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回 拍案撕盟驅敵使 易容矯詔戲將軍

他只是一個武功尋常的普通軍官,焉能是彌羅法師的對手?彌羅法師一聲冷笑,奪過長矛,反而把他刺於馬下!

三個軍官棄馬跑步回去,應修元則是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撥轉馬頭,快馬加鞭,追趕陳石星。

秦岱雲這才把內里因由告訴他們。

回到丐幫,已是二更時分,他們向幫主陸崑崙報告經過,剛剛說完秦岱雲的事情,陸崑崙忽地喝道:「是朋友請進來吧!」話猶未了,忽覺微風颯然,燭光搖晃。雲瑚定睛看時,只見眼前已經多了一個人,可不正是秦岱雲是誰?

此時他方有空暇,抬頭向那衛士一望。

秦岱雲等人此時正是心神慌亂之際,饒是秦岱雲閃躲得快,幾桶水同時潑下,也把他潑成了好像落湯雞。雲瑚等人也給水珠潑了滿頭滿面,臉上的化裝七零八落,登時現出廬山真面目。

袁奎此時剛剛跳起身來,看見這個衛士,也是不禁一怔,連忙問道:「你是誰?」他對皇帝最是忠心,是以縱然在這樣極為混亂的場面之下,仍是忘不了要查問一下此人來歷。

秦岱雲在地上一個「懶驢打滾」,剛剛翻起身來,沙通海的連環鴛鴦腿已是向他踢到。

陳石星道:「哦,原來濮陽昆吾一直躲在龍賊家中。他們瓦剌使者來了京師,他也依然深藏不露。」

韓芷見勢不妙,連忙叫道:「奉命在身,請恕不敢耽擱!」博一博穆士傑不敢阻攔,馬不停蹄的往前硬闖。只是避開了穆士傑所在的方向。

符堅城對這個救了他性命的衛士好生感激,不過他在急切之間,也實是想不起來,他的手下,究竟是誰能夠有如此高明的劍法?

眾衛士不敢攔阻,只好讓他們衝出養心殿。

朱見深和陳石星的約會本來是五日前就已到期的,朱見深怕大內侍衛的力量不夠,曾經想過要穆士傑派遣幾名得力手下入宮協助符堅城的。他把這事交給符堅城「酌斟辦理」,但符堅城卻不願意穆士傑侵入他的勢力範圍,是以「留中不發」(即沒有把皇帝的主意轉告御林軍統領穆士傑)。反正這只是皇帝口頭上的吩咐,沒有白紙黑字的「聖旨」。穆士傑根本不知道皇帝有過這個主意。過了幾天倘若風平浪靜,皇帝也會忘記的。

彌羅法師又驚又怒,向袁奎就撲過去,喝道:「你要把我們的貝勒怎麼樣,不放下來,我扭斷你的狗頭!」

此消彼長,只聽得「蓬」的一響,雙掌相交,這次可是彌羅法師給他震退三步了。彌羅法師喉頭髮甜,涌到喉頭的鮮血幾乎也要噴了出來,但他死要面子,把這口鮮血吞了下去。

陳石星的功力自是遠非秦岱雲可比,東海龍王縱有「沾衣十八跌」的功夫,被踢著穴道也是禁不住半身酥麻,陳石星乘機便即舉掌向他天靈蓋拍下。

陸崑崙笑道:「令師谷凌峰是我前輩,我出道之時,令師已是名震江湖數十年了。你稱我做前輩,我才不敢當呢。」渭水漁樵等人在座,一敘之下,師門都有淵源,均表欣悅。

並非袁奎看不出他的破綻,而是另有緣故。

不過在他的手下停止放箭之後,在他未曾上前向彌羅法師賠罪之前,他卻還是沒有忘記吩咐三個軍官,叫他們跟著「欽差」到龍文光的尚書府。這並非他懷疑「聖旨」,而是顧念私交,故此要手下去打聽消息,有機會的話,還可以搶在「欽差」之前,向龍文光報訊。這三個軍官都是十分精明能幹的人,用不著他詳加指示。彌羅法師見穆士傑現身,方始鬆了口氣,哼了一聲,說道:「你們射傷長孫貝勒,這筆帳我暫且記下,以後再算。如今你趕快給我們換過兩匹坐騎,由你護送我們出京郊三十里!」

彌羅法師正在氣頭上,馬不停蹄的就衝過去,打翻了幾個近前的御林軍,喝道:「誰敢攔我?要性命的趕快滾開!」

陳石星贊道:「令師做的這件好事,可比劫富濟貧更有意義了。姑且勿論令師從無『大惡』,即使他做過許多壞事,只這一件好事已足以補過有餘。」

雲瑚怒氣填胸喝道:「姓龍的老賊,有膽的你出來!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應修元哼了一聲,說道:「好在我來,否則可要給你們誤了事了。穆統領就是因為放心你們不下,故而叫我親自來辦這件事的。你們回去吧,穆統領有另外的差使派給你們。」

秦岱雲喝道:「司空闊,你以為我們是冒充欽差,那你可惜了。這是如假包換的聖旨,你不信叫龍文光出來瞧瞧!你們膽敢對皇上的聖旨如此侮辱,縱然你們將來可以一走了之,龍文光可是難逃抄家滅族之禍!龍文光,我知道你躲在裡面,你自己仔細想想!」

有個脾氣戇直、性情急躁的軍官大怒喝道:「給我滾下馬來,管你是天王老子,你也不能在紫禁城中這樣肆無忌憚!」大喝聲中,挺起長矛,就要刺殺彌羅法師的坐騎。

秦岱雲道:「我躲在龍家屋後的松林,龍家來不及逃走的人都給御林軍抓了。但最後逃出來的兩個人,御林軍分明看見,卻沒人去抓他們。你猜這兩人是誰?」

穆士傑是御林軍的統領,御林軍是皇帝的親軍,平時負責防衛「紫禁城」,皇帝出巡時亦是由御林軍護駕。不過御林軍的職責和大內侍衛的職責畢竟還是有別,一在宮外,一在宮內,御林軍不奉聖旨,也是不能隨便入宮的。

東海龍王也起了思疑,但他知道的內情比陳石星多,他不相信龍文光要放走雲瑚是出於「父女之情」,但卻不能忽地想起「樹倒猢猻散」這句老話。

陳石星又驚又喜,可也有點懷疑,御林軍的副統領卻怎會幫他們的忙?

做徒弟的如此議論師父,那是極為罕見之事。陳石星等人不禁一怔。

陳雲二人雙劍合璧,殺退符堅城,跟著與段韓二人會合,衝殺出去。

段劍平虎口流血,這一彈之力震得他手中的長劍都幾乎掌握不牢,不由自己的一個鷂子翻身,倒躍出數丈開外。

符堅城此時早已來到袁奎身邊,和袁奎並肩出擊,方始抵敵得住彌羅法師的掌力。

三大高手,掌風激蕩,把附近的一面窗子也震開了。剩下幾名未受傷的衛士,趕忙加入戰團,合力攔阻彌羅法師闖上御書房。

段劍平從窗口望出去,隱約看見陳石星剛才藏身的那棵大樹之上,又出現了一個人影,不過這次卻不是陳石星,而是韓芷,韓芷正在向他招手。

龍文光的管家沙通海一發現了冒牌副統領的可疑之點,便即進內與龍文光、東海龍王商量對策,一方面由東海龍王用同樣的手段假扮作龍文光,一方面立即派人飛騎去找應修元。

御林軍看見他們,不覺都是詫異之極。有些不明底細的御林軍還禁不住失聲叫了起來:「咦,應副統領,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他的內功也委實高強,在這瞬息之間,運氣三轉,已是解開了被封的環跳穴,下半身的酸麻之感雖未全消,已無大礙。

陳石星笑道:「你是我們手下敗將,你不服氣,再斗何妨?」

其實那些大內侍衛並非想不到要把長孫兆抓為人質,但畢竟礙於他是瓦剌使者的身份,不敢造次。

段劍平突然把長孫兆向袁奎拋去,袁奎無暇思索,只能將他接下,長孫兆一落入他的手中,已是勢成騎虎,他不想走的這步棋也只能走了。

話猶未了,裡面果然就走出了一個人來,但卻不是龍文光。

袁奎接連受辱,也是拼著豁了出去,立即把長孫兆的身體當作盾牌,作一個旋風急舞,喝道:「好,你扭吧,看是誰扭斷誰的狗頭。」

「聖旨」是寫在有龍紋的玉版紙上的,這種紙張是特製的,只有皇帝才能使用。穆士傑一看紙張,就知這「聖旨」不假,再看「御璽」,更是一看就知乃是真的。

陳石星等人並不知道他們的用意,可不能不有點兒提心弔膽了。但若回過頭去對付這三個軍官,卻又恐怕闖出禍來,誤了大事。

那三個軍官本來是不即不離的跟著他們的,不知怎的,跟了一程,距離卻是漸漸拉開,越來越遠。過了一條彎路,回頭一看,那三騎馬竟然都已不見。

袁奎亢聲說道:「這先要看你們想要怎樣?」

秦岱雲正要搶過去,施展他的妙手空空絕技,把聖旨先奪回來,忽地有幾桶水朝著他當頭淋下,原來是早已埋伏在屋項上的幾個龍府衛士,手中都是拿著一桶冰水,趁著這個時機潑下來了。

秦岱雲道:「你的話說對了,符堅城和穆士傑分明都認得龍成斌,但一見是濮陽昆吾扶著他走,就裝作看不見了。當時本來有一部分御林軍已經奉命去把守後門的,臨時也被穆士傑撤了回來。」

秦岱雲哈哈笑道:「世事本來真假難分,咱們倒也不妨親近親近!」一躍而前,閃電發招!

他接過長孫兆,立即解開長孫兆被封的穴道,便向外走。符堅城叫道:「法師、貝勒,且稍待片刻,待我見過皇上,咱們再談。這中間恐怕是有一點,有一點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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