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回 遺命託孤兒 凄涼不盡 苦心求解藥 魔難無窮

龍劍虹一閃閃開,拔劍喝道:「陽宗海,你敢無禮!就算你師姐給了我什麼東西,也容不到你來查問。」她抬出七陰教主想壓服陽宗海,豈知陽宗海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你花言巧語去欺騙我的師姐,我做師弟的豈能不管?胳膊不向外彎,你想騙取解藥去救我的敵人,我殺了你,師姐也不能怪我!」他口中說話,手底卻是絲毫不緩,拔出劍來,就在這剎那間,已是向龍劍虹連進三招。

龍劍虹道:「我說了實話,你也不信,我可沒有辦法再編出一套謊話來了。」陽宗海冷笑道:「我不拆穿你的謊話,諒你也不心服,你這番謊話本來編得很好,可惜有點破綻。若然你事先知道只是我陽老爺一個人要劫你的解藥,那麼你將解藥交給小頭目,料准我不會去注意他們,這還說得過去,可是你事先並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劫你的解藥啊。縱然你因為防備途中被劫,不敢將解藥放在自己的身上,也應該將解藥交給劉寨主才是,劉寨主的武功比那兩個小頭目高得多,碰上了人多截劫,他可以突圍的機會也大得多,你為什麼不交給他,反而交給了小頭目。好,你還有何話可話?周大嫂,把她的衣服剝了,看她還敢說謊嗎?」

陽宗海這一計策毒辣非常,陽宗海又冷笑道:「我勸你還是說了的好,你說了,我陪你將解藥送到山寨去,當然我不會白送,但也只不過要周山民分一半貢物罷了,難道周山民、張玉虎、凌雲鳳三個人的性命,抵不上這一點貢物嗎?」正是:

龍劍虹笑道:「讓你也看我的刺穴!」側身一劍,出手如電,那漢子的槍桿剛剛遞出,便垂了下來,不會動了。他嘴巴大大張開,好像「啊呀」那兩個字還在舌尖打滾,未曾喊得出來,便已給人點了穴道!

陰秀蘭抱著母親,只覺她母親的軀體漸漸僵冷,萬天鵬號啕大哭,陰秀蘭似傻了一般,她自出世以來,便是母女二人相依為命,這時她全身麻木,腦子裡空空洞洞的,好像什麼知覺都沒有了。她不敢相信母親就是這樣的死了,可是她本能的感到母親僵冷的軀體,「媽是死了、死了。真是死了嗎?」

龍劍虹暗叫可惜,陽宗海暴怒如雷,他受這一劍雖然傷得不算嚴重,但傷口正是在心腹要害之處,卻是疼痛難當。陽宗海大怒喝道:「我今日非取你性命不可!」劍光霍霍,暴風驟雨般的疾襲而來,將龍劍虹迫得手忙腳亂,而他也騰出一隻手來,給自己敷上了金瘡葯。

龍劍虹忍著悲傷,含淚說道:「萬兄弟,你幫她料理你義母的後事吧,請恕我不能送她入土了。」陰秀蘭神智稍稍清醒,愕然問道:「龍姐姐,你要走了?」定了定神,這才記起了龍劍虹還要趕回山寨去救人,也記起了她母親臨終之前的囑咐,要她拿解藥去救張玉虎。她把那隻玉匣掏了出來,放在掌心,卻忽然想道:「反正不過是拿這解藥給他們服了,便可以解九陽毒掌之毒,媽剛才為什麼定要我去?」陰秀蘭本來不是個糊塗的姑娘。只因遭受慘變,心中傷痛已極,因此對母親臨死的說話,就特別多用思想,想道:「在那楚天遙未來之前,她不許鵬弟陪龍姑娘去,說他不懂醫治毒傷的常識,難道除了用這解藥之外,還得開什麼藥方?或者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項?」但繼而一想,若然不只是要用解藥的話,她母親在臨死之前,豈會忘記囑咐她?

當下龍劍虹問起受傷三人的狀況,劉完達說道:「周寨主最為沉重,凌女俠和張舵主好些,每餐可以略進羊奶,也可以和人談話。」

要知道龍劍虹的武功雖是與陽宗海相差頗遠,但她自幼跟凌雲鳳苦練天山劍法,只論劍術,卻是比陽宗海尚勝一籌,這一劍她蓄勢已久,謀定而發,立意要取陽宗海的性命,端的是勢似奔雷,迅如駭電,厲害非凡!

龍劍虹接過玉匣,想起七陰教主的恩情,心中大痛,恭恭敬敬的向她的遺體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了起來拉著陰秀蘭的手道:「我本來應該送伯母下土,但有三條性命等我救治,請你代我向伯母告罪吧。」陰秀蘭啞聲說道:「我明白,救人事不宜遲,你走吧。」龍劍虹走到廟門,想了一想,又回過頭來拉著陰秀蘭的手道:「妹子,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但有幾句話卻想和你說。」

剛才去廁所的那個小頭目忽地從內里沖了出來,尖聲叫道:「不好,劉寨主快走,這裡埋伏有人!」周掌柜喝道:「胡說八道,你醉了么?」龍劍虹急忙一躍而起,施展大擒拿手法,扣那個周掌柜的脈門。哪知他早有防備,一閃閃開,龍劍虹忽覺腳步虛浮,再進一招,仍然沒有將他抓著。這時,劉完達也猛醒過來,暴怒喝道:「姓周的,你這是吃裡爬外!」隔著桌子,便是「砰」的一拳打出。劉完達的外家功夫已練到登峰造極,而且神力驚人,若在平時,這一手「百步神拳」就能要了那周掌柜的性命!但這時他已喝了大半壺下了蒙汗藥的酒,藥力正在發作,身子輕飄飄的,百步神拳只打得出平時的兩分力量,饒是如此,這一拳打出,整張桌子立即倒了下來,周掌柜雖是閃避得快,也被拳風震得摔了一個筋斗。

龍劍虹收了眼淚,輕輕地撫著陰秀蘭的肩頭,柔聲說道:「妹子,人死不能復生,你還得保重身子,替你媽辦理後事啊!」陰秀蘭雙目無神,獃獃地望著龍劍虹,好像還不明白龍劍虹的意思,好像還不相信她的母親已經死了。

待到那兩個小頭目逃走,大約有了一盞熱茶的時刻,龍劍虹估量他們的快馬已跑出數里之地,心頭稍寬,精神一松,蒙汗藥登時在她體內發散,被陽宗海使了一招「空手入白刃」的上乘手法,將她的青鋼劍奪出手中,迅即便點了她的穴道,龍劍虹在昏昏迷迷之中,但聽得陽宗海得意狂笑之聲。

龍劍虹要了龐家護院那匹快馬,四人四騎,馬不停蹄,大半天工夫,就趕了百多里路,黃昏時分,趕到了一個市鎮。

陽宗海是個甚有心謀的人,當時他聽得龍劍虹到龐家來找七陰教主,已自起了疑心,再加上七陰教主毒死龐通的事情,他更覺不妙,料到七陰教主未必肯與百毒神君複合,因此他便帶了龐家的幾個護院,來追蹤龍劍虹並接應百毒神君。在路上恰好遇到了被七陰教主所重傷的楚天遙。

但聽得「當」的一聲,陽宗海反手一揮,刀劍相交,火花飛濺,劉完達的大環刀缺了一口,陽宗海也給震得身形搖晃。兩人都不禁吃了一驚,陽宗海心想:「這人氣力好大!」劉完達的厚背斫山刀重達五十三斤,被陽宗海削了一個缺口,而陽宗海的兵刃不過是一柄普通的長劍,劉完達練的是外家硬功,不識內功的奧妙,更是驚奇,但他生性剽悍,雖是驚奇,卻也不慌,一聲大喝,第二刀第三刀又相繼劈了下去。

主意雖然打定,但想到這次回去,一醫好張玉虎便要和他訣別,心中卻忍不住,十分酸楚,正在悵悵惘惘,忽聽得前面蹄聲得得,有三騎快馬突馳而來,為首的一人在馬背上哈哈笑道:「龍姑娘,真想不到在這裡又見面了。跑得這樣快做什麼?歇下來敘敘吧!」在馬背上飛身跳下,恰恰攔在龍劍虹的面前。

且說龍劍虹碰到了陽宗海,心中也是叫苦不已,尚未想出主意,陽宗海已自馬背上一躍而下,攔著她的去路。龍劍虹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忽地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陽大總管!我與你的師姐已經講和啦,你怎麼還與我作對?」陽宗海道:「什麼?你說的是七陰教主嗎?」龍劍虹笑道:「我說的是你的師姐,不是七陰教主還有誰人?」陽宗海心道:「江湖上知道她是我師姐的少之又少,看來這丫頭講的不是假話,定然是七陰教主親自告訴她的了。」立即問道:「我師姐呢?」龍劍虹道:「她母女二人向那個方向走了。」陽宗海道:「那是去京師的路呀?」龍劍虹道:「不錯,教主正是要去京師找你,勸你不要為官,回去重振門戶呢。你快馬追趕,或許還可以追得上。」龍劍虹故意亂指一個方向,目的是把陽宗海騙走,免得他闖到古廟去,發現了七陰教主已死,說不定他會難為陰秀蘭。

龍劍虹振起精神,拚命搶攻,將陽宗海緊緊迫著,掩護那兩個小頭目逃走。她的劍法本來比陽宗海尚勝一籌,這一拚命搶攻,陽宗海卻也不得不小心應付。

果然不過幾招,龍劍虹的劍招發出,便漸漸覺得力不從心,但覺對方的壓力奇大。而且劍尖上好似有一股粘力似的,不論怎樣變招,總是擺脫不開!龍劍虹暗叫不妙,陽宗海哈哈大笑,一面以內力壓住龍劍虹的青鋼劍,一面施展空手入白刃的「截手法」。挑、斫、攔、切、封、擒、拿,硬來搶劍。

龍劍虹忽地笑道:「你師姐不但給我解藥,還給了我更寶貴的東西,你知不知道?」陽宗海心頭一動,想道:「難道是百毒真經?」忙問道:「什麼?」龍劍虹道:「我不說。」陽宗海冷笑道:「你不說,我把你殺了,總搜得出來。」龍劍虹笑道:「那你可猜錯了,你想,這樣寶貴的東西,我豈會帶在身上?我把它藏了起來,然後邀請高手前往取回,看你有什麼辦法阻擋?」陽宗海見她說得這樣鄭重,半信半疑,喝道:「到底是什麼東西?」龍劍虹冷笑道:「你對我這樣兇狠,你想我會向你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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