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即墨血戰 第10章 血刃戰與敵惡鬥進青島

守敵棄城逃竄,大部分主力由即墨城內撤退到城南的馴虎山,妄圖憑藉馴虎山地形險要及山上的堅固工事進行頑抗,阻止我軍南進青島。

戰鬥在繼續,追擊在繼續……

我東路部隊警備四旅十二團,於26日下午4時,就直插到馴虎山東南方向的惜福鎮,將馴虎山守敵拋在了右後方,對敵人直接造成了威脅。

用兵之道,貴在神速。

惜福鎮村西四百米處,就有敵人的堅固據點,十二團進駐惜福鎮後,團指揮所根據當時的實際情況,料到敵人為避免馴虎山的敵軍被殲,青島的敵軍必然會來增援,瘋狂向我軍反攻,一場惡戰迫在眉睫。

因而部隊進駐村子後,顧不得吃飯,就進行了緊急部署:全團三個營各負其責,一營在村西頭,二營在村中,三營在村東頭,團指揮所在村後,立即構築堅固的工事,嚴防死守惜福鎮,截斷馴虎山敵人的退路,狠狠打擊前來增援的敵人。

一刻值千金,全團一分鐘都沒有耽誤,馬上投入了構築工事的戰鬥。

27日拂曉。

隨著幾聲沉悶的爆炸聲,敵人發起了第一次反撲。

卓越的戰爭指揮者,就是創造,就是選擇,就是預見。

對於敵人的反撲,這本是十二團意料之中的事。

敵人這次是不惜血本的瘋狂反撲,是青(島)即(墨)戰役第二階段的一場硬仗,是最艱苦的一次戰鬥,代價也是非常大的。

事實上也是敵我雙方的一次大決戰。

敵人在李村一線派有重兵(當時十二團正面就有一個師的兵力),佔領了一切交通要道,封鎖了一切山頭關卡,利用有利地形地物,構築了大量的防禦工事,妄圖阻止我軍向青島挺進。

我軍沒有機械化的武器裝備,若沒有堅強的意志,沒有敢打硬拼的決心,沒有革命的英雄主義精神,要想守住陣地牽制住敵人,確實是很困難的,甚至是不可能的。可是十二團不但守住了陣地,而且還堅守了兩天一夜,牽制住了敵人,對中路部隊的南進提供了有利的條件,解除了後顧之憂。

從拂曉時分開始,青島方向之敵前來增援的敵三十二軍二五五師和二六六師一部,乘著炮火的掩護,黑壓壓一片向十二團的陣地上涌過來,敵人在向我方反撲前,先用猛烈的炮火向我方陣地轟擊。

空氣似乎也被壓縮了,顯得愈發凝滯,彷彿其中也含了金屬的成分,使人海呼吸一口便增加一份沉重。

宇宙驟然炸開兩半,敵軍炮彈遮天蓋地飛來,頃刻覆蓋住我軍的表面陣地。煙雲塵柱騰上半空,遮斷了正常的視線。

戰士們趴在陣地上靜觀其變,炸飛的泥土落下後壓在戰士們的身上,沒有一個人去理會,也顧不上理會,一發發敵人的炮彈,像落不完的滾雷,渾濁的閃光中,頭戴鋼盔的敵兵,已接近了十二團的陣地。

陣地上的戰士們用機槍、步槍、手榴彈將敵人的集團式衝鋒一次次擊退。

激戰到下午4時許,敵人糾集了一個團的兵力,瘋狂地撲向了我二營四連的陣地。面對著多於我十幾倍的敵人,在激烈的戰鬥中,四連在人員傷亡增多的情況下,漸漸有點支持不住了。

敵人如同一群輸紅了眼的賭徒,瘋狗一般地嚎叫著湧上來,面對著一窩蜂般湧上來的敵人,四連長端起一支上好刺刀的步槍高喊道:「同志們,為了青島人民的解放,我們跟敵人拼了!」

戰爭年代,我軍之所以能一往無前無往而不勝,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幹部身先士卒敢打敢拼不怕死。

文官不愛錢,武將不怕死,這樣的政權才有希望,這是連古人都懂得的道理。

四連的戰士們緊跟著心愛的連長,一個個端起上好刺刀的步槍,與衝上來的敵人,展開了殊死的肉搏戰。有的戰士刺刀捅彎了,就用槍托砸,槍托砸斷了,就抱住敵人滾成一團用手掐,用嘴咬。有的同志犧牲後,緊緊抱住敵人的手扳都扳不開。這是多麼壯烈的一場戰鬥,戰士們英勇無畏視死如歸的精神氣吞山河。

四連遭受到了重大的傷亡。

敵人太多了,就像是一群打不退的餓狼,打退了一批,又湧上來一群,四連終因寡不敵眾,陣地失守了。

敵人佔領四連陣地後,企圖乘機向縱深發展。

團指揮所及時發出命令,要不惜一切代價,限二營在十五分鐘內,把四連丟失的陣地給奪回來,趁敵人立足未穩把他們給趕回去。

情況十分緊急。

這時,團指揮所接到二營報告:彈藥缺乏,奪回陣地有困難,請求補充彈藥與火力支援。

團指揮所當即通知二營,彈藥立即送上去並組織炮火支援,陣地一定要奪回來,把敵人的瘋狂勁打下去,要像釘子一樣釘在陣地上,不讓敵人再前進一步。

二營長孫俊德接到命令後,堅定地向團首長表示:堅決完成任務。

隨後,團指揮所又讓團政治處主任王新生,親自帶領警衛連並集中炮兵前往支援二營陣地,協助奪回四連失守的陣地。

與此同時,團指揮所還命令一、三營待二營發起攻擊後,以信號彈為號,全部給予二營火力支援,向敵人發起衝鋒,出擊五十米,然後立即撤回,仍固守各自的陣地,全線打擊敵人。

當王新生率領警衛連和炮兵,來到二營陣地時,距離敵人只有約一百五十米左右,敵人的一切活動盡收眼底。

王新生對警衛連連長劉秀生說:「你看敵人黃壓壓的一大片,敵眾我寡,但敵人剛剛佔領那片陣地立足未穩,我們進攻時要猛要快,要用小的代價換得全團不受損失的勝利。你是共產黨員,你帶領警衛連的同志堅決向敵人衝鋒,協助二營一定要把失去的陣地奪回來,我用最猛烈的炮火支援你。」

「請首長放心!我們不奪回陣地不回來見你!」劉連長斬釘截鐵地說。

一顆紅色信號彈騰空而起,緊接著又出現了第二顆,第三顆。

這是團指揮所發出奪回陣地總攻的信號。

信號發出後,各陣地響起一片爆豆般的槍聲。

一營、二營、三營同時用輕、重機槍,猛烈地向敵人開火。

王新生命令炮連的六門迫擊炮、二十餘門六○炮同時猛烈向敵陣地轟擊。一發發炮彈呼嘯著飛向敵群,一陣炮火過後,敵人的陣地出現一片混亂。

警衛連連長劉秀生將駁殼槍一揮,高喊一聲;「同志們,誓死奪回陣地,沖啊!」

他第一個跳出掩體,率領警衛連像尖刀一樣撲向敵人,各營亦同時出擊,流星雨般的子彈紛紛射向敵群,壓得敵人抬不起頭來。

劉秀生沖在最前面,有一個敵人認準他是一個當官的,舉槍向他瞄準,劉秀生早已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只見他身子一縱,跳入塹壕,閃電般地扣動了手槍的扳機,那個舉槍向他瞄準的敵人頭一歪,就趴在那裡不動了。

手槍子彈打光了。他彎腰撿起一支帶刺刀的步槍,又向前衝擊。他攻擊的速度很快,突然腳下一滑,險些摔倒。他瞥了一眼,見正踩在一個瘦臉淌血的屍體上,這是一名剛被我軍擊斃的敵人。劉秀生余恨未消,隨手又賞給了他一槍。

當他剛轉過塹壕彎部,眼前呼地撲過來一個黑影,他沒有絲毫的猶豫,抬手就是槍,黑影就像條木樁一樣,「吭哧」一聲仰倒在地。這是一個大個子敵人,腦袋給打爛了,但檁條般的雙腿還在抽搐。

「他娘的,還想暗算我。」劉秀生在心裡暗暗地罵了一句。

他正要彎腰向前搜索,忽聽腦後嘩啦一聲,這一響聲來的太快太突然,來不及轉身也來不及躲避。他下意識地用槍托往後用力一擋,「噹啷」一聲,那東西被打落在地。這一回是長槍救了他,被打落的是一柄挖掩體用的軍用鐵鍬,隨著槍托後轉的慣性,他猛地轉過身子,正和撲來的敵人撞了個滿懷。

沒等敵人抓緊他的雙臂,他用盡氣力猛地一推,那名敵人便仰面朝天摔倒在塹壕里了。

「讓我送你上西天去吧!」

劉秀生大吼一聲,舉槍刺進了敵人的胸口,整個身子壓住槍托,槍刺透過敵人肉體後又扎進了土層,一股污血噴泉般竄出來,飛濺在他的胸襟上。

他麻利地拔出刺刀,在塹壕壁上蹭了蹭,刀尖又閃出嚇人的鋒芒。他騰出左手,先整了整軍帽,即使在這血與火的戰場上,他也不願意顯出一副窩囊相。他是一連之長,隨時隨地都要以軍人的風度,給全連做出表率。他又用手撣了撣胸襟上的血污,似乎血跡能像塵土那樣輕易撣掉似的。當他發現無能為力時,歪著嘴搖搖頭,苦笑著望了一眼敵人的屍體。

「嘿,這個還不如那個壯,就想暗算我,也不灑泡尿照照你自己。」他朝著那具敵人屍體又挑逗了一句。

他忽然想起應該弄清楚一個問題,剛才用槍托打掉的那件東西是一柄軍用小鐵鍬,那敵人的槍呢?

他急忙掃視左右,噢,明白了,這個敵人是重機槍手,偷襲他時,一時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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