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回 血仇未報須揮劍 心事難言盡付簫

席散之後,池梁心亂如麻:「適才聽陳石星他們吩咐芷兒的口氣,似乎在他們的心目之中,已是把芷兒和段劍平當作一雙情侶了,不知芷兒心事如何,若然她真的有了意中人,我的心愿就恐怕不能達成了。」當下帶了韓芷,仍然走到屋後的松林他們日間談話的地方。

韓芷說道:「爹爹,你是不是要告訴我另一個故事。」

虎穴龍潭渾不懼,但憑雙劍闖深宮。

韓芷心中一動:「爹爹,你這故事中的玉簫,可就是葛師兄手中的那管暖玉簫?」

池梁說道:「你很聰明,一猜就著。這管玉簫也就是我少年時候曾經用來吹曲子給你媽媽聽的那管玉簫。」

「葛名揚還有老母在堂;他已經結了婚,有一個孩子,是他父親去世之後生的,只有兩個月大,還在襁褓之中。這個嬰兒,就是後來名列八仙之位的葛南威了。

池梁好似知道她的心思,說道:「不錯,葛南威到廣元拜見我這個師叔,還是未夠一年的事情。但遠在他尚在襁褓之中,我卻是已經見過他的了。還有這支玉簫,也並不是咱們池家的傳家之寶。」

韓芷詫道:「爹爹,你好像說過……」

他不止一次和她說過這樣的話:「我真是枉為人子,殺父的仇人是誰,直到如今我都還未知道。」每當提起這樁恨事之時,他總是苦惱得幾乎就要發狂!

他像是在回憶往事,歇了一歇,方才開始給女兒說這支玉簫的故事。

「臨行前夕,爹爹囑咐我道:『我受了葛師兄的大恩,無以為報,當他送我這管玉簫之時,我和他約定兩件事情。如今我沒法到瓜州找他,只好由你替我完成心愿了。』

「爹爹決意要找避難地方,但只要我一人逃難。」

「為什麼爺爺不和你一起逃難?」

「爹爹說他要看管這份家業,他說他在這地方上人面熟,交遊廣,即使真有大難來時,仗著他的武功和平素廣交的三教九流朋友,料想也可以避得過這場災禍的,叫我只管放心逃難,不必牽掛爹娘。其實所謂看管家業。這只是他的借口。許多年後,我才知道爹爹不肯逃難的真正原因。原來他那時已經秘密參加一支義軍,這支義軍是準備韃子打來時,為百姓抗敵了。

「但爹爹顧慮我的武功尚未練得大成,同時因為我是他的獨子,也多少抱有一點私心,不願我跟他一起冒險。」

池梁繼續說道:「臨行前夕,爹爹把兩件東西,鄭重付託給我。一是這支玉簫,另一件是他用畢生心血研究所得的點穴功夫——驚神筆法圖解。

陳石星道:「好,那麼三個月之後,陛下倘若有什麼為難之處,處置不了龍文光的話,我會再來向陛下討教,問清情由,以助陛下。不過,最好陛下不必我再來一次,以免驚動陛下!」他是怕朱見深到時又再推搪,是以進一步釘緊他,說的話雖然甚為婉轉,但顯然已有威脅皇帝的意思。朱見深被他嚇得心驚肉跳,只好連連答應,說是三個月內,定然可以辦妥此事了。

那姓盧的大內高手忙說道:「是,是!」再也不敢多問。其實他領教過陳石星的厲害,要他「管」他也是不敢管的。

「我聽了不覺頗為詫異,爹爹這位朋友未免太過慷慨了,竟捨得把這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異寶暖玉簫送給爹爹。他的這位朋友是什麼樣的人呢?我自是禁不住好奇心起了。

另一枚銅錢是打雲瑚的背心穴道的,雲瑚拔劍不及陳石星之快,只能躲閃。幸虧她的穿花繞樹身法乃是一等一的輕功身法,就在那閃電之間,她已到了朱見深身邊,一把抓住他,喝道:「誰敢亂動!」

韓芷提起了杜素素的名字,卻不知道杜素素「近在眼前」。

聽到這裡,韓芷已然明白幾分,問道:「這支玉簫可是你的那位葛師伯送給爺爺的?而那位當時叫做葛名揚的孩子,想必是葛南威的父親吧?」

距離如此之近,這一掌他又是全力施為,倘若給他擊中,陳石星武功再強,不死也要重傷!

韓芷說道:「既然如此難得,何以他又捨得送給爺爺。」

池梁說道:「葛師伯因為爹爹在同門之中資質最好,這支玉簫有助於爹爹練成上乘的點穴功夫,故此他無論如何,也要爹爹接受他這份珍貴的禮物,他說,但得師門的武學發揚光大,雖然不是由他成功,他也同樣感到光榮。這就勝於千萬件寶物了!」

「如今他的殺父仇人是誰已經知道了,但只憑南哥的武功,他是決計鬥不過令狐雍的。沒有他師叔的幫忙,他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報得大仇了?

池梁繼續說道:「還不止呢。爹爹還對我說,他還受過這位葛師兄的恩惠的。要不是有這位葛師兄,他就不能專心練武,也不能度過幾次危難的。

韓芷道:「爹爹,請你先別把報仇、練武與婚事混為一談!」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第三天也過去了。杜素素沒找著,陳石星與雲瑚也沒回來。

「我問爹爹是哪兩件事情?爹爹道:『當時我們都已知道妻子有孕,因此我和他所約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是我們生的都是男兒的話,就結為兄弟;都是女兒的話,就結為姐妹;一男一女的話,就結為夫婦。

「『那年他帶著孩子來訪我的時候,一來因為你們年紀太小,二來他那時又另有要事在身,只能在咱們家裡住兩天,就要趕著到別的地方去,因此沒有替你們正式舉行異姓結拜的儀式。我打算在你們成年之後,大宴親朋,說明原委,好讓親友們知道葛師兄的義行,稍盡我的一點心意,同時也好讓你們知道兩家的淵源的。

「她希望我和她的兒子也有同樣的約定!大家生子就結為兄弟,生女就結為姐妹,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婦。」

「多謝陛下賜茶,不敢有勞陛下,讓我自己斟吧!」

「爹爹跟著說第二件事情,他說他感激師兄贈寶簫的深情厚意,決定了他年所學有成的話,兩家分享。師兄最希望他憑暖玉簫之助,練成上乘的點穴功夫。如今他已練成了以簫代筆的『驚神筆法』了,他要我把這份他親手所寫的驚神筆法圖解送去給他們父子。同時他也有意將那支玉簫,歸還葛家。

長孫兆微笑道:「這倒是的。多謝你們的符總管看重我,我對你們的符總管也是慕名已久的了。」

「葛家在瓜州也是頗有名望的,一打聽就打聽到了。但我找到了葛家,有件事情,卻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韓芷道:「敢情他們已是逃難去了?」

段劍平道:「多謝池大俠,我的病已經好得多了,不敢有勞——」

「爹爹問我:『你知道這支玉簫的來歷么?』那時我也像你剛才那樣反問:『它不是咱們梁家的傳家之寶嗎?』

陳石星不覺愕然,「在這樣緊張關頭,你卻說這等不相干的閑話!」說道:「好,那我一定會替你把話帶到。」說罷,便與雲瑚一起走了。

池梁說道:「你猜得一點不錯。原來這支暖玉簫本是葛師伯費了許多心力,加上機緣湊巧,在昆崙山星宿海上採到一塊暖玉,把它冶煉而成一支玉簫的。」

「我提起爹爹和葛師伯當年之約,葛師嬸告訴我,她丈夫臨死的時候,也曾告訴她這件事情。她說要是我不來瓜州找他們的話,他們母子也要到金陵來找我爹和我的。

「她非常高興我能踐先人之盟約,當晚就真的是撮土為香,三杯淡酒,讓我與葛名揚結成了異姓弟兄。

「葛師嬸說起往事,又是傷心,又是高興,她說最重要的是兩家的情誼,能夠見到我和她的兒子結為兄弟,她已是得到安慰了。不過,在她提起舊事之時,她還十分感慨的說了幾句話。」

陳石星道:「陛下不必客氣,我不口喝。」

陳石星道:「他和瓦剌派來的密使私訂和約,那個瓦剌密使,如今還在他的家中,難道陛下不知?」

韓芷心頭一跳,「她為什麼這樣問你?」

「但這是我今晚要和你說的題外之話,我今晚只想你大概知道一點池家和葛家的關係,至於內里詳情,我想留待以後,慢慢再告訴你。」於是他把話題轉回來,回到那天晚上,他的父親是怎樣囑咐他的事情。

此言一出,池梁不由得心頭一震,面色「唰」的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了!

他尚未想出要封給雲瑚一個什麼名堂方始恰當,陳石星在旁邊早已等得不耐煩了,「這個糊塗皇帝也太喜歡東拉西扯了,他也不想想,我們三更半夜冒險闖入禁區,豈是為了陪你說閑話的?」他情急之下,也不理會什麼冒犯皇帝的尊嚴,便即上前一揖說道:「小民陳石星,有緊要事情稟告皇上,請恕無禮!」

韓芷又是吃驚,又是著急,卻又不好意思問她爹爹當時怎樣回答他的師嬸。

池梁似乎知道女兒的心思,半晌說道:「我當然不便把表妹的事情告訴師嬸,只好託辭說是武功尚未練成,未想成家立室。根本不提表妹,也不提是否有意讓後人重續盟約,就把話題移轉了。師嬸見我態度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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