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 忍見名城浮劫火 心傷大俠送遺書

陳石星笑道:「我不是強盜,我是百姓,你們別怕,好好和我說話,我就饒了你們。」

陳石星道:「夫人請諒,我的確是雲大俠叫我來的——」

這隊官兵在草原上賓士,大聲唱著戰歌,可是陳石星卻一句都聽不懂。

刀鋒疾削而過,陳石星只覺膝蓋一片沁涼,褲管已經削穿一個茶杯口般大小的缺口,要不是他抽身得快,險些就要給他削掉了膝蓋。

「雲姑娘,我是受令尊之託來找你的;有令尊的寶刀為憑,請你開門!」

陳石星疑團滿腹,「這少年一定是雲大俠親自調教出來的。但我的師父又說,他的刀法只是傳給女兒,這少年又是哪裡鑽出來的呢?莫非是他的關門弟子,我的師父也還未知。奇怪,這匹白馬脾氣何等倔強,居然又肯聽他指揮。」陳石星百思不得其解,少年騎了那匹白馬,早已去得遠了。

她不覺暗暗叫了一聲「漸愧」,心裡想道:「他和我劇斗一場,險些給我勒死,他卻仍然不顧耗損本身真氣,為我打通經脈,我反而猜疑他,真是不該。」慚愧之念一起,不禁流下眼淚,哽咽說道:「你已經盡了心力了,但還是不成的。你別要為我太過耗損真氣吧。」正是:

陳石星化解了他的攻勢,說道:「朋友,我不知道你和雲浩有何關係,但你既然尊稱他為雲大俠,縱然不是他的門人弟子,想來也該是個佩服他的為人的了。那麼咱們為什麼不可以好好的說個明白呢?實不相瞞,我和雲大俠亦是頗有淵源!」

陳石星取出了張丹楓給他的白虹劍,左刀右劍,織成一道光網,情況稍為好轉,但也僅是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

陳石星慌忙叫道:「我不是壞人,我是奉了雲大俠之命來的!」

那兩個官兵嚇得連忙哀求:「好漢饒命!」

那老漢嘆口氣道:「雲大俠和他的夫人,多年前已分手了。」

他用的是「傳音入密」的上乘內功,聲音不大,卻可以透過重門密戶,料想裡面有人,決不會聽不見他的聲音的。但他接連說了三遍,裡面仍然沒人回答。

本來它們應該是朝著同一個方向的,但現在陳石星眼中所見,右邊那隻石獅子頭部仍然是向著街心,左邊那隻石獅子顛倒過來,屁股朝著街心,頭部反而對著大門。

少年本領雖高,陳石星倘若展盡「無名劍法」之長,實是不難將他打敗。不過陳石星心裡卻有顧忌,恐怕稍一不慎,會誤傷這個少年。最初他以攻為守,意圖令這少年知難而退。不料這少年卻是不救險招,依然拚命搶攻。陳石星無法,只好見招破招,見式破式,竭力化解。他要避免誤傷對方,又不能為對方所傷,化解對方那麼凌厲的攻勢,艱難之處,比起單純的只求取勝,困難何止十倍!鬥了一會,陳石星心裡想道:「他再糊塗,也應該知道我是手下留情了。奇怪,他為什麼還要和我拚命?」

陳石星道:「雲夫人可在家么?」

陳石星吃了一驚,「是誰做的這惡作劇?這人的力氣倒是不小,不過在名震天下的雲大俠門前弄這把戲,恐怕還不僅僅是一時興之所至的惡作劇呢!」

雲夫人道:「趁我還有一口氣的時候,你有什麼話要說,趕快說吧!」

少年見了這寶刀,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喝道:「奸賊,你說不是你害死雲大俠,他的寶刀怎麼會到了你的手中?」

陳石星覺得有點奇怪,說道:「請恕在下冒昧,敢問兄台高姓大名,可是從大同逃出來的。」

那老漢道:「一杯水算得什麼,小哥,我怎敢當你如此厚禮?」

那老漢道:「原來你是要找雲大俠嗎?不過雲大俠已有三年多沒有回家了。」

雖然是一條柔軟的綢帶,在雲夫人手中使將出來,竟是勁風呼呼,不亞於一條軟鞭,而且比軟鞭還靈活。陳石星閃開兩招,第三招閃得稍慢一些,綢帶擦著他的鼻尖掃過,便是感到火辣辣的作痛。陳石星無可奈何,只好舞起寶刀招架。但綢帶輕飄的隨著他的刀鋒翻騰飛舞,毫不受力。這把寶刀有斷金截鐵之能,卻是無法削斷她的綢帶。

陳石星吃了一驚,「難道是雲夫人回來了?要是給她看見我在她女兒房裡,這個,這個——」一時之間,竟不知是出去的好,還是躲藏的好。

陳石星無可奈何,只好拔出雲浩的寶刀,說道:「伯母容稟——」雲夫人喝道:「誰是你的伯母?」陳石星反轉刀背格開她的劍,說道:「雲夫人,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這把寶刀,這把寶刀是雲大俠之物,夫人料當認得!雲大俠叫我拿來作為信物的。」

「為什麼我沒有看見大隊的南逃官兵?」陳石星再問。

「聽說雲大俠有個女兒,不知是否還在家中?」陳石星問道。

雲夫人道:「且慢,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並沒住手,眼中怒火更熾,喝道:「你居然有膽量提起雲大俠,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陳石星心道:「來了,來了!」只聽得草叢裡果然人有低聲說道:「奇怪,這小子不知是什麼道路,單人匹馬,竟敢向北方走,難道他是去大同不成?」另一個人說:「管他什麼路道,咱們正好搶他的馬匹!」

雲夫人面色蒼白,接連咳嗽了幾聲,一面咳嗽,一面說道:「你這小賊,你當我不知道嗎?你害死了雲浩,還敢跑來騙我!哼,你偷了他的寶刀我也不怕,叫你知道我的厲害!」

那老漢道:「請恕老漢冒昧,請問是誰叫你來找雲大俠的?」

少年聽了陳石星自報姓名,忽地面色一變。陳石星話猶未了,他已是唰的一刀就斬了過來。

少年聽他提起雲浩之死,氣得說不出話,聲音都顫抖了:「你這奸賊,你可以欺騙任何人,就是騙不過我!不錯,以你這點本領,當然是不能害死雲大俠的,但你卻是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作了幫凶,也等於是害死了他!」口中說話,手底絲毫不緩,刀劈劍刺,攻勢越發凌厲。

少年暗暗叫聲「可惜!」這一刀他本來以為可以斫碎陳石星的琵琶骨的。

那老漢說道:「我也聽說是有零星的韃子繞過大同,不過可能是韃子派出來打前站的哨兵,當時他們還想攻下大同的。後來韃子大軍突然撤退,這些打前站的哨兵卻還不知道。在大同解圍之後,城中剩的壯丁,馬上就聚集起來,出去搜索他們。同時也去找尋糧食。官兵撤退時,把每一戶的存糧差不多都搶光了!」

那小孩道:「要知道還不容易?我帶你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老兵甚為感激,說道:「好漢,你大概不是要去大同的吧?」

陳石星惶惑之極,「昨天那個少年,一聽見我的名字,就說是我害死了雲大俠。如今雲夫人也是如此。是什麼人造我的謠呢?為什麼她們對謠言又是如此深信不疑,竟然不肯容我分辯呢?」

陳石星騎的這匹白馬神駿之極,也就在這瞬息之間,陳石星雙腿一夾,這匹白馬已是知道主人的意思,驀地跳將起來,箭一樣的向那個襲擊少年的軍官「射」去!少年剛在回頭,正要斬那軍官,只見白光一閃,陳石星的白馬已經從他身旁飛過,迅即又回來了。他要殺的那個軍官已是身首異處,剩下兩個瓦剌兵嚇得魂飛魄散,連忙逃跑。少年也不理會逃跑的敵人,雙眼只是盯著陳石星望。

那年輕兵士說道:「我的叔叔家裡老的老,小的小,嬸嬸五十多歲,長年有病,三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十四歲。所以我勸他回家,我自己也有老母在堂,須得我回去侍奉。」

陳石星笑道:「韃子哪裡有這樣好心?我還沒有說完呢,我碰上的這隊韃子騎兵,不是活的,是死了的。」小孩子睜大了眼睛,說道:「是誰殺掉他們的?」

陳石星道:「也不是搶來的。剛才我不是說曾經在路上碰上一小隊韃子騎兵嗎?」話未說完,那孩子又搶著問道:「難道是韃子送給你的?」

陳石星知道雲浩只有一個女兒,並無弟子。突然看見那少年使出這一招來,不禁大為詫異,心裡想道:「莫非是我見聞不廣,可能有哪派的刀法與雲家這招大同小異,或者是從雲家刀法中偷招而自加變化的也未可知?」要知雲浩是名播天下的大俠,他的刀法自然會有許多人見過。是以陳石星這個推斷也是屬於情理之常。

陳石星還以為他是注意自己的這匹坐騎,心裡想道:「我這白馬,神駿非凡,也怪不得他要驚異。」於是下馬施禮,說道:「兄台本領高明之極,小弟適才不自量力,教兄台見笑了。」

陳石星有劍在手,自是可以應付裕如,輕描淡寫的一招「三轉法輪」,就把那少年的連環攻勢解了。

陳石星料想這少年必定是和雲家有很深的淵源,只要他說得出雲浩女兒的名字,寶刀也不妨交給他代為送去的。哪知少年見了寶刀,越發好似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陳石星無可奈何,只好先勝他再說了。陳石星在石林苦練三年,最上乘的無名劍法都已練成,觸類旁通,雲家刀法的造詣自然也是今非昔比了。比較起來,還在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