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 撲朔迷離 耐心詳怪夢 尋幽探秘 無意會高人

黃衫少年擲出人頭,凝身怒道:「你才是壞人!」李二豹驟出不意,給人頭擲中,三節棍打出已不成章法。傅青主趁勢搶進,長袖一卷,三節棍呼的一聲拋了出去。錢四麒從右面一拳搗來,傅青主更不回頭,雙袖向後一拍,使出「流雲飛袖」中的「反手擒羊」絕招,只一拍就將錢四麒拍倒地上,同時他右腳也已飛踢出去,將李二豹踢出三丈開外,登時斃命。

黃衫少年驟吃了一驚,攤開兩手叫道:「請說!」冒浣蓮道:「你先把你做的惡夢告訴我,然後我才告訴你!」黃衫少年想了一想道:「好,我先告訴你。」

良久,良久,黃衫少年突然指著圖中的紅面老人道:「我殺了這人!」冒浣蓮道:「他是你的父親嗎?」黃衫少年顫聲道:「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冒浣蓮道:「哪會這樣?」黃衫少年又指了指圖中的黑瘦老人道:「這個人好像和我還親,不過我一見到他的像,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好像是討厭他,又好像是可憐他。」他掩著雙目呻吟道:「你把畫拿開,總之,我不想看見他,也不願想起他。冒姑娘,你怎麼認識他們?你又怎麼好像熟悉我的過去?」

黃衫少年按著清兵統領,搶過朴刀,喀嚓一聲,將頭割下。清兵和幫匪都給嚇呆了,沒人再敢攔阻,黃衫少年縱橫戰陣之中,竟然如入無人之境。

五龍幫五個首領起初聽得黃衫少年聲音,喜形於色。心想:援軍已然趕到,黃衫少年又來,敵人再厲害也不怕了。過了一會,在後面用毒蒺藜助陣的唐五熊,見黃衫少年提著一顆人頭,怒沖沖跑回,大喜叫道:「黃衫兒來啦!」李二豹急忙喊道:「黃衫兒,你快過來,對面這個老的是壞人!」黃衫少年右手一揚,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飛入陣中,撲的一聲,正打在李二豹面上。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他心念一動,回頭看黃衫少年還是獃獃哭泣,神志迷糊。他對冒浣蓮招呼一聲道:「你伴著他,我下去看看。」雙臂一振,向幽谷下面躍去。

張青原等一到昆明,找著了李思永預先埋伏在昆明的人,這才知道事情已發生了變化。

張一虎見勢頭不好,連忙逃跑。黃衫少年冷冰冰地攔在他的面前,張一虎急道:「你趕快幫我呀,我養了你這麼多年。」黃衫少年面無表情,搖了搖頭。張一虎往左一竄,腳未落地,黃衫少年身形微動,已自站在他的面前;張一虎再向右一竄,仍是腳未落地,又見黃衫少年冷冰冰地站在他的面前。張一虎發起急來,猛的雙掌擊出,用足十成力量,向黃衫少年打去,他練就的是鐵沙掌功夫,這一擊力量何止千斤,黃衫少年舉臂一擋,叫道:「你真的要打?」手臂一振,張一虎就似打在鐵石上一樣,竟給反彈出去。傅青主剛好趕上,一手撈著,順勢就點了他的軟麻穴。

凌未風道:「伯母,有事小輩服其勞,只管差遣好了。」老婆婆指了指黃衫少年說道:「他爸爸受了重傷,我在這裡服侍他,已三個多月了。這地方極其隱秘,不知怎的,最近竟常有生人到訪,我曾以金環暗器,嚇退過幾個人,我一出手,這些人就飄然遠去,也不知是友是敵。山谷中卻常常發現符號標記。」凌未風道:「伯母剛才所說的賊子,就是指這些人嗎?」老婆婆搖搖頭道:「不是,這些人好像不是一批的,每次發現的都是一兩位好手。也不像是白道的鷹犬。」凌未風問道:「那麼賊子是另外一批人嗎?」老婆婆接著說道:「前昨兩晚就不同了,竟然發現了清宮衛士光臨荒谷!」冒浣蓮道:「清宮衛士?哦,他們或者以為桂老前輩未死,再來到訪,或者是訪尋當日他們的四個同伴。」

黃衫少年動了幾下,忽然直跳起來,叫道:「老虎!老虎!」冒浣蓮盈盈走過,柔聲說道:「別害怕,我在這兒呢。你發了什麼惡夢?」黃衫少年用手輕拍頭顱,睜大眼睛,四圍一看,看見自己的兩把長劍,墮在地上,驚駭地問道:「我真的和人打架了嗎?我殺了人沒有?」冒浣蓮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你從樓上走下來,在這裡睡了一覺。」

廿年如一夢,身世最離奇。

這三枚暗器打的都是凌未風致命穴道,在黑夜中認穴奇准,凌未風雙指一捻,只覺接著的暗器,形狀甚小,內部中空有如耳環。凌未風喝道:「來者何人?昏夜之中,偷襲暗算,這豈是好漢所為?」

黃衫少年聽了,做聲不得。過了一陣,突然哭道:「除非你帶我見著那紅面老人,否則我不信他不是死在我的手上。」冒浣蓮聽了,秀眉深鎖,想了很久,毅然說道:「好,我帶你去。」她雖然沒有把握能替黃衫少年找著父親,但為了醫好他,也不能不嘗試了。

傅青主拍掌笑道:「好姑娘,你越來越行了,我這點本領都快要給你掏去了!」說罷站了起來,捻了一張紙條,在黃衫少年鼻孔,撩了兩撩。

幽谷下怪石磷峋,凹凸不平。凌未風點燃了火熠子,四圍察看,並無異狀,正待向爝火所在走去,猛然間,一股銳風,斜刺撲來。凌未風慣經大敵,輕輕一躍,就避開了來襲的暗器,但手上的火熠卻給來人打熄。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又過了幾天,王府中人傳出消息,吳三桂最寵愛的孫子吳世璠得了怪症,半身麻痹,不能起床,徵聘各地名醫,都束手無策。傅青主一聽,就背起葯囊,徑自投到平西王府應聘。

凌未風叫道:「浣蓮姑娘,你們也來了嗎?這裡有一個瘋婆子,很是扎手,你們先別下來,待我和她斗完再說。」他是恐老婆婆武功精強,暗器厲害,怕冒浣蓮撞上,會吃了虧。

李思永初到昆明那幾天,遊山玩水,和他們暗中還保持著聯絡。自第四天起,便音訊沓然。十多天後在王府中「卧底」的人才探出,李思永和另外一個面帶刀痕的男子,已經被困在王府中了,張青原等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欲偷襲王府,勢所不能;欲飛騎調兵,又是關山阻隔。

張青原正在驚慌,忽聽得一聲清脆的女子聲音:「你不要打,他是好人!」黃衫少年微微一笑,放下拳頭,道聲「得罪」,不理張青原,便迎將上去,張青原回頭一看,見是冒浣蓮持劍趕至。他弄得莫明其妙,吁了口氣,隨手打翻上來偷襲的幾個幫匪,搶過一桿大槍,再殺出來,看他們兩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老婦人功力深厚,劍法雖稍遜一籌,凌未風迫切間也不能取勝,兩人攻守劈擋,霎忽間拆了一百來招,凌未風剛剛化去敵人先手攻勢,正想轉入反攻。忽然間,只見山上兩個黑影下來。一個銀鈴似的聲音遠遠喊道:「凌大俠,你和誰打呀?」

黃衫少年輕輕地「唔」了一聲,手腳顫動,傅青主對冒浣蓮笑道:「我們都出去,現在要看看姑娘的醫術了!」

老婆婆聽得冒浣蓮提起「桂老前輩」,白髮飄動,滿面悲苦之容,哽咽說道:「他和那四個清宮衛士都已埋骨此地了!」說罷默然不語,黃衫少年這時忽然哭喊起來,說道:「我記起來了,桂、桂……」老婆婆搶著說道:「他是你的養父。」黃衫少年呆了一呆,兩眼發青,直望著老婆婆,正是:

幽谷遠處,有星星爝火,不是目力極好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凌未風心想既有爝火,便當有人家,他站在峭壁邊緣,俯視黑黝黝的深谷,腦子裡突然閃過自己和楚昭南在雲崗惡鬥的一幕,兩人也曾滾下峭壁,但卻都沒有斃命。劍閣棧道雖比雲崗峻險得多,但若武功極好的人,又假使有人接應的話,滾下去也未必斃命。

黃衫少年定了定神,屋內燈光搖曳,屋外夜風低嘯,冒浣蓮盈盈地站在燭旁,一雙如秋水的眼睛盯著自己。他又困惑地用手搔了搔頭,問道:「這是不是夢?」冒浣蓮笑道:「當然不是,不信你咬咬手指。」黃衫少年道:「那你來這裡做什麼?」冒浣蓮道:「我來告訴你你是誰!」

就這樣,傅青主、冒浣蓮和黃衫少年都和張青原等一班人到了昆明,一到達,立刻就給一件意外的事情驚駭住了。

冒浣蓮以為他到了生長的地方,就會完全清醒,哪料還是這個樣子,正在躊躇,忽然凌未風走了上來,向幽谷一指……

就這樣,傅青主藉行醫為名,救出了李思永和凌未風等人,而且透過王府中卧底的人,預先約好黃衫少年和冒浣蓮接應,把平西王府鬧得不亦樂乎。

黃衫少年一聽之後,面色大變,伸開大手,朝冒浣蓮當頭抓下,冒浣蓮凝立不動,鎮定地看著他,黃衫少年的手已觸著冒浣蓮頭上秀髮,以他的功夫,只要往下一抓,十個冒浣蓮也不能再活。

冒浣蓮微微笑著,定著眼睛看他,黃衫少年躊躇一下。冒浣蓮緩緩說道:「但你並沒有殺死自己的父親!你趕快放手,別弄亂了我的頭髮,你再不放,我要生氣了。」

「五龍」已去二龍,陣勢頓時瓦解。以「五龍」之力,尚敵不住傅青主,何況只余「三龍」?連逃也逃不了。趙三麒雙手支地,全靠兩腿發招,時間一久,已自覺累,這時正待翻轉身來,給傅青主覷個正著,起腿橫掃過去,喝道:「叫你也嘗嘗地堂腿滋味!」趙三麒兩腳朝天,尚未翻轉,給傅青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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