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古寺興波 神龍施妙手 荒山較技 玉虎暗生情

龍小姐哈哈笑道:「猛虎不伏,尚待何時?」張玉虎這才醒起,原來她用這招「韋陀降虎」,乃是故意來觸犯他的名諱,張玉虎大怒,猛然挺身,寶刀划了一個圓弧,疾攻出去,冷冷說道:「且看是我能擒龍,還是你能伏虎?」張玉虎的武功其實要比這位龍小姐稍勝半籌,剛才連連吃虧,乃是摸不清對方劍路之故。這時三招一過,張玉虎人本機靈,早已打定了主意:「我不管她是何家何派劍法,我只以玄機刀法對付,不必用心刻意去求破她,且看她有多少怪招?」玄機刀法,雄渾非常,張玉虎的功力又在龍小姐之上,這樣一來,雙方一攻一守,張玉虎果然將形勢穩住,並且不時的利用寶刀,找對方的劍刃硬磕。

張玉虎怒道:「你當我真箇打你不過不成?」驟然間一掌拍出,呼呼風響,用的竟是大力金剛掌的功夫,但怕她經受不起,仍然手下留情,只使了五成真力。龍小姐衣袂飄飄,隨著掌風直晃出去,忽地笑道:「也不見怎麼厲害?」倏然間反手一揮,雙袖夭矯,又襲到了張玉虎的胸口!

張玉虎一想,這樣的賭法,確是自己佔盡便宜。龍小姐道:「怎麼樣,你還想些什麼?是不是怕輸了便雙手空空?哈,原來你竟把身外之物看得這麼重要。」張玉虎想了一想,說道:「咱們把話說清楚了,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龍小姐道:「有話請說。」張玉虎道:「我有許多夥伴,他們劫到的貢物,也是算在我的份上的。」龍小姐道:「我早知道啦,我只有四個丫鬟,她們劫到的貢物,也是算在我的份上的。只怕我那幾個粗丫頭未必就輸給你手下的好漢!」

心念方動,忽覺一股幽香,沁入鼻觀,卻原來是那位龍小姐也躲到神像背後來了。廟中這個神像雖不算小,但兩個大人藏在它的背後,究竟不免耳鬢廝磨,張玉虎心頭一盪,面上一熱,稍稍挪開幾寸,只聽得龍小姐在他耳邊悄悄說道:「來人大有來歷,我也要瞧清楚了再說。」就在此際,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龍小姐忽又笑道:「我知道你不服氣,那我再給你一個便宜,來,來,來!咱們擊掌立誓!」

張玉虎橫她一眼,道:「瞧清楚了再說。」說話之間,揭開神幔,身形一晃,便躲到神像背後,心中卻在想道:「一晚之間,怎會有兩省的貢物接連經過?而且江湖之上,只有一個殭屍門是這樣邪里邪氣,其他各省押解貢物的大員,焉肯像他們一樣,到這古廟投宿?」這位龍小姐不相信他,他也不大敢信龍小姐的話。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只聽得張玉虎哈哈一笑,寶刀一振,「當」的一聲,將屈九疑的長劍震開;肩頭一沉,孤雲道人一劍劈下,被他下沉之力一帶,急忙變招刺出,要把他的琵琶骨刺穿。哪知張玉虎是將計就計,在這極危急之際,忽地使出黑白摩訶所傳的瑜伽功夫,肌肉扭曲變形,平空陷下半寸。高手比劃,只差毫釐,孤雲道人一劍刺穿了他的衣服,卻半點也沒有傷著他的皮肉,心中方自一驚,耳邊已聽得張玉虎一聲喝道:「貢物拿來!」左臂暴伸,用的卻是澹臺滅明所教的虎爪擒拿之術。孤雲道人劍招使老,急切之間撤不回來,只要被他的五指一搭肩頭,渾身武功,便絲毫也不能施展了!屈九疑剛剛被張玉虎猛力震開,便要來救,亦已不及!

孤雲道人勃然大怒,喝道:「哼,小虎子,你有幾年道行?居然就敢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一抖長劍,立刻便刺,張玉虎道:「好,我就看在你是長輩份上,讓你三招!」霍地一個「鳳點頭」,孤雲道人一劍刺空,一個「七星上步」,唰唰兩劍,連環疾刺,這兩劍削左刺右,凌厲非常,確是武當派的看家劍術,屈九疑叫道:「師兄,不可即下殺手!」孤雲脾氣暴躁,劍勢一展,哪裡還收得住。

只聽得孤雲道人「咦」了一聲,說道:「屈師弟,你瞧,這不是殭屍門那兩位祝長老的木人?莫非他們的鬼把戲給人戳穿了?」龍小姐對張玉虎扮了一個鬼臉,伸伸舌頭,這兩個木人乃是她劈倒的,看來她的江湖經驗有限,一直沒有將木人的殘骸收拾。

孤雲道人面色一變,道:「師弟,走!」屈九疑問道:「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孤雲道:「殭屍門的二祝與咱們約定的事,你怎麼忘了?」屈九疑道:「由他先走,替咱們開路,咱們也得幫忙他們,彼此照顧,是這話么?」孤雲道:「不錯呀。現在他們貢物被劫,劫賊也許還未走遠,最少咱們趕上前頭,縱然追不著劫賊也可以碰到二祝,問個清楚。」屈九疑道:「師兄是想給他追回貢物嗎?當時咱們和老祝可並沒有約定這一條呀?他們搞萬里行屍的鬼把戲,失了貢物,也是活該!」孤雲道:「師弟,話可不能這麼說,殭屍門雖然為武林不齒,但他們與咱們既然都是保護貢物的人,既答應了彼此照顧,縱然沒有言明失了貢物又怎麼樣?這擔子咱們也得替他們挑起來!」

屈九疑暗暗吃驚,他本來知道小虎子是張丹楓的徒弟,武功定然不弱,但卻還想不到竟是這般厲害!心中想道:「我兩人若是連一個少年也打不過,那當真是有辱師門了!」心中一急,劍招倏變,將七十二手連環奪命劍使得凌厲無比,劍勢如虹,變化莫測,一劍緊似一劍,端的有如暴風驟雨一般!

屈九疑道:「二祝亦非弱者,既有邪毒的兵器,又有兩大弟子隨行,竟然給人劫了,這劫貢物之人,本領只怕不在你我之下!」孤雲道人毅然道:「管他是誰,咱們可不能不顧道義這兩個字,即算是對著殭屍門的人,咱們也不能失信於人。要不然咱們武當派還算是什麼名門正派?」屈九疑本欲不理,見師兄以師門榮辱的大帽子壓下來,只得說道:「師兄心意已決,小弟自當奉命。」

龍小姐忽地噗嗤一笑,說道:「你我初次見面,你便要我將價值連城的幾省貢物全交給你,就算我信你了,我也不問你的用途了,但,但……」張玉虎道:「但什麼?」龍小姐笑道:「你怎樣向我證明你沒有私心?」張玉虎怒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信,現在我無法證明,日後你自然知道!」

孤雲道人道:「對,只要咱們兩兄弟同心合力,任他是什麼強敵,也不見得能將咱們壓倒。何須畏懼?好吧,咱們分頭搜山,發現敵蹤,長嘯為號。」

屈九疑哈哈大笑道:「何必搜山?只怕劫貢物的朋友還在此廟之中?」忽地提高聲音叫道:「哪條線上的朋友,敬請出來一見。」原來剛才張玉虎嫌龍小姐擠得太緊,身子輕輕挪動,屈九疑比他的師兄細心得多,早已聽出了聲息。

張玉虎心中一動,想道:「莫非她已把湖北省的貢物劫走了,怎麼連我也看不出來。」但聽得前面龍小姐格格的笑聲,背影已轉過了山坳。張玉虎銜尾急追,兩人都是上等輕功,但見兩旁樹木,閃電般不住後退,不須多久,已把屈九疑和孤雲道人遠遠拋在後面。

張玉虎叫道:「喂,你講不講道理?停下來,停下來,咱們說個清楚!」拔腳疾追,龍小姐在前面笑道:「呀!你這人真是纏夾不清!這個時候,誰耐煩聽你的歪理?」張玉虎心道:「且追上你再說。」就在此時,忽聽得山風隱隱送來孤雲道人怒罵的聲音:「死丫頭,死丫頭,氣死我也……」張玉虎怔了一怔,心中奇道:「她放走他們,他們反而罵她?」心念未已,只聽得急促的腳步聲也傳來了,又聽得屈九疑道:「算了吧,還追什麼?大丈夫能屈能伸,就讓這黃毛丫頭得意一回,待咱們查清楚了她的來歷再說!」

孤雲道:「張小俠,你怎麼會躲在這裡,剛才這裡是不是有人在劫祝節、祝符所保的貢物?」張玉虎道:「不錯。」屈九疑道:「你都瞧見了么?」張玉虎道:「自始至終,瞧得清清楚楚!」孤雲心道:「想必這劫貢物的人非常厲害,小虎子適逢其會,所以嚇得也要躲起來。」屈九疑喜道:「小兄弟,你都瞧見了!那麼劫貢物的是誰?你認不認得?」龍小姐還躲在神像背後,心頭一震,咬牙暗道:「你把我供出來,我亦不懼!哼,哼!想不到你居然會幫他們來對付我!」只聽得張玉虎哈哈大笑道:「認得之至!」孤雲叫道:「是誰?」張玉虎一指鼻子,高聲道:「是我!」

張玉虎抱拳說道:「兩位別來無恙?不錯,我正是當年的小虎子。」孤雲道人還禮道:「張大俠他老人家現在俠蹤何處?」其實張丹楓現在也不過四十左右,年紀比孤雲還略小几歲,不過因為張丹楓是天下各路英雄都欽仰的人物,六如道長與他平輩相交,故此孤雲道人稱他做老前輩。張玉虎道:「家師還在大理蒼山,這幾年來沒有到過別處。」

張玉虎道:「且慢,且慢,我還有話說。」孤雲以為他有所畏懼,便道:「好吧,只要你識得好歹,我也不為己甚。」張玉虎道:「喂,你們保的是不是湖北省的貢物?是些什麼東西?藏在哪裡?」孤雲怒道:「你問這個幹嗎?」張玉虎道:「對不住,看在你我師門的交情份上,請你將貢物拿出來,免得咱們傷了和氣!」

孤雲道人這一氣非同小可,喝道:「什麼?你連我的東西也想劫?」張玉虎道:「分明是進貢給皇帝小子的,怎是你的東西?皇帝他也不見得稀罕你這一省的貢物,我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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