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回 亂石崩雲騰劍氣 驚濤拍岸斗魔頭

他吸進了毒煙,太陽穴,迎香穴,眉心都中了巫三娘子喂毒的梅花針,肩頭著了鐵廣見血封喉的毒龍鏢。

東門壯道:「好,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大家既然同意了這個辦法,那就不必羅嗦,開始比武吧!」

單拔群道:「你們若是光明正大的報仇,盡可定下日期,約雷大俠另行比武!」

他們已看不清楚懸崖那邊的搏鬥情形,但聽得琵琶聲又響起來。

尚和陽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手揮琵琶,立即便是一招橫掃千軍。

「是尚寶山嗎?」

這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東門壯剛才既然堅持鐵廣夫妻可以向雷震岳算帳,此時自是沒有理由禁止陳雲二人向鐵廣算帳,只能啞口無言。單拔群道:「好,既然大家都沒話說,就讓我和東門先生再做一趟公證人吧。東門先生,你要和我比武,是押後一場呢?還是同時進行呢?若是同時進行,就只能取消公證人,讓他們自行比武了。」

雷震岳暗暗叫聲「慚愧」!「要不是那次在陽朔的蓮花峰上,陳石星借比武為名,把張大俠的劍法使出來令我得窺全貌,今天只怕我還當真打不過這個老魔頭呢。」

在這危急關頭,顯出了雷震岳非凡本領,百忙中一個「懶驢打滾」,倒滾地上,金刀護著頭頂,錚錚數聲,三枚透骨釘仍是給他磕開。尚和陽也料到只有此著方能推擋暗器,早就埋伏了後著,趁他剛一卧倒的時機,立即起個連環飛腳向他踢去。心想縱然傷不了雷震岳的性命,只須把他踢出界線,也算是他輸了。

陳石星道:「沒有讀過,你念給我聽聽。」

「我不知道,不過依我想來,他們不會在人多的地方說話。他們即使是已經來了觀潮,也必是在比較僻靜的地方。」

雲瑚一想,尚寶山敗在他們的雙劍合璧之下,不過是兩年前的事情,按常理而論,的確是不應該就有如此進境。但不是尚寶山又是誰呢?雲瑚不禁更加吃驚了。

單拔群大怒道:「雷大俠剛剛斗罷,你們要找他報仇的話,我來替代雷大俠接你們的高招!」

尚和陽是和張丹楓差不多同時成名的人物,手創鐵琵琶這種外門兵器的獨特打法,當年也曾雄霸江湖。後來有一次敗在張丹楓劍下,從此不知蹤跡。直到他的侄兒尚寶山出現在江湖,人們方始知道他的鐵琵琶絕技已經有了傳人,那已是他失蹤之後二十多年的事情了。武林中人都只道尚和陽已經死了。

陳石星道:「撇開這層關係不談,我和毒龍幫也有深仇大恨。我的爺爺是受毒龍幫的人暗算,因傷至死的。我的家也是給毒龍幫放火燒掉的。我不知誰是下手的人,但鐵廣既然是毒龍幫幫主,我就只能找他算帳!」

只聽得「當」的一聲,尚和陽的鐵琵琶和雷震岳的寶刀碰個正著,濺起了火星點點。雷震岳屹立如山,尚和陽卻是身形微微一晃。不過,若非留心細察,也看不出來。

正當他想現出身形之際,只見「海神台」後面的山坳轉角處,已經有兩個人跑了出來。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潮頭雖然尚未來到,潮聲已是震耳如雷,但那幾聲彈拔琵琶的樂聲,在這驚濤駭浪聲中,仍是好像「大珠小珠落玉盤」一樣的清脆,聽得清清楚楚。雲瑚吃了一驚,「大哥,你聽這琵琶聲,莫非,莫非當真是咱們一說曹操,曹操就到?」

原來在鐵廣夫妻發出暗器偷襲之時,大家都忙於應變,卻誰也沒有想到要去「保護」尚和陽。尚和陽在對陳雲二人全力一擊之後,已是再也沒有能力抵禦暗器了。而且他也沒有想到鐵廣夫妻會使用這等歹毒的手段,連他的性命也不顧的。

陳雲二人兼程趕路,剛好在八月十八那日到達海寧,離正午時分,還有一個時辰。

陳石星不禁暗暗為雷震岳捏了一把冷汗,「原來尚和陽的鐵琵琶還有這般妙用,樂聲也可用作傷人的武器。哼,什麼『樂器』,簡直是集『噪音』之大成!我距離這麼遠還感覺難受,雷大俠和他近身搏鬥,且又是在驚濤駭浪之下,那怎能定得下心神?」

雲瑚道:「害我爹爹的仇人,主謀的是龍老賊叔侄,咱們還須等待機會,方可除奸。但直接有關的一些人,厲抗天已經被你的師父張丹楓所殺;另一個不是直接下手而是獻那毒計的人,『刀王』余峻峰亦已喪在你的劍下;還有另一個幫凶鐵敖則是早就被雷大俠殺了的,剩下來的就只有一個尚寶山了。我倒希望這個賊子,這次是和鐵廣一起來呢。」話猶未了,忽聽錚錚數聲,那是彈拔琵琶的樂聲。

陳石星道:「不錯,另一個人背影似乎也曾相識的。」

她剛剛想到這個人,陳石星也想到了,說道:「哦,原來這個老魔頭還在人間。瑚妹,他是——」

單拔群亢聲道:「如何差矣?倒要請教!」

陳石星吃了一驚,只道自己和雲瑚的蹤跡已給察覺,不過單拔群尚未看清楚他們是誰而已。

話猶未了,只聽得那白眉老頭緩緩說道:「你任憑我划出道兒,決不後悔么?」

論功力兩人大致相當,尚和陽多了二十年火候,雷震岳則勝在年紀較輕,本來還應該是尚和陽可能稍為持久一些,但由於那最後一招,尚和陽吃虧較大,此消彼長,卻是雷震岳稍佔上風。不過這一點稍佔上風,即使是武學高手,一時間也難以看得出來。

單拔群皺眉頭,「東門先生,按照咱們說好的規矩,這場比武,只是雷大俠和尚老先生兩人之間的事情,不容外人插手,也不歡迎外人觀戰的,這兩個人來做什麼?是誰通知他們來的?」

單拔群罵道:「不要臉!」想要撲上前去,卻被東門壯攔住,雷震岳初時一呆,跟著卻是哈哈一笑,說道:「無妨!」陳石星和雲瑚是比尚和陽小了兩輩的人,尚和陽把看家本領差不多拿出來偷襲他們,心想陳石星縱有幾分本領,但年紀輕輕,功力再強也強不到哪裡,這一下殺手使出,料想陳雲二人,不死也必重傷。

他們為了急於看個究竟,反正四下無人,便索性施展輕功,攀沿峭壁。峭壁下是洶湧的江潮,翻翻滾滾,轟轟然如奔雷駭電的長驅入海。萬一不慎,跌了下去,可真是不堪設想。幸喜「二潮」未到,浪花雖然沾濕他們的衣裳,潮頭還未撲至山腰。他們的輕功差不多已經達到爐火純青之境,攀登峭壁,如履平地,非但沒有害怕,反而感到一種新鮮的刺激,神色不變,談笑自如。

原來他們也知道惡毒的暗器,只能阻擋一時,決計傷不了陳石星的,巫三娘子用這種暗器,不過是想借煙霧掩護,以便她和鐵廣逃走的。

單拔群暗自想道:「他們二人功力大致相當,雷大哥勝在年紀較輕,尚和陽則勝在兵器厲害,不過久戰下去,吃虧的料想也不會是雷大哥。怕只怕鐵廣夫妻不依江湖規矩,他們若然動手偷襲,我可是難以兼顧。」要知他自忖他自己雖然不至於敗給東門壯,但要想勝得東門壯恐怕最少也得在數百招開外,巫三娘子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使毒高手,鐵廣也是善於使用喂毒暗器的大行家,他和雷震岳若是在各自棋逢對手的情況之下被這兩個人偷襲,那可是防不勝防!

哪知結果竟是大大出他意料之外!

莫說他的功力已經消失,即使沒有消失,被這許多劇毒的暗器打著要害,只怕也是難以保全性命。

心念未已,忽聽得有人朗聲道:「尚老前輩,請你划出道兒來吧!」正是「一柱擎天」雷震岳的聲音。

心念未已,只見尚和陽已是退而復上,惡鬥重又展開。單拔群目注斗場,亦已無暇再想了。尚和陽試了一招,心裡想道:「雷震岳這一柱擎天的外號倒不是浪得虛名。如今二潮將來到,我還是留點氣力,不去和他硬碰為佳。」他主意打定,鐵琵琶盤旋飛舞,錚錚聲響,琵琶上的弦索「拉」向雷震岳的脈門。這是他從「金弓十八打」之中變化出來的,但他琵琶上的弦索卻比強弓的弦更為堅韌而富彈性,是用五種稀有的合金煉成的,對手的脈門若給割傷,武功至少要損一半。雷震岳雖然早有準備,見他如此古怪凌厲的打法也不禁心頭微凜:「他能夠獨創一派,的確是不容小覷。」當下一招「夜戰八方」的快刀招數使將出去,以攻為守,逼使尚和陽難以欺身進擊。只聽得「錚錚」數聲,刀鋒和鐵琵琶又碰擊了幾下。由於雷震岳要把全身遮攔得風雨不透,反擊的力道自是遠遠不及初交手時的第一招,雙方兵器相交,對彼此的真力都沒多大消耗。不過,從表面看來,則似乎是尚和陽稍佔上風。

是以她的暗器一發,海神台上的幾個人也就同時出手。

海寧在杭州東北約一百二十里的地方,位於杭州灣北岸,正當錢塘江出口之處。錢塘江的潮水,乃是天下奇觀,尤其八月十八這天,俗稱「潮神生日」,更是一年中潮水漲得最厲害的一天。每到這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跑到海寧觀潮。

鐵廣見他神威凜凜,不覺倒是一怔。但巫三娘子卻已聽出他的中氣不足。

陳石星定睛細察,這才發現有兩條人影,早已跑過了那條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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