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回 友敵混淆行詭辯 是非大白破奸謀

「我只知道他是縱橫東海的一股海盜首領,殺人掠貨,對黑白道都不買帳的海上霸王,只因他以龍旗作為標誌,故此人們稱他為東海龍王。他很少在陸上露面,故此中原的武林人士,知道他的人並不多。」

陳石星道:「在我們離開蘇州那天,他已經和丐幫的焦舵主前往太湖了。」

房豪說道:「當然是雙拳齊打有力!」

東海龍王說道:「王寨主,杜謀是你的客人,如今房兄要為他的杜大哥報仇,你總應該說兒句話吧?」

王元振哈哈笑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了,雲姑娘是雲狀元雲重的孫女,雲大俠雲浩的千金,對么?陳少俠和雲女俠的雙劍合璧,天下誰不聞名!」

剛才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一柱擎天」雷震岳和「鐵掌金刀」單拔群這兩位大俠的身上,對和他們一起進來的陳石星和雲瑚二人誰都沒有留意,連王元振也只道他們是身份普通的後起之秀,適逢其會,恰好和兩位大俠一同進來而已。他們是否和兩位大俠相識,王元振也是未知道的。是以縱然他們是「後起之秀」,在這樣的盛會之中,也還不值得王元振特別介紹。單拔群道:「陳世兄、雲賢侄請過來吧!」陳石星淡淡說道:「我是末學後進,不敢高攀……」話猶未了,雲瑚卻已輕輕笑道:「咱們雖是無名小輩,但難得有這機會,會會東海龍王又有何妨?」陳石星只好和她一同走了出來。

「這位是威震南天的『一柱擎天』雷大俠!」

琴聲一止,忽聽得有人喝彩道:「彈得好,唱得也好!」

陳石星道:「當然還是要理會的。但最緊要的是聯手抗敵!要是義軍的力量足夠作為抗敵的中流砥柱之時,料想官軍也不敢隨便向咱們挑釁。」

跟著有人叫道:「目前正有大事待決,王寨主就是想要金盆洗手,似乎也不應當在這時候。」

房豪至此方始消除疑慮,說道:「陳少俠,你講得真透徹,這我可懂了。」

淳于通道:「王老寨主,你們兩家利害相同,攜手禦侮之事,王老寨主當無異議吧?要是各位英雄也都同意的話,那麼咱們首先就得推舉一位盟主!」

陳石星怔了一怔,「司空舵主說笑了,晚輩擔當不起。」

認識單拔群的人多,登時就有許多人叫道:「大家且莫爭論,單大俠到了!」接著有人叫道:「啊,威震天南的『一柱擎天』雷大俠也到了!」

東海龍王發難在先,雷震岳被逼防禦,自是難免稍稍吃虧,退這一步,其實是不能算輸的。

針鋒相對,東海龍王的面色微變,隨即哈哈笑了起來。

單拔群連忙問道:「可是你們已經打聽到葛南威的消息了么?」

雷震岳道:「是誰?」

淳于通豎起大拇指道:「對,這才是好漢子!」

群豪意見紛紜,三三五五,爭論不休。人聲鼎沸中,陳石星忽地站起來道:「請各位稍靜片刻,我有話說!」

雷震岳瞿然一省,說道:「對,太湖三十六家水寨的總寨主王元振今年做六十大壽,他的壽辰是本月廿二日吧?」單拔群笑道:「正是。我本來想邀你一起赴會的。」

雷震岳早已看出了東海龍王野心不小,他亦已隱隱感覺得到,東海龍王與淳于通一唱一和,鼓動群雄造反,內中心定是藏有極大的陰謀。但他拙於言辭,被淳于通巧言一駁,一時之間,還未想到應該如何措辭反駁才好。

淳于通道:「王寨主客氣了。不過,王寨主若是定然要讓賢的話,咱們也不妨另選一位武林盟主。」說罷,眼睛望著東海龍王。

單拔群忽道:「我想起一個人來了!」

淳于通清了清喉嚨,說道:「今日商量的是對江南武林大有好處的一件事情,首先是東海龍王有意思和太湖三十六家的總瓢把子王元振老英雄攜手禦侮,進一步更歡迎江南的武林人士都來共訂盟約!」

「這位是鐵掌金刀單拔群單大俠。」王元振跟著替單拔群介紹。

原來單拔群的掌力是外家功夫,東海龍王的掌力則是內家功夫。內功外功若然都是練到登峰造極境界,本來是難分軒輊的。不過從表面看來,練內功練到接近爐火純青之境,別人極難測出深淺;練外功的人可就比較容易看得出來。例如單拔群在用了全力的情況下,就難免留下腳印了。

東海龍王哈哈一笑,說道:「雷大俠,你太多禮了!」說罷,大馬金刀的便即坐下,他可不再還禮了。

只有武學造詣最深的雷震岳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又給東海龍王取巧勝了這場,真是不值!」

說話的是跳馬澗的二寨主房豪,大寨主杜謀是昨天在太湖被官軍捉了去的。

雷震岳皺眉道:「像這樣的一個人,王元振的名頭雖然不小,恐怕也未必放在他眼內,他又怎肯『屈駕』來給王元振賀壽?事情似乎有點可疑吧?單兄你可知道他是王元振的朋友嗎?」

原來雙掌一握,單拔群只覺對方的手掌軟綿綿的,似乎根本沒有發力。但單拔群逐漸把掌力加重,對方卻仍然是神色從容。不消片刻,單拔群已是默運玄功,把他的掌力發揮得淋漓盡致。他號稱「鐵掌金刀」,掌力只需用到一半,就有開碑裂石之能,但此際已經用到全力,依然是奈何對方不得。

東門壯在鐵廣夫妻一放暗器之時,已是料准他們的偷襲必然不能成功,早就在煙霧消散之前溜走了。

東海龍王側目斜睨,說道:「乾脆的說,你贊不贊成造反?」

不過,這是對方借還禮為名的暗中較量,雷震岳雖然明知是給對方佔了便宜,卻不能就此翻臉再施反擊的。他退了一步,表面看來,總是輸了。

陳石星說道:「要是他答應和我們聯手抗敵,我們就答應擁戴他繼續做皇帝,他權衡利害,你說他敢反對咱們的主張嗎?」

中秋才過三天,也算得是應景了。

「適才湖上得聆雅奏,古人所云的『繞樑三日』之感尚未足喻,當今之世,我相信是沒有誰比得上陳兄的。不知三十年前,名揚天下的琴仙陳琴翁是陳兄的什麼人?」

雷震岳道:「他的功力竟比得上一代武學的大宗師張丹楓大俠么?」單拔群道:「比之張大俠雖然還有不如,但在我所認識的武林前輩之中,已是沒有能及他了。」

風平浪靜,凝眸望去,但見萬頃茫茫,水天一色。太湖七十二峰迤邐迎來,有如翡翠屏風,片片飛過。

雷震岳道:「單兄,你見聞廣博,你再仔細想想,或許這人你雖然並不認識,卻曾聽人說過?」

王元振道:「再說我已年過六旬,老邁無能,要干這等大事,恐怕也是力不勝任了。」淳于通道:「王老寨主,你太謙虛了。廉頗年過七旬,尚且有老當益壯的豪語,何況王老寨主才是做六十歲的生日呢?金盆洗手,閉門封刀,豈非言之過早?」

東海龍王剛才對兩位名震天下的大俠都那麼倨傲無禮,誰也想不到他竟會對一個年紀輕輕的人如此謙恭,這剎那間,不禁都愕住了。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介紹完畢,東海龍王微一欠身,淡淡說道:「在下司空闊,欠仰雷大俠盛名。」

單拔群道:「東海龍王!」

此時嘈嘈雜雜的聲音不知不覺都已靜止下來,大家都在注視東海龍王和兩位威震武林的大俠相會。

淳于通捋捋鬍鬚,歪斜著眼淡淡說道:「如今的大明天子可不是朱元璋了,朱元璋有功勞,他的後代子孫就應該永遠做皇帝嗎?」

單拔群繼續說道:「造反也有多種,商湯討桀,武王伐紂,解民倒懸,是一種;逼上梁山,替天行道,是一種;佔山為王,割據稱雄,又一種;爭奪江山,想做皇帝,又是一種。司空舵主,你的造反,是哪一種呢?」

西洞庭山雖遠不及五嶽名山之高大,但懸崖峭壁,奇石嶙峋,卻也予人以崔嵬萬丈的感覺。雷震岳一行四人舍舟登陸,但見山下田畝成行,山上儘是果樹,濃蔭相接,花果飄香,單拔群告訴同行諸人:「王元振行寓兵於農之法,山寨弟兄的口糧,一半是憑耕種,一半是靠打魚。除非貪官污吏的不義之財他們才會強搶,一般正當的客商,他們是從不劫掠的。」

「胡說八道,我們在太湖裡安窯立櫃,數十年來都是風平浪靜,何須什麼武林盟主,我們擁戴也也只能是王總寨主!」

「你們說要效法金刀寨主,似乎是應當效法他這種『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的作為吧?」

韓勁宏說道:「我們的兩條船碰上了官軍水師,家兄和手下傷亡迫盡,家兄亦已被抓去了,只有我一個人僥倖還能留著性命來給你老拜壽。」

東海龍王傲然說道:「俗語說得好,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朝廷無道,天下豪傑之士,取而代之,就是想做皇帝,又有何不可!」

群雄剛見過他和單拔群以行握手禮為名暗中較量功夫,單拔群似乎還吃了多少虧的。此時見他拉著陳石星的手,不禁都是大吃一驚。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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