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回 塞外神魔 兩番遭敗跡 御林高手 一網竟成擒

扭轉陰陽誇本領,妙參六合顯奇能。

張丹楓沉聲說道:「你服不服?」喬北溟想了一想,雙眉一揚,道:「我仍然未服!」張玉虎暗地罵了他一句:「不要臉!」張丹楓笑道:「怎麼還不服?」喬北俱道:「我的修羅陰煞功只練到第七重,待我練到了第九重之時,你敢再接我一掌,我便承認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世上也便抹掉我喬北溟的名字!」

翦長春還待仔細審視,沐璘大聲哭嚷道:「好呀,你們迫死了我的姐夫,咱們見萬歲爺去!」符君集急道:「有話好說。」沐磷道:「豈有此理!我姐丈給你們迫死,你們還不肯放過他嗎?」就在這時,翦長春忽覺腰脅一麻,站立不定,踉踉蹌蹌的向後退出幾步,定睛看時,只見沐璘帶來的那個年老隨從,早已站在他剛才的位置,俯腰審視。翦長春這一驚非同小可,原來他是給那隨從輕輕一撞,將他撞開的。試想翦長春身為御林軍的大統領,武功自是不同凡俗,而今竟給一個隨從撞退,連閃避也閃避不來,焉得不驚?只見那年老隨從俯腰一看,探了一下鼻息,便回過頭來向沐璘稟道:「姑老爺氣絕多時,果然是已經死了!」翦長春見三個人先後驗過,異口同聲,都說鐵鏡心已死,這時他也感到有點害怕起來,也就不再上前檢驗了。

沐璘大放悲聲,抱起了鐵鏡心的屍體便走。符君集稍定心神,上前說道:「沐小公爹,你待一會,咱們談談。」沐璘道:「還有什麼好談的,我要請萬歲爺評理去。」符君集道:「鐵大人剛才口出反言,小公爹,你也是聽見的了?」沐璘道:「不,我沒有聽見!」符君集道:「小公爹你沒聽見,這裡的人可都聽見了。」沐璘道:「好呀,咱們各持一說,那就要看萬歲爺相信誰了。這些人都是你的下屬,或有所求於你,當然幫你說話。喂,張三,你聽得姑爺剛才說了什麼反話沒有?」那年老的隨從垂首稟道:「小人沒有聽見。」

在座諸人,人人都知道沐璘是在撒野,但鐵鏡心是符君集與翦長春迫死的,他們職位卑微,犯不著出頭和沐璘辯駁,符君集沒有問到他們,他們便都默不作聲。

符君集想了已想,賠笑說道:「小公爹一時聽不清楚,也是有的,小公爹若是一定要卑職到萬歲跟前評理,有這麼多人指證,萬歲若是審明屬實、只怕、只怕、鐵大人雖然身死,也還未能了結。就是國公爹也要受到牽累。我看在同僚份上,實不想掀起風波,得休且休了吧;依我說,不如咱們兩方都不要聲張,就當鐵大人是暴病而亡,由小公爹呈報皇上。便此算了。」

這時,喬北溟與張丹楓惡鬥已超過五百招,但見張丹楓頭頂上白氣騰騰,而喬北溟面上的黑氣越來越濃,一滴滴的汗珠從面上流下;滴到地上,地上的青磚也染成了一片片黑色。張玉虎見這情形,知道喬北溟將所練的陰毒功力盡數發作出來,不由得暗暗替師父擔心,他哪裡知道師父正以最上乘的內功,把喬北溟從劍上傳來的陰寒之氣發散。

沐璘聽了符君集的一番話,冷冷說道:「原來你就想這樣私了么?」他故意裝出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經了翦長春說好說歹,過了一會,沐璘的怒氣才漸漸平息下來,說道:「人死不能復生,也罷,也罷,我也不想與你們結怨了。」翦長春道:「本來嘛,說是病死,面子上也光彩一些。」沐璘瞪了他一眼,說道:「我還想更光彩一些,送靈之日,要請你們兩位大人給他披麻帶孝,叩頭送喪。」符君集苦笑說道:「小公爹不用吩咐,我一定來,一定來!」

沐璘抱起了鐵鏡心的屍體便走,翦長春道:「你們幾位送小公爹回去。」沐璘道:「不用!」他的兩個隨從左右衛護,有幾個御林軍官佐要送沐璘,都被這兩個隨從攔住了。翦長春只得說道:「既然小公爹不願外人打擾,那麼咱們盡了心意,也就算了。小公爹,你辦理喪事,若要人用,儘管吩咐。」

沐璘去後,符君集與翦長春面面相覷,翦長春道:「鐵鏡心這樣死法,真是令人料想不到!」符君集道:「我本想用鐵鏡心來誘捕於承珠,如今只好另想辦法了。」各省武師的領袖金碩說道:「咱們有許多人,還怕對付不了他們嗎?」符君集道:「據我接獲的消息,他們來京師的一共是四個人,於承珠、張玉虎、龍劍虹,還有一個武當派的老道士七星子,這四個人都是很扎手的強敵,硬打硬拼,咱們人多,雖然立於不敗之地,卻也難保不被他們漏網。」翦長春一想自己這邊的人一流高手只有喬少少、符君集兩個人,確是難操勝算。

正在布置之際,忽聽得有人進來報道:「喬北溟老先生到!」翦長春大喜說道:「喬老先生一來,這四個人有如瓮中之鱉了!」急忙打開中門迎接,只見喬北溟帶著厲抗天哈哈大笑而來,喬少少喜道:「爹爹,你的兩條腿都已好了?」喬北溟道:「若不是為了醫這兩條腿,我早已到了。」原來喬北溟被霍天都夫婦、張玉虎、龍劍虹等四人圍攻,他強用修羅陰煞功退敵突圍,因為元氣損傷,故此覓地靜修,一連九天九夜,閉關練功,不但恢複如初,並且連左足的少陽經脈諸穴也一併打通,多年來半身不遂的病症霍然而愈!

符君集知道喬北溟的名頭,恭恭敬敬的請他上坐,說道:「今晚捉拿賊人,得請喬老先生鼎力幫忙。」喬北溟輕蔑說道:「捉拿什麼賊人,須得老夫出馬?」聽符君集說了之後,他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就只是這幾個小輩么?老夫此次南來,只想斗一斗張丹楓;其次嘛,若是霍天都夫婦聯手,我也還有興趣和他們一斗。其他的人么,嘿,嘿,可不在老夫眼內,我若出手,那就是降低了我的身份了。」翦長春急忙勸道:「這四個小賊,雖然都是後生晚輩,但他們是劫貢物的主腦人物,捉了他們,管教老先生天下揚名,當今皇上也定然有封賞。」喬少少也道:「爹爹,你就替我們押陣吧。」喬北溟想了一想,說道,「好吧,我今晚就陪你們湊湊熱鬧去。若是當真捉拿不了,老夫再出手也還不遲。」其實喬北溟此次親自登門,本來就是有意幫助兒子成名的。原來他已知道了霍天都迴轉天山,又打聽到於承珠等人入京,他一想自己雙腿已經痊癒,即算霍天都夫婦聯劍而攻,他也有把握取勝。何況霍天都又已回去,還有何人是他敵手?他打算今晚只用厲抗天與喬少少上陣,自己暗中相助,大約便可以手到擒來。

符君集聽得喬北溟答允助陣,心中大喜,當下筵席重開,便在席間作了部署,符君集唯恐有失,將大內的八名高手也都調來。

席散之後,已是黃昏時分,眾人歇息了一會,待到二更,便即出發,經過鐵鏡心的府邪時,隱隱聽得裡面誦經念佛之聲,想是在辦喪事。翦長春冷笑道:「這小子畏罪自戕,少了一個人分功,對我們更有好處。」喬少少卻想起沐璘那兩個古怪的隨從,悄悄向父親說了,喬北溟聽得居然有人能夠把修羅陰煞功的掌力反震回來,也是吃驚不小,心中想道:「待我今晚回來,非得立即找這一個人試試不可。」

隨同符君集、翦長春二人出發的,除了禮聘來的喬家三位賓客之外,有大內的高手衛士八人,御林軍的將領十六人,另外有各省武師二十二人,共是五十二人,浩浩蕩蕩,出了城門,便分成四路,直撲西山。

符君集面無人色,訥訥說道:「鐵、鐵大人,他,他自己震斷經脈,沒法救了。」翦長春呆了一呆,叫道:「真的?」奔上前來,一探鐵鏡心的鼻息,果然早已冰冷。片刻之間,但見他七竅流血,果然是震斷經脈的死狀。

這兩個高手衛士跳進道觀,有如泥牛人海,無聲無息,許久許久,都不見出來。翦長春大為奇怪,心道:「即算他們遇到偷襲,也總會發出聲來。何況這兩個人的輕身功大甚是高膽,即算打不過,難道逃也逃不掉?」翦長春躊躇一陣,再選了兩名精擅聽風辨器的高手入去窺探,哪知人去之後,又是毫無聲息,久久不見出來。

喬少少道:「我不怕於承珠的金花暗器,待我和厲抗天入去,將他們趕出來。你們可得小心,不可讓他們漏網。」當下取出摺扇護身,與厲抗天跳入道觀。

道觀里陰森森的,毫無聲息,兩人自外而內,搜索進去,搜遍了十幾座禪房,都不見有人。喬少少道:「莫非他們聽見風聲,早就走了?」

厲抗天道:「後面還有一座老君殿。」來到殿前,但見殿門緊閉,厲抗天笑道:「必定是藏在這裡面了。喂,於承珠,你出不出來?」裡面隱隱傳出一縷極微細的冷笑之聲。厲抗天道:「你留心她的金花暗器。」提起獨腳銅人,向殿門一撞,轟隆一聲,兩扇鐵皮包著的大門,竟然被他一下撞開!

大殿正中供著老君神像,兩旁供著十八尊雷部諸神的神像。喬少少奇道:「我明明聽見笑聲,怎的不見有人?」厲抗天眼光一瞥,發現兩旁各有一尊神像,形貌非常古怪,彎發勾鼻,一黑一白,相映成趣。厲抗天想道:「這是什麼邪神?」心念未已,忽見黑臉神像上的一雙眼珠忽然轉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厲抗天恍然大悟,喝道:「什麼人在這裡裝神弄鬼?」提起獨腳銅人,便向那尊「神像」當頭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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