想:「金世遺也未必有這樣的本領。」跟著又起了一個疑問:「這個人和那個連日戲弄我的人,不知是否同一個人?但那個戲弄我的人想阻誤我的行程,而這個人卻幫我打退了強敵,讓我得以繼續趕路,看來又不像是同一個人。」想來想去,甚至連這兩日來戲弄她的人,也不像是同一個人,真是疑團重重,怎樣也猜想不透。

那店伙笑嘻嘻說道:「是姑娘的兄長定下的房間,錯不了的。」谷之華怔了一怔,道:「什麼,我的兄長?」那店伙道:「令兄他在前一站等你,你不是從邙山來,要往嶗山上清宮進香的么?令兄已說得清清楚楚了,房錢飯錢也都替你預付了。」

李沁梅有點依依不捨,拉著谷之華說道:「可惜咱們只相聚兩天,我還未向你請教劍法呢。」谷之華道:「來日方長,即算咱們沒有機會碰頭,我也會到天山去找你的。嗯,但願你們能找到金世遺。」江南忽然笑嘻嘻地問道:「谷女俠,你和金大俠的交情也很不錯呀,你為什麼不肯暫時擱一擱旁的事情,同我們一道去找他?」谷之華笑道:「怪不得人家都叫你做『多嘴的江南』,我說過不去就不去!」其實谷之華是給江南問得無詞以對,所以只好繞個圈子避開,顛倒過來,責備了江南一頓。

不知怎的,這一晚她睡得特別香甜,第二日一覺醒來,只見日影西斜,已經是過了晌午的時分了。她大吃一驚,首先檢點東西,寶劍、錢銀和身上的玄女劍譜都沒有遺失,再試行運功,也是毫無異狀。這才放下了心。但這一覺為什麼睡得這樣久呢?莫說她是個具有武功的人,即算是普通的人,心裡頭惦記著明天還要趕路,也斷不會睡到日頭過午還不知醒的道理。她也懷疑到酒中下了蒙汗藥,但一來昨晚完全嘗不出異味:二來下蒙汗藥必有所圖,現在自己毫無損失,他圖的又是什麼?饒是谷之華絕頂聰明,一時間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摘葉飛花寒敵膽,天山女俠下山來。

另外那個年紀較長的軍官一直在旁觀戰,這時忽然「噫」了一聲,飛身躍起,向谷之華摟頭一抓,使的竟是大力鷹爪功,身形方起,勁風立即撲面而來。谷之華大吃一驚,幸而她留有五分後勁,掌鋒一偏,貼著那軍官的掌緣一帶,兩人都覺虎口酸麻。不過,谷之華乃是被他的內力震麻,而那個軍官卻是被她的手指戳中穴道。

谷之華恨他們那日掘她師父的墳墓,劍招未收,掌勢隨著拍出,她見過耿、秦二人的本領,雖然算得不錯,自問還克製得了他們,估量耿、秦絕對避不開她這一劍中夾掌的絕招,因此留下五分後勁,準備一打了秦岱之後,立刻再打耿純的耳光。

白良驥早就從耿、秦二人口中知道谷之華的來歷,也知道他們結仇的經過,耿、秦二人便請白良驥幫忙他們捉拿谷之華,好向師父將功贖罪,白良驥有公事在身,本來不願多事,但一想呂四娘乃是滿清皇室的大仇人,四十年前呂四娘刺殺雍正一案,皇室為了面子尊嚴,不敢明令緝兇,暗中對呂四娘和邙山派則是恨之切骨,一直在等機會找邙山派的過錯;如今呂四娘已死,這谷之華乃是呂四娘的唯一傳人,趁此機會,幫耿、秦二人將她拿獲,對朝廷也是一件功勞,何況還可以巴結滅法和尚,何樂不為?因此在耿、秦二人懇求之下,白良驥終於答應。

崑崙散人一次敗給呂四娘,一次敗給金世遺,認為是奇恥大辱,給谷之華這麼一說,更如火上添油,暴怒喝道:「且看今晚是誰要誰饒命吧!哼,你想我饒命不難,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谷之華趁他說話的時候,身形又拔上數丈,一抖手一塊石子向他打去。谷之華用的是飛蝗石打穴手法,崑崙散人見她將小石打得這樣遠,而且在昏夜之中。居然能夠認出穴道,也不禁吃了一驚,當下一閃閃開,怒罵道:「野丫頭,死到臨頭還敢逞強,現在就是你跪下來給我磕頭,我也不能饒你了!」與桑木姥搬動大石,轟轟隆隆的又推下來。

谷之華在鎮上買了一匹坐騎,一路上馬不停蹄,到黃昏時分,約莫趕了將近一百五十里路程,剛好趕到同安縣城,正好投宿。她進入城內,還未找到客店,忽見兩個店夥計模樣的人,上來攔著馬頭,笑嘻嘻他說道,「姑娘貴姓,可是姓谷嗎?」谷之華怔了一怔,說道:「怎麼?」那兩個店夥計道:「我們是祥泰客店的夥計,在同安縣裡,就數我們這間客店設備最好,房間最多,還有專供女客住宿的雅凈房間。我們早已給谷姑娘準備好了住處,就等你老人家賞光了。」谷之華道:「且慢,你怎麼知道我姓谷,又怎麼知道我今日到此?」那店夥計道:「今日午間已有人替姑娘定下房間了,他說你這個時分一定會到。我們已等了你大半個時辰了。」谷之華急忙問道:「那是個什麼人?」

谷之華呆了一會,叫道:「厲姐姐,是你嗎?」奇怪得很,厲勝男剛才大呼小叫,現在卻尚未見現身。谷之華叫她,也聽不到她的答應。這一來谷之華更為驚異了,因為縱使是用梅花針之類的細小暗器打穴,也總不能隔著一堵牆打過來呀。厲勝男的輕功不如谷之華,她也絕不可能在谷之華面前來去無蹤的。那麼作弄白良驥的人又是誰呢?是厲勝男呢,還是剛才吵吵鬧鬧的那個怪客?

谷之華大為驚詫,心想:「除了金世遺與厲勝男之外。誰還知道我要前往嶗山?是金世遺和我開玩笑呢?還是厲勝男?」那個開玩笑的人已對店夥計說明是她的「兄長」,她當然不能夠問「兄長」的容貌,心想:「我反正要住房吃飯,既來之則安之,且看他還有什麼花招。」

谷之華冷不及防,幾乎給他的鞭梢掃著,幸而她輕功神妙,百忙中使了個「風刮落花」的身法,隨著鞭梢所指,滴溜溜的三個轉身,這才險險避開。那中年軍官毫不放鬆,緊接著又使出鞭中夾掌的絕技,長鞭一圈,將谷之華迫得從左斜方躍前兩步,他一聲笑道:「谷小姐,你不必客氣啊!」左臂暴伸,五指如鉤,猛地抓下,只聽得「卜勒」一聲,饒是谷之華閃避得快,衣袖也給他撕去了一幅!

谷之華趕了兩天一夜的路,疲累不堪,卻不敢放心熟睡,只在床上打坐養神。幸而她練的是正宗內功。做一會吐納功夫,便精力復生,疲勞盡失。到了午夜時分,忽聽得有人在敲她的房門。

這一次果然不再見有店夥計出來迎接了,谷之華找了一間客店投宿,她經過了昨日的教訓,對食物分外小心,酒固然不敢飲,飯菜也用銀簪試過,銀簪色澤不變,試出並無下毒,才敢入口。

哪知一進小鎮,又有一個客店夥計模樣的人上來迎接,恭恭敬敬地作揖道:「是谷小姐么?小店已給你老人家打掃好房間了,請賞光。」谷之華只當那個開玩笑的人定是在青龍集給她定下房間的,想不到在這小鎮上也布置了這一套。當下笑道:「是我哥哥給我定下的房子么?」那店伙愕了一愕,道:「我們沒有見著姑娘的兄長,只見到令尊大人,他叫我們給姑娘準備的,房錢飯錢都付過了。」

那店夥計問道:「姑娘,你午飯要吃些什麼?還剩下的那大半壺酒,我給你拿來。」谷之華沒好氣他說道:「還說那壺酒呢,就是你們的酒累事,是什麼藥酒不是?害得我睡到日頭過午還未醒來!」那店夥計叫道:「哎喲,姑娘!你可錯怪我了。那壺酒是令尊大人留給你的啊!是不是藥酒我怎能知道?」谷之華道:「嚇,是他留給我的,你為何不早說?」那店伙頗是驚奇,心想:「這女鏢師脾氣好大,稱呼自己的父親也是『他』呀『他』呀的叫,一點沒有禮貌。」當下也沒好氣地說道:「你爹爹留給我,還能是毒酒嗎?那隻肥雞和那幾味小菜,也是他給你預先定下來的,我現在都給你講清楚了吧,再要照樣的弄這幾味,今天還辦不到呢。」谷之華道:「我不吃午飯了,現在就走。」那店夥計巴不得她早走,說道:「房錢飯錢那位老爺子已付過了,你老人家的坐騎也餵飽了,下次你和令尊回來,還請多多照顧。」

玄女劍法乃是當世的第一等上乘劍法,可惜谷之華稍欠火候,威力未能盡量發揮,只能夠把那位「白大人」擋住。那位「白大人」鞭長刀重,加以他的大小鷹爪功十分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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