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回 美景愴懷思舊侶 毒鏢傳信遇巫娘

剛踏進旁門,只覺微風颯然,像一根長形的兵器點到了陳石星的肩井穴。

郭英揚吃了一驚,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陳石星這一驚比那人更甚,暗自想道:「這人背著麥武威,虎口又是給我截個正著,他居然還跑得這麼快,功力之高,確是還遠在我之上!」

「不錯。」

郭英揚說道:「這樣也好,免得你們晚上走來走去,萬一給巡夜的人發覺了,會惹起猜疑。」陳石星聽他口氣,料想他們亦已知道這間園林客店的來頭。但已無暇和他們再談下去了。

陳石星不覺「咦」了一聲。

雲瑚道:「大哥,你怎麼啦。可是前面這騎快馬有令你起疑之處嗎?」

「不錯,我看那個人的背影,好像似曾相識!」

陳石星道:「你先進去,待我打發他們。」他擔心江南雙俠貿然出來,萬一把事情鬧大了,打草驚蛇,反為不妙。故而先叫雲瑚進去,以防江南雙俠輕舉妄動。

「那又怎樣?」

葛南威抬頭一看,說道:「前面有間茶亭,咱們進去喝一杯茶,順便問問那個賣茶的老婆婆。說不定那個人曾在茶亭歇過。」

「是怎麼一回事情?你趕快告訴我們吧!」

這次他拿出來的是一支玉簪。

雖然相隔半里之遙,但由於他們都是身具上乘武功的人,聽覺比常人靈敏得多,茶亭里婆孫二人的談話,他們卻都是聽見了。

雲瑚忍不住心中的歡喜,曼聲吟道:「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若問行人去哪邊?眉眼盈盈處。」

那小姑娘道:「男子漢騎馬不稀奇,長得那麼秀氣的姑娘看來好像風吹得倒似,她也會騎馬,我可還是第一次見到。」

雲瑚道:「他們的行徑也真古怪,既然不想害死葛大哥,他們何必冒這樣大的風險,和『八仙』結下冤讎?」

心念未已,三匹坐騎突然就停在她的茶亭前面,倒是把她嚇了一跳。

「這獅子可是蘇州一個大大有名的地方!」葛南威先作一個「引子」。

陳石星走了進來,說道:「酒就不喝了,不過我們可以喝茶也付酒錢。」說罷,把二錢碎銀遞給那老婆婆。

雲瑚一呼,大喜說道:「果然是兩匹白馬!」

陳石星道:「縱然葛兄是剛受了傷試他功力,但他有這樣的功夫,那也算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後來怎樣?」

葛南威緩緩說道:「你們可聽過巫山幫的名頭么?」

葛南威道:「我姓葛,我這位朋友姓陳。我是揚州人,不過有親戚在蘇州,因此也在蘇州住過。」

雲瑚問道:「你知道了什麼?」陳石星道:「是麥武威!」

葛南威笑道:「不用算得那麼清楚了,你都給了我吧。」

葛南威會說蘇州話,那老婆婆對他登時親切許多。喝過了一杯茶,葛南威道:「婆婆,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什麼人?」

「有沒有一位騎馬的姑娘,曾打這裡經過?」

「有呀,她騎著一匹白馬,大約是一個時辰之前從這裡經過的。」

「奇怪,火龍駒竟會打輸,它受傷沒有?」

那老婆婆敢情亦已看見了他們,說道:「咦,今天騎馬路過的人倒是不少呀!」原來蘇杭一帶的人,一般比較文弱,騎馬的人很少,出外大都是喜歡乘船的。

那小姑娘插口道:「這位姑娘長得好美,她還會說蘇州話呢。」

葛南威道:「那一定是往蘇州了。」

雲瑚道:「為什麼?」

那客人喝道:「我的坐騎怎樣?」

葛南威怔了一怔,「什麼嗜好相同?」

帳房執事也似乎是給這件意外的事情嚇得慌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它還能亂跑,大概受傷也不會重的。大爺,你,你要不要找那兩匹白馬的主人理論?」

雲瑚說道:「聽說它是蘇州四大園林之一,對嗎?」

那掌柜的說道:「對不住,敝主人吩咐下來,這張請帖只是給葛七俠的。而且希望這件事情,葛七俠莫要告訴別人,包括你那兩位朋友在內。」

「真的嗎,那他們倒是英雄所見略同了。」

雲瑚說道:「那兩個人是來暗算你們的,給陳大哥打跑了。」

葛南威思疑不定,「這少年不知是誰?和我一般年紀的人,素素相識的朋友之中,可是只有一個石星大哥呀。嗯,說不定這個人是跟蹤她的敵方鷹爪吧?」

小姑娘笑道:「你還呆在這裡做什麼,你不想早點見到表妹?」

老婆婆笑道:「小丫頭多事,人家都不著急,要你著急?」

葛南威道:「婆婆,我還想打聽一個人。」

陳石星道:「他在查問兩個人呢,不知是否沖著咱們來的?」

帳房執事陪笑道:「這也是為了保障住客的安寧,有了這面證明是住客身份的銅牌,就不怕有閑雜人等冒充住客混進來了。」當下叫來幾個夥計把他們的坐騎牽去馬廄,另外派人帶領他們到那幢房子去。

葛南威道:「猜到了。」雲瑚道:「是何用意?」葛南威緩緩說道:「這是素素插在頭上的那根玉簪。」

葛南威問道:「他走哪一條路?」老婆婆道:「他像是走左邊的這條小路。」葛南威是怕杜素素會碰上濮陽昆吾的,聽說濮陽昆吾是走小路,放下了心上一塊石頭。

要打聽的都打聽了,於是三人便即離開茶亭。雲瑚一面替他歡喜,一面卻還有點疑惑,說道:「葛大哥,依你看,這位騎馬的姑娘會不會真的是杜姐姐?」原來她是想起了另外一個人,不過不想令葛南威失望,是以不願把自己的猜疑說出來。葛南威卻甚為自信,說道:「我猜一定是她!」

到了蘇州,葛南威說道:「我先陪你們去找客店,再去找素素。蘇州最好的客店是獅子林,就去獅子林吧。」

雲瑚說道:「你不能和我們一起去找杜姐姐么?找到了她,咱們再去獅子林投宿。」

「嗯,把獅子林當作釣魚台,放長線,釣大魚,這是龍大人交下的錦囊妙計吧?」

雲瑚聽得他這麼說,只好打消陪他先去找杜素素的念頭了。

陳石星聽得「又來偷襲」四字,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你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回來的時候,被人偷襲?」

雲瑚說道:「殷紀是不是請你到他家中赴宴?」她是在想,只要知道殷家的地址,她和陳石星就可以偷偷前去應援。

葛南威說道:「一個長相很特別的漢子。」當下把濮陽昆吾的面貌特徵說給這老婆婆知道。

葛南威道:「不僅如此,大約一百年前,張士誠在蘇州稱帝之時,還曾經把這獅子林建作他的行宮的。後來張士誠戰死長江,獅子林被官家當作逆產處置;賣給商賈。落在當時有蘇州一霸之稱的九頭獅子殷天鑒手中。」

雲瑚道:「這段故事我曾聽得爹爹說過。陳大哥,說起來這個殷天鑒和你也有多少牽連呢!」

陳石星詫道:「殷天鑒早已死了幾十年吧,怎麼和我會有牽連?」

葛南威拿出一錠金子,帳房執事掂了掂重量,說道:「這錠金子重三兩五錢,市值三十五兩銀子。」葛南威道:「不用找贖了,多下來的給你!」

馳目騁懷,但見田畝縱橫,港汊交錯,波光嵐影,淺山如黛,處處都是山明水秀的江南美景,令人目不暇給。他們來自風砂刮地的北國,一旦到了這處處充滿水鄉情調的江南,不覺都是為之精神一爽。

陳石星道:「哦,獅子林現在還是在他的後人手中嗎?」

郭英揚道:「到了三岔路口,我們不知她走的是哪條路。因此我就與毓秀分道而行。結果我走第一條小路,不過半枝香時刻就追上那伙人了。巫三娘子是在那伙人中間。我不想引起她的太大疑心,我是在跑過他們的前頭之後,兜另外一個圈子回到原路來的。我的馬跑得很快,在經過她的身旁之時,匆匆瞧她一眼,瞧她神色,大概亦已對我略起疑心的了。」

陳石星打了兩個盤旋,方能穩住身形。待他站穩腳步之時,那人的背影早已看不見了。

葛南威道:「聽說不像他的祖父那樣橫行霸道,不過貪財好利卻是兔不了的。他建的這間園林客店是江南最出名的客店,專招待官商大賈或者給公子王孫作消閑歇暑居住的。俗語說:富人一席酒,窮漢半年糧。在他這間客店住一晚,恐怕也得花費窮漢的半年糧呢!」

雲瑚笑道:「這兩匹白馬可能比麥武威還更緊要呢!找麥武威還要逐屋窺探,這兩匹白馬卻是一找就著的。」

葛南威道:「我找到素素那位遠親,她說根本就不知道素素是否來了蘇州。我很失望,馬上回來。

這間園林客店果然非同凡響,氣派豪華。他們先向看門的人問清楚有房間之後,葛南威打賞了他一兩銀子,他才肯帶領客人進去。

葛南威繼續說道:「掌柜恭恭敬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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