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回 驚悉奇功傳後世 且憑拐劍斗神魔

翼仲牟將鐵拐一頓,沉聲說道:「你願現場了結,還是願隨我到丐幫受審?」受審尚可申辯,若是現場了結,那便是雙方各憑武功,決一生死了。

孟神通哈哈笑道:「好大的口氣,老夫是何等樣人,可隨得你處置的么?我瞧你是一幫之主的份上,以禮相待,不問你擅自闖入之罪,你卻居然妄自尊大,要處分老夫?你可知道你師兄以前被我所殺,就是因為他對我傲慢不遜之故嗎?」

這時陽赤符率領孟神通的門人弟子,早已與謝雲真等一班人混戰起來。霎時間,園子里沙飛石走,殺聲震天。

孟神通雙目環掃,冷笑說道:「你們都是來助拳的嗎?你們是願點到為止,還是格殺不論,你們先想清楚了!」「點到為止」便是招式上分出輸贏,便即作數。助拳者若是交情較淺,不顧為朋友賣命,可以在事前托請中間人向敵方言明。不過,像孟神通這樣當場提出,卻是絕無僅有之事,對於江湖上有身份的人物,這乃是一種絕大的侮辱。

翼仲牟將拐仗舞得呼呼挾風,拐杖掄圓,登時化成了一片仗林,將陽赤符困在當中。可是任他如何金剛大力,狠攻猛撲,都被陽赤符的陰力化解於無形。翼仲牟鋼牙一咬,知道這一仗非同小可,若非使出看家本領,只怕難以挽救,當下杖法一變,拼著毀損真力,施展出最厲害的伏魔杖法來。這伏魔仗法乃是當年獨臂神尼所創,經過了因和尚精研,加以增益,演成一百零八路杖法,每一杖打下,都有千鈞之力,至猛至剛,無與倫比,但卻最損耗內家真力,若然演完一百零八路杖法,必得大病一場,所以若作碰到生死關頭,決不輕易使用。

鍾展叫道:「且慢。」一躍而出,拔出長劍,指著孟神通喝道:「你把我師妹囚在什麼地方,先放出來!」孟神通笑道:「原來你是為了另一樁事情來的,誰是你的師妹?」鍾展道:「天山派的女弟子李沁梅,你以為囚禁了她,無人知道嗎?她頭上的玉釵。早已有人拿出來向我們報信了!」

再過些時,但見鍾展的劍招竟然被對方的鐵扇封住,越來越是施展不開,金世遺心頭一動,說道:「莫非他也練過什麼修羅陰煞功么?」那少女笑道:「正是。要不然我怎敢與你打賭。不過,他只練到第二重,比起他的師父那是差得太遠了!」

另一邊,鍾展和武定球也是險象環生,岌岌可危,孟神通手下有兩個弟子學過修羅陰煞功,一個是大弟子項鴻,練到了第二重,一個是二弟子吳蒙,只是初窺門徑。可是吳蒙一上去相助師兄,變成以二敵二,形勢便即扭轉。武定球心浮氣躁,一見形勢不利,便走險招,激戰中他一招「高帝斬蛇」,欺身直進,被項鴻的鐵扇順勢一搭,將他的長劍引開,吳蒙的判官筆疾如電掣,一下子便指到了他的咽喉。鍾展援救不及,嚇得失聲驚叫!

吳絳仙急忙奔上,與謝雲真聯劍攻敵,孟神通在她們的劍勢將合未合之際,身似風車疾轉,突然反擊,掌勢飄忽之極,似是攻向吳絳仙,又似攻向謝雲真,竟是在一招之間,向兩位劍術高手同施殺著,但聽得「喀喇」一聲,吳絳仙的那柄青鋼劍又給孟神通奪去折斷了。謝雲真雖然再度閃開,但獨木難支,被孟伸通迫得連連後退。

翼仲牟凝聚了全身功力挺雙掌虛抱,往前一推,忽覺對方的掌力若有若無,心念方動,孟神通這一掌突然按實,喝一聲:「起!」翼仲牟上身虛浮,被對方的一股大力往前一拉,收勢不及,直往前奔出了數丈,這才一跤摔倒地上,但覺四肢百骸,有如刀割,好不容易才掙扎得起來。幸虧孟神通要應付謝雲真攻到他背心的那一劍,若是孟神通全力施為,驟下殺手,翼仲牟焉能還有命在?

天山派的劍術冠絕武林,這一招「龍門鼓浪」,更是天山劍法「追風劍式」中的精妙殺著,一展出來,但見劍光閃爍,端的有如浪花飛濺,千點萬點直灑下來。項鴻是孟神通的大弟子,已得了他師父的三四成本領,不過因為他的修羅陰煞功只練到第二重,功力尚淺,不敢空手對敵,當下揮動一把鐵扇,用了一招「扇風反火」,扇風起處,但見劍光流散,雙方都吃了一驚。鍾展心道:「當著這許多前輩面前,我若是連孟神通的弟子也打不過,豈不有損我天山派的威名!」當下抖擻精神,一劍緊似一劍,把追風七十二式的精妙劍招盡數施展出來,居然將項鴻殺得步步後退。

金世遺在山洞裡向那女子悄悄說道:「孟神通虛有其名,你瞧他最得力的大弟子連一個天山派初出道的小輩也打不過,你何必懼怕於他?」那女子道:「是嗎?只怕你看錯了,你敢和我打個賭么?」金世遺問道:「賭什麼?」那女子道:「我說這個天山派弟子不是項鴻的對手,他若輸了,今後我有冒犯你的事,不准你向我發氣,以三次為限,你敢賭么?反過來,他若輸了,我也准你對我冒犯三次,我決不生你的氣。」金世遺心道:「這女子當真邪氣,連提出的賭法也是這麼古怪。」當下說道:「好吧,我賭了。」兩人伸手一握,那女子在他耳邊「咭」的一笑,金世遺心頭一凜,通過山洞的縫隙,定睛看時,果然看出了鍾展有些不妙。

但見鍾展的劍法,初時有若暴風驟雨,現在卻漸漸軟下來,內行一眼就看出是他力不從心,暗中為敵人所制了。

金世遺十分奇怪,項鴻所用的鐵扇,合起來時可以打穴,張開來時可以作盾牌,有時還走出五行劍的路子,招數確是甚多變化,武功亦自不俗,但也未見有什麼獨特的手法,而鍾展的天山劍法卻是採集眾妙,超越諸家,奧妙精微,與項鴻相比,不可同日而言語,論起內功造詣,鍾展也不見得輸給項鴻,但鍾展卻竟然漸漸為他聽制,饒是金世遺這樣的大行家,也看不出其中道理。

黑霧漫開,對面不見人影,孟家的門人弟子不敢追趕,謝雲真、翼仲牟等人本來就是處在下風,當然更不敢戀戰,於是趁著濃霧的掩護,都逃出了孟家莊。

原來修羅陰煞功的奧妙,只是對敵之人可以感受得到,外人決計看不出來。還幸項鴻僅僅是練到第二重,未足以致人死命,但雖然如此,鍾展已感到對方那股陰寒的掌力,越來越緊,令他心神大大不寧,劍招發出,竟是不能隨心所欲了。

蕭青峰見狀不妙,拂塵一擺,便待上前。孟神通哈哈笑道:「蕭老師要指教小徒嗎?」蕭青峰道:「我是來向孟老前輩請教,咱們大人登場,小孩子們可以歇歇了。」孟神通掀須笑道:「天山派的弟子來向我要人,你們來向我尋仇,這本是兩回事。大人有大人的打法,小孩子們有小孩子們的玩耍,你我又何必掃他們的興?好吧,蕭老師既欲賜教,陽師弟,你就去向蕭老師請益吧!」

孟神通暗暗吃驚,他對丐幫還並不怎樣放在心上,但對天山派的人來找他的麻煩,卻不能不有點擔憂害怕,當下想道:「好在這兩個只是天山派的小輩,一不做二不休,且把他們殺了滅口!」他為了保持身份,不便親自出馬,當下便向他的大弟子說道:「項鴻,你給我好好款待客人,天山派的高手是請也請不來的,難得光臨,務必要將他們留下來了。」這幾句話的意思,乃是指示他的弟子下手不必留情,絕不能讓這兩個天山派的弟子生還回去。

蕭青峰這支拂塵,看來似是馬尾,其實卻是精鍊的烏金玄絲,堅韌之極,算得是武林一件異寶,這一招使出,千絲萬縷,當頭罩下,而已挾著颯颯風聲,當真便似捲起漫天的雨絲風片。陽赤符贊道:「青城高手,果是不凡!」反腕一揮,陰掌打出,無聲無息,看似軟綿綿的毫不用勁,蕭青峰的塵尾卻忽然間無風自散,隨即便聽得一陣叮叮咚咚的繁音密響。這支拂塵,乃是精鍊的烏金玄絲,若然繃緊之後,用手指彈撥,發出這樣音響,自不足為奇,可是陽赤符的手掌,距離少說也在一丈之外,手指根本就沒觸著拂塵,而且毫無掌風激蕩,這就不能不令人駭異了!

十數招一過,蕭青峰竟然也似鍾展一樣,漸漸為敵人所制,招數竟自施展不開。激戰中陽赤符忽地笑道:「蕭老師,請歇歇吧。」雙掌迴環打出,使到了第五重的修羅陰煞奇功,但聽得一陣急促的叮咚疾響,蕭青峰的拂塵飛散,一蓬輕柔若絲的塵尾,便似拉緊了琴弦一般,突然綳斷,亂草一般的飄舞空中,蕭青峰猛地一個筋鬥倒翻出去,面色慘白,翼仲牟與蕭青峰的妻子吳絳仙見狀大驚,不約而同,一齊搶出。就在這時,那一邊的鐘展也給項鴻迫得連連後退,幾乎給項鴻的鐵扇打中,武定球拔出長劍,急急忙忙上去救援。

孟神通哈哈笑道:「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高手,卻原來要倚多為勝嗎?」翼仲牟喝道:「與你這般魔頭,講什麼江湖規矩,你要講規矩,把血債還來!」話是說在頭裡,但他仍是顧著丐幫幫主的身份,向吳絳仙說道:「蕭嫂子,你照料蕭大哥。」拐杖點地,身子騰空飛起,直奔向孟神通。孟神通笑道:「翼幫主,你單身一人不是我的對手,你既然不要講什麼江湖規矩,那就一起上來吧!」翼仲牟大怒,鐵拐一伸,一招「神龍出海」,向孟神通攔腰疾掃,大聲喝道:「你先吃我一拐!擋得住再說!」

翼仲牟這一拐來得快極,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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